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钰英救夫盗玄令 诸葛克负妹上天山(1 / 2)

上古诸仙大战以共工怒触不周山谢幕。漫天神佛经此一役死伤殆尽。本为一块的陆地亦分作五大部洲:

曰西方迦南地、中土神州、东海蓬莱境、并南北大陆。

火神祝融此战后神力大失,三花难再聚顶,五气亦不朝元;元神亦是因伤受损,状态岌岌可危。

而天柱因共工之撞已然崩断,众仙再不能于天界修行。人间却灵气衰微,故此祝融虽欲疗伤,却是障碍重重。

一日祝融驾火麒麟神游太虚,见神州极西之地有一山脉。

此山脉虽绵延数十里,却难舒其磅礴之气;更有水出千峡,倒冲滟滪,奔腾之势不衰。

山中千岩万壑、崔嵬突兀;古树丛生、仙云霞蔼;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

祝融见之大喜,不禁叹曰:“大哉昆仑!真个雄奇非常!”

于是迁宗“玄阳门”至昆仑山。从此闭关潜修。宗门内一派事务尽交由门内弟子打理。

斗转星移,沧海一粟,恍然间五千年便过。

千年来,玄阳门依托仙山福地,确出了几个不世出的天才,诸如“霹雳火“公羊旭、“追云叟“'祝念朝”以及当今玄阳门掌教“涅槃凤凰“诸葛克…

代代相传下,玄阳门香火鼎盛,日益光大,门内弟子逾千人,实乃当世第一宗。

却说这一日,一男子御剑至昆仑山脚下,收了飞剑,端着坛酒迤迤然朝山上登去。

只见那人生得龙眉凤目,齿皓唇朱;瞧着二十四五年纪;头束一顶书生巾,身穿一领金绣团胸雪白袍;腰系一条玲珑宝玉碧绿带,足踏一双登云履,端地是风流神俊。

至午时,那人便至“玄阳门”山门之前,对守门童子唱了个喏,朗声道:“劳烦仙童通报,就说鬼蜮宗弟子慕容兰若奉家师之命,有要事求见贵派掌教诸葛师兄。”

门童听了他自报家门,心里惊道:“原来是鬼蜮少主到了!”见其仪表不俗,境界深不可测,更是不敢怠慢,还礼便道:“禀慕容公子,实是不巧,掌门师尊外出捉拿妖人,已是半月未归了。”

慕容兰若道:“即是如此,小可只得告辞。哎!此行家师之命未能完却,回去定要重重受罚……”说着摇头叹息,转身欲去。

门童见其说得可怜,心下微感同情,便道:“先生请留步。本门师尊虽然不在,二师叔如今正代其职务,您若有要事,同她说亦可。”

慕容兰若闻言便回过身来,道:“如此,便劳烦代传来意。只是可惜了这坛百年‘乌梅’,本待与诸葛兄畅饮一番。怎奈知己不在,这酒喝着还有甚意思?”言罢便作势欲将其掷于地下。

却听得那门童吟道:“乌梅酒熟唤刘郎,金樽罄罄漾琼浆。”

慕容兰若闻言连忙停手,讶道:“咦!却不知仙童竟也懂酒?”

那门童答道:“他奶奶的,我哪里懂什么酒来?方才眼见慕容公子欲将此坛美酒摔碎,只觉可惜,便不禁吟出此句,以盼公子收手,得罪,得罪!”

慕容兰若听他口中突然说出脏话来,突然一愣。殊不知,那门童受其父影响,自小便养成了这口头禅,打进了玄阳门,方才收敛了些。此时眼睛里见到有酒,情难自已,“他奶奶的”几个字便脱口而出。

慕容兰若也不以为意,说道:“你既惜酒,必然爱酒!哎呀,不期好朋友却在此处?来来来,你我今日须同饮三百杯!”

说着也不容门童推辞,便拉其一同坐地,也不知从身上何处掏出两只碗来,满满地倒了两大碗,恐门童见疑,抬手便先饮了一碗,叫了声“好酒!”。

门童起初不免扭捏,但见他喝得痛快,好胜心起,端起酒来亦是一饮而尽,咂嘴叫了声:“他奶奶的,不错!确是好酒!”

两人俱是哈哈大笑,生涩之意尽去,便你一碗、我一碗,有说有笑地喝了起来。

二人谈天论地,讲着当今修真界诸事,门童对慕容兰若的言谈举止更是心折。不一时,一坛酒便喝得见底。只听慕容兰若扬声道:“快哉!大丈夫正当如此!”

门童喝得已有六分醉了,见其豪迈如斯,思忖道:“他奶奶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修真界几时方能出得慕容少主这等人物?实是个豪杰!”只听慕容兰若说到:“想是你我二人投缘,我见了你心下便喜;若蒙不弃,我愿同仙童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这话来得甚是突兀,换做往常,门童定疑其不怀好意。可当下见来人英姿绰约,举止尽显英雄气概,早已有心与之结交;再者醉意涌上来,更不疑有他。言道:“呀!这怎使得!我一卑贱守门小厮,怎能与您称兄道弟?”

慕容兰若道:“兄弟,切勿再说这话。岂不闻,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便紧紧握住了门童之手,眼中满是喜悦之色。

原来这慕容兰若乃是鬼蜮宗宗主慕容兴之子。此次为一绝密之事而来,事关鬼蜮宗门今后兴衰。鬼蜮宗早在玄阳门内安插一奸细,将玄阳门内诸事探听得明明白白。

饶是如此,慕容兰若仍是为此事密谋两年,备下万全之策,成竹在胸,直待玄阳门宗主诸葛克远游他方,方才到此。

他早知这门童名为“方子义”,年二十一岁,祖籍山东,家中父母双全。七年前诸葛克游历之时,见其根骨俱佳,天资卓绝,便度其到此,收其为徒,做了一关门弟子。

方子义于修真一途天赋异禀,仅四年时间便通习玄阳门秘法《玄阳真经》第二层。

其师诸葛克见其进步飞快,恐其欲速不达、根基不稳,便借方子义偷喝自己珍藏美酒之故,将其贬至门童,迟迟未授第三层法决。其意在使徒儿夯实基础、打磨心境,以待日后一日千里。

方子义却因年纪尚浅,终日只是抱怨,不解其师良苦用心。

慕容兰若于此事了如指掌,便设下计策。于是便有了方才结拜一幕。

方子义只道这个慕容公子当真是喜欢自己,不由得心下飘飘然,想到:“他奶奶的,这公子却不知强出师傅多少倍!能与此人结拜,倒也不枉了!”便喜滋滋地答应了。

当下二人撮土为香,就山门前对拜了八拜,一起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慕容兰若说到:“兄弟,你我虽然义结金兰,为兄却还不知你高姓大名哪!”

方子义忙道:“哥哥,倒是我疏忽了!”于是将自家来历一五一十说了。

慕容兰若听他说得诚恳,心中只是暗暗发笑,口中却说道:“方兄弟,今后你若有难处,做哥哥的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定帮你办成!只是你我二人门派有别,咱们结义这事儿,须不能让旁人知晓,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咱兄弟二人彼此私下照应,也就是了。”

方子义道:“哥哥说得是。”

慕容兰若见其对自己言听计从,甚是满意,心下欢喜,想到:“如此,我所谋之事便已成了三分了”。

便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笑道:“我与贤弟仓促结拜,没甚礼物,这里有仙药一枚,可助你功力大增,于修炼实有补益。聊表为兄寸心,望兄弟务必笑纳!”

方子义见状心中喜道:“我境界处于瓶颈已有三年,若得此药相助,不日定可修习《玄阳真经》第三层!却不曾想今日造化到了!”口中却道:“哥哥见外了,我无功不受禄,怎能受此大礼?”

慕容兰若见状不由分说,便将手中仙丹塞入门童怀里,笑道:“区区一枚丹药何足挂齿?你我今后还分什么彼此!”

方子义见不好推辞,便收了,问道:“不知哥哥此行所为何事?”

慕容兰若道:“我与贵派苏钰英姑娘情投意合已久,且有婚约在身,此次便专为这事而来。”

方子义闻言喜道:“呀!那不是我苏师叔?她平时最是疼我!哥哥,你且在此处稍作等候,我这便前去禀告。”便一溜烟奔入宗门,向其二师叔传话去了。

路上心想:“他奶奶的,慕容大哥如此仗义,他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须得在师叔面前多多为其美言几句,促成这桩好事。”思忖间便进了大殿,见师叔苏钰英正坐于殿中,眼望天际,眉头紧锁,怔怔发愣。

方子义忙使法隐了酒气,问道:“苏师叔,何事竟如此发愁?”

苏钰英见了方子义,喜道:“子义,你来得正好!师叔正有一事欲与你商议,却怕你笑话师叔!”

方子义问道:“小侄有几个胆子敢取笑于你?您但说无妨。”

苏钰英红着脸道:“嗯……那我便说与你听了罢。你师祖羽化之前曾替我定了门亲事,约定之期已近,那人不日便到,故惹得我心里发愁……”

方子义心道:“师叔所说之人,定是慕容大哥,我可得留意些了。”便小心问道:“您是不欢喜那人?”

苏钰英整了整发梢,轻声道:“倒……倒也不是……那人与我曾共历患难,我心里实是……实是欢喜他的……”

方子义心下一喜,问道:“既然如此,师叔却为何发愁?”

苏钰英答道:“这正是我要与你商议之事嘞!你觉得你师傅待我怎样?”

方子义听她如此一问,心下已是了然:“原来如此!师傅苦恋师叔已久,于门内已不是秘密。师叔如此聪慧,心里自然清楚。她定是怕师尊反对这门亲事,故而难下决断。”眼神一转,便有了计较,正色道:“师傅对师叔自是极好的,只不过……”

苏钰英问:“只不过什么?”

方子义道:“只不过师傅为人顽固不化、做事太也古板无趣,师叔若是嫁了他,天天对着一张苦瓜脸,岂不是闷也闷死了?”

苏钰英啐了方子义一口,道:“背后嚼你师傅舌根,等你师傅回来看我不告你一状!”

方子义道:“便是师尊回来,我也是这般说。”

苏钰英道:“唉,谁说我要嫁与你师傅啦?我只当他是我哥哥。我何尝不知他的心思?可是儿女之事,实在是强求不得。他若是回来,届时定然反对这门亲事,却是让我左右为难。”

方子义便道:“这有何难?待得提亲之人上门,便与此处拜了天地,做了夫妻。师尊到时纵然回来,生米已然煮成熟饭,他也无可奈何。”

苏钰英心下喜道:“这倒不失为一条妙计!”便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多,最能讨师叔我开心!”。

却听得方子义道:“方才门外来了一人,自称是甚么“鬼蜮”门下弟子慕容什么兰的,想要求见师傅,已被我打发走了,却不知是不是那求亲之人?”

苏钰英急道:“来人可自称是慕容兰若?”方子义道:“对对!正是慕容兰若!师叔莫非识得他?”

苏钰英哪里答话,忙祭出飞剑,向殿外飞去。方子义见了不禁发笑,寻思:“慕容大哥,小弟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却说慕容兰若在山门外左等右盼,只是不见有人出来接见,正作没道理处,只见一道红光自殿内飞出,转瞬便至眼前。

苏钰英收起飞剑,轻眨妙目瞧向眼前之人,只见该男子鼻直口方,目若朗星,不是那日思夜想的慕容兰若,又是何人?

只见慕容兰若拱手作礼道:“十年未见,苏姑娘别来无恙?”

苏钰英见心上人音容笑貌如昔,只得强压心头惊喜,还礼道:“多谢慕容公子挂怀,小女子一切安好。”接着又明知故问道:“不知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慕容兰若见苏钰英对自己眼波流转,眉目含情,心下想到:“这事儿便已成了五分了。”口中答道:“自当年一别,小可心中无时不惦念着苏姑娘。怎奈门规甚严,故而难得一见。幸得二位师尊定亲之约,小可有此盼望,心中相思之苦才得稍解。如今十年之期不觉已至,小可特来提亲,望苏姑娘成全了小生这片痴心!”

苏钰英听其直抒胸臆,惊得手足无措,羞得脸上绯红,心中又岂止有一只小鹿乱撞?简直是万鹿奔腾也似,却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低眉垂目,不置一词。

听得慕容兰若问道:“苏姑娘对这桩婚事可是有不愿之处?恁地时,小可也不好强求,只得回禀家父,解了这一纸婚约,免得姑娘为难。”

“不……不是的。”苏钰英低声答道。

“那定是小可言语有哪里冲撞了姑娘,惹得姑娘不快?”

“也不是的……”

慕容兰若问道:“这在下可糊涂了,不知苏姑娘却是何意?”

苏钰英闻言恼羞成怒,说道:“慕容公子恁地过分!非逼我说出心里话来嘛!这十年又岂止你一人牵肠挂肚?我……我又何尝不是尝尽相思之苦……?”待说到后面几个字时,音同蚊声,已是几不可闻。

慕容兰若闻言哈哈大笑道:“苏姑娘切勿怪罪,兰若向来心直口快,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多多包涵!不过若非如此,我又怎知姑娘心意?”

苏钰英虽然气恼他耿直,听得他这般说,心里却是甜滋滋得极为受用。

见慕容兰若从袖口处取出一支翠绿长箫,说道:“这十年来,我时时带着姑娘送的这支萧,片刻不离,睹物思人,苏姑娘一颦一笑尽在心头,不曾或忘。”

闻言,苏钰英浅浅一笑,亦从怀中掏出一柄玉剑。

二人相顾无言,但诸多话语似难诉此刻之情,恰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俗话说郎情妾意,只过得几日,两人便如胶似漆,再不舍得分开一刻。苏钰英唯恐师兄早回,便自家做了主张,于玄阳宗大办婚宴。

修真界各宗均派人前来道喜祝贺。人人均赞慕容兰若与苏钰英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席间慕容兰若与诸人推杯换盏,来者不拒,自是受番吹捧不提。

夫妻二人新婚燕尔,郎画眉,女梳妆,甚是雍雍喈喈。

话休絮烦。过得一旬,诸葛克外出归来,但见师妹已然嫁做人妻,盘了长发;其夫君慕容兰若人品端方,豪气干云,且与自己相熟,便也不好多做计较。虽知二人实乃良配,却仍不免心下郁郁,终日只是借酒浇愁,神情愈见恍惚,竟连徒儿已突破至结丹境之事也未曾发觉。钰英见得师兄如此,心里愧疚,无奈如何劝慰,诸葛克也只是不答。

诸葛克整日神伤,境界也因此每况愈下,无几日竟已呕血。方子义不曾想师尊竟因情颓废至此,甚感愧疚。心中担心师尊因此坠入魔道,焦虑却无法可使,亦是闷闷不乐。

如此过得两个月,苏钰英境界来到元婴关隘,须得伺机突破。于是打坐运功,闭门不出。慕容兰若独自无事,于宗门内闲庭信步,不觉便至方子义屋中。

方子义见是义兄来了,道:“哥哥新婚不久,缘何不陪着师叔,却到我这来了?”

慕容兰若道:“钰英现下正在闭关。我闲来无事,便寻思来看看贤弟。”

二人叙了会儿闲话,无意中聊到诸葛克时,却听方子义叹了口气。慕容兰若问到:“方兄弟何故唉声叹气?”

方子义道:“哥哥有所不知。掌门师尊与苏师叔青梅竹马,难免日久生情。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心,苏师叔向来只把师尊当作哥哥对待,却从未生儿女之情。师尊此次回来,见师叔已嫁作人妻,只是借酒消愁,神魂不稳,如此,真叫人放心不下!”

慕容兰若惊道:“子义何不早说此事?如今方才告知,莫不是陷我于不义?诸葛兄与我高山流水,惺惺相惜,关系非比寻常。现下我夺其所爱,岂不是成了辜负兄弟情义之辈!”

方子义忙道:“哥哥此言差矣!你与我师叔郎情妾意,何谈横刀夺爱?当初你倘若知晓此事,碍于我师尊面上悔了这桩婚约,岂不是辜负了我师叔一片真心?何况不知者不怪,此事须怨不得你。”

慕容兰若闻言,脸色稍缓,叹道:“话虽如此,可到底是误了诸葛兄,须得想个法子弥补他才是。”

方子义道:“我师傅是个执拗的人,他自己若是不肯回心转意,旁人也劝不得他。他整日为情所困,于修真一道实是大忌,只怕时日一久,恐生祸端,若是因此坠入魔道,岂不是万劫不复?”

慕容兰若听得方子义如此说,心下喜道:“如此,吾之事便已成了七分了。”便故作忧虑道:“为兄倒是有一法子,可解诸葛先生遭情所困之苦,只是此法乃我鬼蜮不传之秘,却让我甚是为难。”

方子义惊道:“久闻鬼蜮神通诡秘难测,玄妙非常,哥哥若真能医除了我师尊心病,子义今后旦凭哥哥驱使,无一怨言!”

慕容兰若道:“也罢!贤弟既如此说,叫哥哥如何推辞?况诸葛兄之病亦是由我而起,我也不忍袖手旁观。为今之计,只得抛开门户成见,将此法授与你知。”

方子义大喜:“他奶奶的!师尊幸甚,终于有救!”

慕容兰若道:“此秘术名曰“忘情”。身受此法者,可将过往诸多儿女情长之事尽数忘却,于普通记忆却是无损。只是有一点,须得至亲之人亲施此法,方才有效,旁人作法却是无用。

贤弟乃是诸葛兄徒儿,自然是至爱亲朋,故此法由你来施展,再合适不过了!”当下便将功法口诀说了。

方子义默记在心,默念几遍便记得熟了。

慕容兰若对其说道:“方兄弟修为尚浅,诸葛兄修为高出你太多,贸然对其施展此法,恐遭反噬。你可将体内一滴精血缓缓逼出,并以“忘情”之法将其炼化,只需将该滴精血滴入每日诸葛兄所饮酒水之中,待过得七日七夜,诸葛兄饮满七坛含血美酒,其心病自然无药而愈。”

方子义觉得此法甚是诡异,但转念寻思鬼蜮宗功法本就以诡谲难测闻名,义兄怎样说,自己照做便是了,况且师尊病情愈来愈重,也是救师心切,便未作他想,于后七日中暗暗以此法行之不提。

却怎能料到一切尽是慕容兰若之计?

七日后,苏钰英成功步入元婴境,待得出关后,却见夫君委顿于床,面如金纸,神魂涣散,似随时可能死去。唬得苏钰英大惊失色,失声问道:“夫君,如何重伤至此?”见慕容兰若费力摇了摇头,却并不作答。

苏钰英见状,连忙倒出本门神丹“神阳融雪丹”,也不管几粒,胡乱地给夫君服了,见其脸色稍转红润,气息也不再如方才那般紊乱,柔声道:“兰若,可好些了?是谁将你伤成这般模样?”

慕容兰若方道:“钰英,无干旁人之事,是我咎由自取,咳咳……近几日我见诸葛兄因你我二人之事心境不稳,便想…咳咳….便想与其长谈一番,以作开导,唉!不曾想…”

苏钰英忙问:“不曾想怎样?”

慕容兰若道:“不曾想诸葛兄正在气头之上,见我便骂道:“我不去寻你,你倒送上门来!钰英与我两小无猜,均是你这厮从中作梗,横刀夺爱!”咳咳……说着诸葛兄便抽出长剑,摊开架势,口中喝道:“来,来,来!”只是要和我放对。

我自寻思今日之事,皆是由我而起,亦当由我一人了结,便对诸葛兄说:“既然如此,诸葛兄便放马过来罢!”

苏钰英惊道:“你怎是我师兄的对手?如何敢和他斗法?”

慕容兰若道:“我怎敢造次?是我于心有愧,见诸葛兄劈掌击来,并未躲避,只是闭目受了他一掌…咳…咳咳…诸葛兄见状也未再为难于我,径自御剑去了。我寻思便是死了,也要见上你一面,便跌跌撞撞行至房中,恰逢你出关…”

“你怎么这么傻!”苏钰英眼中垂泪,抚摸着情郎病容,伸手以真气探其状况,见其心脉受损,体内热气不衰,果真是受了玄阳功之状,更是怜惜不已。

慕容兰若拽着她说道:“只盼经此一事,诸葛兄可以解开心结,钰英,你答应我,休去为难诸葛兄好吗?切勿辜负了我一片良苦用心。”

苏钰英哭道:“好,我答应你,不去找他便是。”

“此刻你在我身旁,我就心满意足了。咳咳…却不知我还有几日可活?”说着气力不济,便自昏去了。

“不!我绝不让你死!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正焦急时,忽然想到,本门禁地内,有一至宝“祝融令”,乃是当初祝融祖师于上古大战后所得,祝融祖师亦曾凭借此宝疗伤修境。

后本派门人有练功走火入魔,抑或切磋误伤者,皆得此令所救。兰若中了本门玄阳功,除此令外,无药可医。

此时若能借得此令,情郎便还有救!不过祝融令乃我玄阳门镇派之宝,除掌教外他人均无权动用,自己也是未曾得见。若是师兄知晓我欲以此令牌替兰若疗伤,他定是不允,况且兰若还是被他所伤,他又怎肯相助?此番只须我一人去方可。

如此便打定主意,心里说道:“兰若,你若是死了,我活着还有甚意思?你可知我已怀了你的骨肉?现下有一法子或可救你,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须得试上一试!”言罢轻吻了吻郎君唇边,将剩下的“神阳融雪丹”尽数置于床头,祭出神剑“破空”,便奔禁地去了。

却说苏钰英乘剑直奔宗门禁地“火云洞”,至洞口落下剑来,步行向内探去。

行至深处,只觉得洞中愈来愈热,岩壁四周血红色怪石磷立,除此之外,并无甚奇特之处,便提起胆子,一步一步地向洞内踱去。

心里想到:“师尊曾言,洞内有祝融祖师坐骑火麒麟守护,因本门弟子身负玄阳功,与祝融祖师气息同源,故不会加以伤害,只是不许弟子染指祝融令。此番为了救兰若,火麒麟若果真不许我带走此令,说不得也只能硬拼了。”

如此行进,沿路皆无阻碍,不一时便遇一石门,苏钰英定睛看去,只见门边一凹陷处设了禁制,钰英以神识探去,发觉此禁制内设一圆盘,盘内金、木、水、土四行各占其位,彼此环绕,尽皆流向圆盘中央,复又散开,归至本位,如此周流不歇。

苏钰英想到:“盘内独缺“火”元素,玄阳功恰属火,何不妨向其中输些内力试试?”

于是右手便运起玄阳功,将内力缓缓向圆盘内送去,却似泥入池沼,毫无声息。钰英见状只得加大运功力度,却不料那圆盘内此时似有巨大吸力,丹田中内力此刻犹如洪水决堤般,由任脉气海穴奔至巨阙穴,再转幽门穴,途径步廊、乳中、天地诸穴,最后经中冲、商阳、少商三穴灌入圆盘之中。苏钰英忙欲收回内力,右手却被那圆盘的紧紧吸住,再不能动分毫,只能任由体内灵气源源不断地奔向圆盘。

苏钰英慌道:“纵使我神力深厚,但任由这般下去,不是终有用尽之时?”可此时身体丝毫不受控制,纵想元神出窍,也是不能。

如此情景持续了足足三个时辰,苏钰英体内灵力几欲枯竭,那圆盘才仿佛吸得饱了,吸力便消失不见。苏钰英见状急忙撤回右手,却见其动也不动,原来是僵持时间太久,手臂已然酸麻,且此时体内灵力耗尽,便不听使唤。

苏钰英不禁苦笑了一声,此只好闭目吐纳了一息,待得体内周天灵气缓缓转动起来,方才缩回右手。

此时苏钰英实该于此多做休憩,待得灵气恢复后才进洞才是。可她关心则乱,情郎生死未卜,于此地多耗一分情郎便多一分危险,便匆匆开了石门。

却见洞内正中央摆着一张石桌,一枚松文色古玉静静地置于石桌之上,周身光晕流转,苏钰英喜道:“这定是那祝融令了。”便匆匆走上前去揣入怀中。

猛然听得一声吠吼,声如黄钟大吕,叫若马鸣龙吟,却似半空中响了一个霹雳,震得洞中石块扑簌簌下落,声未落地,面前便跳出一只身长两丈的巨兽。

只见那巨兽身披流火,气度雄浑,一双如电也似的怪眼直喷出火来。正是镇守此洞之麒麟。

苏钰英“哎呀”了一声,急忙纵身向后跃去,却忘了体内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灵力?早被那火麒麟扑上来,一爪拍中后背,只觉周身经脉如火烤一般灼热,口中鲜血狂飙,直直跌飞进洞内。

那火麒麟闪过身来,再一掀,便将苏钰英撞至石壁上,未待苏钰英翻身落地,又再扑将过来,钰英心道:“此番休矣。”便闭目晕死过去。洞外忽传来一声剑鸣,接着响起一声暴喝“孽畜!休伤吾师妹!”

却是诸葛克到了。

原来诸葛克于大殿内听得麒麟吼声,便知有人擅闯宗门禁地,急御剑飞来,却于洞门外见师妹苏钰英受伤于此,连忙出声制止麒麟。

那火麒麟却似疯了一般,对诸葛克的叫声并不作理会,只是径直朝苏钰英扑去,张开怪粼粼血盆大口,便欲将苏钰英一口吞下。

诸葛克眼见师妹即丧麒麟之口,下手便不容情,催动法诀,喝了声:“疾!”,脚下飞剑“长鸣”便燃起熊熊烈火直奔麒麟飞去,此时火麒麟若想活命,须得避开来剑才是,可不知怎地,火麒麟竟于此性命攸关之际,周身门户大开,并不设防,只听得“咔嚓”一声,火麒麟便身首异处,脑袋骨碌碌地滚到了诸葛克脚下。

诸葛克亦是诧异万分,火麒麟乃上古神兽,功力尤在自己之上,他本意以此剑逼开火麒麟,之后便可携师妹逃离此地,怎能想到这火麒麟却不闪开这一剑?

师妹到禁地所为何事?火麒麟对本派门人并无凶性,为何却将师妹重伤?种种疑虑当下也无时多想,匆忙掏出两粒“神阳融雪丹”给师妹服下,并以玄阳功真气度入师妹体内,方才发觉此时苏钰英体内经脉已尽数被火麒麟霸道的灼气熔断,周身灵力亦是空空荡荡,连连催动玄阳真气,过得半日,苏钰英方才悠悠转醒。

苏钰英借“神阳融雪丹”药效,诸葛克内力之功,体内伤势虽仍严重,却也恢复了些气力。睁眼瞧见诸葛克正为自己疗伤,铁青着脸冷冷道:“你走罢!我不要你救我!纵是兰若死了,我也绝不会从你之愿!”

诸葛克闻言如受重击,只觉脑袋里浑浆浆的,自小到大,师妹对自己说话向来都是柔声细语,不曾有一日语气如同方才那般冷漠怨恨,不禁凄然颤声道:“师妹何出此言?我…我如何救不得你?”

只见苏钰英双眉倒竖,厉声道:“你打死了兰若,我…我也不想活了!”。

诸葛克惊道:“什么?慕容兄弟死了?这…这又是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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