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之过（1 / 2）

2032年7月20日

审讯开始了，由M国主审，其他国家派代表参加。由于“爱因斯坦”是这项试验的极力反对者，他们并非同一阵营，所以审讯组邀请他来了解情况。在一间会议室里，“爱因斯坦”开始讲述：

“博士毕业后，我一直在实验室研究标准模型和希格斯粒子。早在2025年初，通过研究和大量计算，我发现如果大量希格斯粒子碰撞在一起，就有可能形成黑洞。然而，这样的黑洞并不稳定，很快就会湮灭，其存在的时间与希格斯粒子的数量成正比。如果黑洞存在的时间足够长，它就能吸食氢原子，由于黑洞内部的高温高压，可以实现黑聚变反应。当黑洞湮灭时，就会伴随大量能量释放出来，这实际上就相当于一颗微型氢弹。然而，如果采用传统的办法制造氢弹，必须先制造出原子弹，再由原子弹来引爆氢弹，就现有Y国的条件，别说制造原子弹，就是生产一点浓缩铀都不可能，所有行动都被大国监视起来的，所以这种办法是一种捷径，而且可以逃避其它国家的监视。同时，我也担心如果希格斯粒子的数量超过某一极限，可能会形成永久的黑洞，这是非常危险的。至于这个极限是多少，由于缺乏实验数据，我当时也没有计算出准确数据。大约过了一个月，实验室主任T教授告诉我，由于国家正处于战争状态，经济受到了很大影响，实验室经费紧张，说我这些年没有研究成果，要扣减我的工资。我的家庭条件也不好，儿子结婚需要车、要房、要彩礼，老婆偶尔也有埋怨。在这样的压力下，我把我多年的研究成果给T教授看了。”

他显得很后悔，然后接着说：“没过几天，T主任非常高兴地告诉我，要对希格斯粒子进行对撞实验。我本来就非常反对这种危险的实验，我跟他说我们的对撞机功率不够，形成不了大量的希格斯粒子。他跟我说军方即将接管这里，会从军费里拿出部分经费来升级对撞机。刚好，R国的常温超导技术又有了新的突破，购买该技术使升级改造变的简单多了。T主任在一次会议上说，我就是Y国的爱因斯坦，刚好我的头发也是卷曲的，至此，我有了‘爱因斯坦’这个外号。”

他扬了扬自己的卷发，继续说：“在2026年的四月，对撞机的升级改造顺利完成，大量的实验随之展开。起初，我们都还小心翼翼，每次撞击的强度和粒子数量都十分谨慎，慢慢地逐步增加。前两个月，我们并没有检测到黑洞。从6月12日开始，黑洞的身影终于出现。第一个黑洞的寿命甚至还不到一纳秒，到了8月13日，它的寿命已经突破了一秒。军方对此并不满意，他们认为按照这样的速度，Y国可能还未制造出氢弹，就已面临灭亡的危险，他们强行要求我们加大每个阶段的步伐。我每天都将实验数据拷贝下来，只有我有这个特权。通过大量的实验数据，我建立了极限计算的模型，基本得到了阈值数据。然而，撞击实验存在一定的随机性，希格斯粒子有时并不能每次都撞在一起，有10%左右的时间可能两个粒子撞在一起，而三个粒子同时撞在一起的概率则更为低微。因此，每次实验的数据并不稳定。军方越来越焦急，我深感情况越来越危险。我反复劝说他们同样的撞击强度和粒子数，每次黑洞的寿命是不同的，一定不能突破上限值。然而，他们根本听不进去，后来我就直接跟他们吵了起来，并开始破坏实验设备。12月14日，我被他们抓了起来，并被单独关押。前年，他们把我直接转到监狱了。当然，我被关起来后，后面的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我也预感到，迟早他们要生成永久性黑洞的。”

下午，T主任被带进一间布置得像会议室似的审讯室。坐在中间的主审官做了自我介绍，并逐一介绍了其他参与审讯的陪审人员。人数不少，一共有十二人，其中还包含了来自五常国家的代表。正式的审讯开始了，主审官开门见山地问道：“T教授，想必您已经知道把您带这里的目的，请如实回答吧。”

T教授回应道：“事情已然如此，再隐瞒也无济于事。我一定知无不言。”

主审官：“M教授的论文，你都给谁看了？”

T主任回答道：“由于当时要大幅度削减我们实验室的经费，我们实验室生存都成问题了，我跟国防部长是好朋友，我就把这篇论文给他看了，不到一周，总统、总参谋长、以及国防部长一起开会，让我去大概讲了一下，我也详细说明了其中的危险性，那时Y国同M国关系有点微妙，同E国一直不好，总统就说，没有Y国了，还管那么多干啥？”

主审官问：“那你们就什么都不顾了吗？”

T主任解释道：“其实我们最初还是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来。但军方觉得我们进展太慢，当第一个黑洞产生时，我们都非常兴奋。我跟部长汇报，部长却说，他不关心过程，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造出氢弹。后来，M教授的阻挠让军方感到不满，就把他抓了起来。之后，他们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强调实验经费是从有限的军费中挤出来的，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钱来让我们慢慢实验，谁不听招呼就抓谁。我看形势已经无法控制，就提出了辞去主任职务，结果部长让人给我带信，说我涉及国家机密，不能想辞职就辞职，除非一家人都闭嘴。”

说到这里，T主任情绪有些激动，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他继续说道：“到了2027年3月，我们已经有了能持续一分钟的黑洞，但爆炸产生的威力还比较小。而且，没有办法实际运用，你想啊，怎么可能在一分钟之内把氢弹投到敌人阵地上去呢？军方命令，必须把黑洞持续时间提高到小时级别，我再次跟他们强调危险性，可是，他们哪里听得进去啊。在8月3日，终于生成了一个‘超级’黑洞，半个月后都不湮灭，而且不停地吸食周围的物质，无论再硬的物质，都无法抵抗，我们用金刚石做了一个托盘，并将整个盒子密封，也只能减缓其吸食速度，盒子也渐渐被其吸食成真空，过不了多久，就必须更换托盘，否则，黑洞就可能会掉出来。”

主审官迫不及待地问：“那黑洞是怎么跑到太阳上去的呢？”

T主任喝了口水，说：“我跟部长汇报时，部长却说，这是你们科学家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办法。不过，如果需要经费，他们倒是可以考虑支持。于是我组织了相关专家进行研究，最终的办法是通过火箭，将其送出太阳系。我们都知道，必须抓紧时间，因为黑洞会越来越大，吸食速度会越来越快，再大了就很难处理了。经过两个月的努力，终于在10月30日发射了火箭，用一颗卫星携带了这颗黑洞。起初一切都很顺利，但当卫星进入太阳同步轨道后，第三天准备再次加速时，却再也联系不上这颗卫星了。”

T主任解释道：“后来我们分析，卫星到了太阳同步轨道后，由于失去了重力，黑洞就会在盒子里到处乱飞。我们的盒子只是托盘是金刚石的，其它部位是合金，可能很快就会被它吸食穿，从盒子里跑出来，之后就有可能吸食电路系统，造成通讯中断。随着时间的延长，黑洞一定会吸食卫星自带的发动机，吸食过程会产生大量的热量，最后会导致发动机的爆炸。爆炸后黑洞到哪里了？因为卫星已经在行星轨道，那么大概率会掉入太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太阳上寻找，可是太阳太大了，找那么小个黑洞，比大海捞针还难，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没有找到，难道你们发现了？”

主审官：“是的，一个中国小姑娘发现的。”

听到这里，T主任似乎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对人类犯下了滔天罪行，这些年我的良心无时无刻不受到煎熬。我多次建议应该向全世界说明实际情况，以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但最终换来的结果是他们对我实施了严格的监视，决不允许我同外人接触。虽然我还是实验室主任，但基本没有人听我的了，都是他们军方代表说了算。这次你们来检查，我是多么希望你们查到些什么。当然，他们进一步加强了对我的‘保护’，你们看到了，我到哪里，都有两个‘助手’跟随，谢天谢地，谢谢那位中国小姑娘，也许人类还有点希望。”

其它陪审人员，也问了一些自己关心的问题。

总参谋长被带到审讯室，面对十二位审讯人员，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主审官也不想跟他太多的废话，直接问到：“杀人灭口，这是谁的主意？”

总参谋长：“当然是我的主意。”

主审官：“总统知情吗？”

总参谋长：“对五常下手，这么大的事，我要说不知情，你们肯定不相信，不过他也是被逼的，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主审官：“还有幸存者吗？”

总参谋长：“没有了，有几个跑出来的，都被我们抓住，关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然后放火。”

主审官：“死因也是窒息或者烧死，让我们查不出来？”

总参谋长：“对，你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