第三章 死局（1 / 2）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少年的心头出现一段从书中看来的古文字，若是书中所绘之物重现，大概也是此番场景吧。

与他梦中别无二致。

张玄礼呆呆地望向天空，陷入恍惚，发梢被狂风卷起，不断地朝他脸上拍打，却无法将其唤醒，

随着黑影越来越近，少年开始站立不稳，同时眼睛逐渐变得空洞，沦为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不止少年，几乎所有同行之人皆是如此，持续的窒息感充斥在每个人的脑海，他们从未见过与天同长的生物，甚至巨大到能够遮蔽整座天空。

不是不想逃，是根本就无处可逃。

恍惚中，少年仿佛看见周边的同行之人全部化为血肉填满地面。

巨大的黑影缓缓向他俯冲而来，狂躁的迅风变成利刃割裂他的脸颊，疼痛感和灼热感同时从他的面部传来。

少年忽然跌倒在地，意识恢复，原来是酒肆胖伙计为了使他清醒朝其脸上猛击一拳。

眼看少年清醒，胖伙计迅速拖着对方逃离，与此同时大多数军卒帮工也逐一缓过心神，场面混乱不堪。

“别挡路！”

“滚开！”

军卒的怒吼声中带着颤抖，好像要将先前压抑的所有情绪宣泄出来，帮工这边也毫不示弱，毕竟生死面前众生平等，没有谁愿意浪费一息一刻的时间。

就在双方大打出手之时，一枚玄青色的沉重铁块从他们中间掉落，人们先是一愕，紧接着数以百计的玄青铁块被巨大黑影投掷下来。

人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脸上的好奇尚未来得及转变为恐惧，便听到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焰立时将众人吞噬。

连哀嚎都没来得及传出。

张玄礼惊恐地看向身后那迅速升高的浓烟，胃部顿感疼痛，呕吐物顺着喉咙逆流而上，巨大的压力使少年跪倒在地，一阵心悸霎时剥夺了少年的所有精气神。

二胖站在张玄礼身侧，虽然脸色苍白，但比起少年还是好了不少。

其他及时脱离战场的军卒与帮工也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

为了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恐惧中转移出来，有人把矛头对准拿出和点燃“风伯符”的扒手管家二人，其余人纷纷响应。

“那到底是什么符纸！”

“你究竟引来了什么东西！”

“说，你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绝望的阴霾笼罩之下，呵责声不绝于耳。

没有人再去关注天上还在悠悠飘荡的未知黑影，没有人再去关注身后徐徐上升的黑色烟雾，也没有人再去关注方才莫名死去的同伴。

只有怒火而非悲伤恐惧，才能令人们短暂麻痹神经，团结一致。

酒肆胖伙计望着天空，对身后的嘈杂声视而不见，如今时刻麻痹大意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少年张玄礼仍然保持跪地的姿势，双目无神，像是陷入了意识的漩涡无法自拔。

“天上的黑影很快就会注意到这里，必须在那时迅速做出反应。”二胖攥紧拳头，像是在进行什么艰难的选择。

之前逃跑的时候没人注意方向，所以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走出城墙，唯一的地图在领头的老卒手里，但刚才的轰炸使得队伍分散，老卒现在是生是死都不一定，想要拿到地图几乎是不可能了。

二胖环顾四周，身后是未知的恐怖黑影和直冲天际的火焰，身前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原始山脉，无论哪个看上去都不算是个好选择，只有赌一赌运气了。

可他的运气实在不算好，明明四面八方都可以逃，偏偏大多数人跟着他逃到了这个方向，导致天上那个巨大黑影很快就会注意到这里。

大队伍实在惹眼，最好的办法就是甩开这些人单独跑。

二胖攥紧拳头，看向少年，最好的逃跑时机就是现在！

他纠结的不是逃到哪个方向，而是能否带上张玄礼！

“二胖，不用管我，现在的我只是个累赘，你自己走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少年不知何时恢复意识，二胖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转而笑道：“你为救我们而来，若是大难临头被我们抛弃，岂不是太寒人心。”

少年环顾四周，多少有些茫然，竟后悔自己没有来得及学习一下占卜问卦，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踌躇不定。短暂唏嘘过后，少年很快平静下来，哪怕真的学会了卜卦，恐怕自己也不会相信吧。

若一切早已天注定，岂非活该他穷苦命？

“二胖，你还记得我们最开始是因为什么走出城墙的么？”

“为了钱？”

“再往前。”

二胖稍稍犹豫，忽得瞳孔一震。

信烟！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导致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冷静下来认真思考梳理这些事的始末。老卒说过，信烟是由特殊材料制成，数日不散，可他们现在根本看不到信烟！

莫非那信烟是假的？

二胖看向张玄礼，后者以眼神表达肯定。

也就是说我们被骗了，有人故意点燃了假信烟把我们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