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工（上）（1 / 1）

这一天，继长子殿下闭关后，洪承畴也紧急闭关了。洪承畴卧室门外，两个守候在门外的下人，听见室内不时有雷鸣声传出，还有恶臭穿出，仆人甲问仆人亿：“老爷这是怎么了？”乙说：“听说今天拜访神仙弟子，观看了天书，有所感悟，好像在修真？”甲问：“修真为啥这么臭，老爷好像在……”乙得意洋洋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恰好听说书先生讲过，这叫易经洗髓，由后天进阶先天，这是在排除污垢，等老爷成仙，也选我们也会跟着升天！”甲缩缩脖子，说：“升天就算了，我还没活够！”这是屋内响起一声怒吼：“滚！”

第二天，洪承畴终于闭关结束了，是否修成仙体不知道，但对长子刚刚建立的好感却当然无存，提起那个小妖孽就咬牙切齿。而小长子也被迫出关了，因为张梦琼要定官银的样式。说是定样式，其实样式这两天，双方早就商讨过了，磨具也调整了几次，其实就是审厂。

奉新王府出产的各类物品，都是源于杏花庄，隶属祥符县。在开封西北，西邻宣武卫，南邻汴河，向北约六十里就是黄河，地理位置优越，土地肥沃，是奉新王府最主要的产业。这是数代奉新王累积的基业，尤其是本代奉新王的努力，在周王府帮助下，通过置换，高价收购，也许还有一点点威胁恐吓，终于将零散的土地聚在一起，总计三千七百余亩土地。如果算上盐碱河滩、山峦荒地，大约有三平方公里的土地，勉强一个村子大小。王府的庄户大多居住在杏花村，奉新王就是这片土地的绝对统治者，勉强算是一村之国。虽然与奉新郡国的封号严重不符，但在开封三十六郡王中，也算中上游了。

王府的作坊，就建在杏花庄，汴河水边。在这里，张梦琼第一次见识到了，接近近代工厂模式。

王府出产的银币材料配比是九成接近99%纯度的银加上一成铜。为了保正配比的准确，原材料批量称重都由天平来完成。熔炼后，火红的液体从干锅注入模具，成型后形成粗糙的条片。条片，经过碾片机轧制成铸币所需要的标准厚度与宽度。亮晶晶的银片被传送到胚饼冲床，标准厚度的条片通过专用冲床上的自动进料轧辊进入冲模，冲下坯饼，冲床几乎每分钟就冲出近50枚。而边屑裁切成短片，过秤后退回熔炼处。坯饼通过光边机的转盘和月牙形边板间的凹槽，使边缘凸起，便于压印时花纹成型。最后，空白的银币又被送入专用的压印机。压印机是硬币成形的专用设备，该机器将模具上的花纹印于坯饼上，同时将模圈上的丝齿印于硬币边缘。

所有的大型机械都是水力带动的，好在比邻汴河，长子殿下因地制宜建立了一个小型水库，但随着工坊的扩大，早已入不敷出，就算把整个汴河截断，也解决不了问题。缺乏动力，是整个工坊最大的瓶颈。好在河南人多，于是小型器械全部由人力替代。最后在一个特殊的池子里完成镀镍工序，精美的银元就此产生了。

即便如此，张梦琼全程呆滞，眼前的一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精美的银元如流水般，从产线流淌下来，这样的生产模式，颠覆了左布政使张大人的认知。喃喃道：“其技近乎于道，这就是所谓的鬼斧神工吧？”近期传言奉新王长子得到一部天书之事，本以为是无稽之谈，可参观完工坊，左布政使已经信了七分。

再来到官银元宝车间，流程相近，但工艺更复杂，胚胎不仅需要冲压，还要人工打磨、抛光等诸多环节，为了让张大人觉得多出来的一成费用物有所值，特意让车间增加了一些不必要的环节，与银元车间十几个工人相比，元宝车间仅工人就三百余人，配合火红的银水，真正的人声鼎沸，热火朝天。张大人自然十分满意，对那一成损耗，甚至觉得给少了，有些不好意思。至于银元是等价交换，并不觉得吃了亏，毕竟是奉新王府自用。觉得一成的火耗，换得如此精美的官银，布政使司赚足了便宜。临走前，特意询问可有什么事情帮忙？长子殿下借机提出一个计划--重修汴河。

张梦琼觉得心脏隐隐作痛，一日三惊，以张大人的年纪，确实有点受不了。重修汴河可是天大的事情，隋朝覆灭，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滥用民力，修建大运河。而隋朝大运河主体工程就是汴河。汴河主要来自黄河水，因为泥沙大，经常淤塞。自唐宋以来，一直修缮，到了元代，因为又建设了京杭大运河，汴河重要性下降，修缮日益减少，到了今日淤堵严重，如果彻底修缮，无论人力还是金钱都是天文数字。这样的刺激，张梦琼如何不惊？“你可知道修缮汴河要发动多少劳役，需要多少银两？”张梦琼问到。“大人放心，无需劳役，所有人员均以市价招募。至于银两，由周王府筹集，一期工程用于灌溉，周蕃宗亲自将军以上，按田亩数量摊派。主要用于灌溉，预计开封府有十余万亩旱田变为水田。二期工程有奉新王府募集，修建水库，用于工坊动力，防洪抗旱”，长子答道。

近期边饷让整个河南沸腾了，边饷每年火耗加征四成，张大人上任不久，今年就改为两成，而且州府县每年所收取的常例并没减少，两成中的一成主要就是贴补府县经办人员，只有布政使及巡抚衙门高官收入减少了很多，据说巡抚为此摔坏了几套茶具。可是这种旧例，大家只是心照不宣，左布政使得到基层拥护，谁也无可奈何。

再说长子送走了布政使，与奉新王来到庄园深处一守卫森严的一个作坊，这里才是奉新王府最核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