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 / 2)

月,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树梢,洒下凄冷的灰白。星星隐匿在烟霞雾横中,向着月亮缓缓靠拢。渐渐地,它们愈来愈近,几颗星星散在倒挂着的月亮两边,微微闪烁着。

随着雾气的聚散,星月忽明忽现,恍惚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诡异笑脸。月辉凄然,如千万根无形的手指,穿过森林的枝叶,洒下无数斑驳细碎的潜影。

“呼——呼——”,狂风摇曳着枝叶,地上的斑驳光影也似发了疯似的,剧烈晃动起来。

这股诡异的寒风漫向一座破败的寺庙。围绕着庙堂屋檐,一圈圈青铜材质的灯笼随风摆动,无规律地撞击着,发出“叮---叮---”的声响,此起彼伏的响动好似呼应着星月的隐现,几十盏青铜古灯,在凄冷月辉的照射下,隐隐透着寒光。

破败的寺庙里,巨大的金身佛像静静地伫立,似乎永远凝视着寺庙的门扉。金黄色的脸上,笑容和世间的佛像如出一辙,宽厚慈祥、仁慈肃穆,但这份慈悲之相,在此地阴暗绝绝的环境映衬下,却显得有些诡异。

通向寺庙的幽深小路上,发出人行于地的“沙沙”声,伴随着的还有枯叶被什么物什踩碎的声响。这声响不甚规律,有些断断续续的,像是被什么追赶。

“嘭——”,巨大的声响自寺庙门口传来,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倒射而入,巨大的气浪使寺内的烛火晃动,四处飞溅,火星沾染上了佛像的供奉台和四周的一切,渐以星火燎原之势遍及佛像全身,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巨大的镀金之身,其表层渐渐出现褶皱裂痕,而就在这时,倒射而入的黑衣男子也踉跄起身,转身回头向着寺庙的木门外看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隐晦的忌惮。

男子盯着木门,眼部透露出淡紫的色泽,目光变得深邃、神秘,仿佛洞穿了时空和因果,渐渐的,他眼中的紫色转变成了一片跃动的红芒。

那是在一片火海中,寺庙被火舌鞭笞烧灼的情形。

看着这情形,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释然地笑了笑,只不过这份释然中,还夹杂着几分无奈,几分决绝。

黑衣男子转身坐在寺庙的蒲团上,仰头望着眼前巨大的金身佛像。

“诸天炁荡,道府灵响,无端无果,易始成终,罔置阴阳,五行倒转,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语毕,他中指和食指并拢,隔空一点,一道紫光飞向那金身佛像。

只见巨大的金身佛头微动,接着,佛头微垂,望着蒲团上的黑衣男子。

“天机阁来人了,呵呵,你天机阁不是号称算尽阴阳,规避万果么,怎的也来我佛殿做起交易了?”

佛像一脸慈悲庄重地说着,但下一瞬间,佛像的声音骤然变大,狰狞可怖起来。

“来了就来了,好好做交易即可,但你竟用你道祖的灵炁压我?”

“道祖那老东西死了就死了,但我还没死呢。他留下的灵炁又能够你们道门挥霍多久?”

佛像诡笑着,它的脖子变长,骤然伸到黑衣男子面前。

“本座懒得与你计较这些,天机阁副阁主秦晏是吗?你家阁主跟我说过你要来的目的。”

那秦晏闻言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平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佛头。

“这次不平等的交易我佛殿接了,不过嘛……你的命,我也收下了。想来你也知道,我佛殿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看在你天机阁的面子上,待会儿来的客人,我也替你一并接下,至于你说的那小子——按照契约,我会给他开方便之门的。”

秦晏听完,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佛头,转而用力咬破指尖,在地上画起了莫名的血阵。

血阵的乾坤颠倒着,太极的线条竟也十分扭曲,断断续续,弯弯绕绕的,像一条条蚯蚓一般。

不多时阵成,血阵被许多无规则弯曲的线勾连,线条微微蠕动翻转着,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乾坤易位,灵肉翻空。煌煌天威,以血引之,疾——”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血色大阵骤然放大,再放大,竟覆盖了这偌大的大慈寺,继而缓缓暗淡消散。

秦晏转头望向佛头,佛头却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原位,像是从来都没动过一样。

他冷笑一声,望向了大慈寺木门。

木门外氤氲着的雾气不知何时竟然全部消散了,但不知为何,向极远的海平面望去,那本该是青黑色的海水竟变得成了一片无色的灰白。

秦晏眼神微凝,那远处的灰白侵蚀着这方世界原本的颜色,无色的界域从远处向着大慈寺飞速推进。

只是几个眨眼间的功夫,无色的灰白冲向大慈寺,木门外的世界全都变成了无色的灰白,就连远处仍正在翻腾的青黑色海洋,也没了任何声响,仿佛成为了一场无声的默剧。

整个大慈寺外,眼之所及的世界,都变得无声无色起来。

一片灰白冷寂向着大慈寺覆压侵蚀过来,就在那一片无声无色的诡异前,大慈寺内却传出了宏大的诵经声。

“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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