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628下（1 / 1）

“大汗！大汗……，”沈阳城外，阵阵声浪响彻云霄。黄土堆积的高台上，皇太极一身戎装，高高举起一碗血酒，大声吼道：“长生天在上，今日女真与蒙古诸部歃血为盟，结为兄弟，同生共死，福祸与共，永不背叛！”此刻在场所有蒙古王公一同跪下，齐声喝道：“今日尊皇太极为天从可汗，蒙古共主，永不背叛！”皇太极仰天大笑，“哈哈哈……今日得诸位王公十万铁骑相助，什么林丹汗、大明皇帝俱为小丑，不堪一击！传令，出兵，讨伐林丹汗！”传令兵高喊，“大汗有令，出兵！”雄壮号角响起，漫天军旗，边野兵马，在“大汗大汗”的呼声中，开始了新的征程。1628年7月，女真与蒙古漠南诸部结盟。在崇祯皇帝准备以“倾国之力”经略辽东的时刻，他不知道女真与蒙古两大宿敌开始合流，待统一蒙古诸部后，大明将成为他们的盛宴！

1628年七月，恒古苍凉雄壮的西北大地，漫天黄沙让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变成灰蒙蒙一片，宛若冥域。七月，本该生机盎然的季节，穷尽视野，仍找不到一丝绿色。陕西布政使司安塞县城外，数万流民或躺或卧，漫天遍野，围绕在安塞城外，呻吟声、哭嚎声此起彼伏。漫天乌鸦在人群上空飞舞，发出嘎嘎的笑声，嘲笑着那些想把她们当成食物的两脚羊食物。

一只小乌鸦拍打着翅膀，悠然的在一群群流民上空盘旋着，俯视着下方的食物们，在历代祖先传承的记忆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国度叫做天堂，那里没有饥饿，数不尽的散发香味的食物，等待着你去选择。它相信自己找到了传说中的天堂，“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世界了，嘎嘎，这里就是我的天堂！”“乖囡，你醒醒啊，只要进了县城，马上就有吃的了啊！”一声哀嚎，打断了小乌鸦的遐想，冲着那哀嚎的女人，嘎嘎的吼了一声。比起那张牙舞爪丑陋的女人，它更喜欢她怀里宁静的食物，调整了一下翅膀，小乌鸦以优雅的姿态俯冲啄向女人怀里的食物。

一片银光从小乌鸦身体划过，乌鸦的身体瞬间变成两半，它最后的视野映出了行凶者，白袍白巾，右手持刀，左手牵着一匹白马。乌鸦最后脑海里不是仇恨，而是一句莫名奇妙的话“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靠，狗日的世道！”瞬间小乌鸦的意识陷入永恒的黑暗。

白马白巾白袍，面相如老农，如果腰间再别着一个旱烟袋，形象立马丰满完满了，可惜腰间悬挂的是刀鞘。陕北老农（划掉）高迎祥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饼子，递给了那哀嚎的女子，“大妹子，吃口东西，攒点力气，把孩子埋了吧，当娘的至少要孩子入土为安啊！”女人抢过饼子，掰开怀里小女孩的嘴巴，努力的往嘴里送，“囡囡，妈妈没骗你，有吃的了，快吃啊！你快吃啊……啊……啊……”女人竭力的嘶吼中，抱着孩子缓缓倒下。干巴巴的饼子也坠落于黄土，引起周围一片绿油油的眼神。“靠！狗日的世道！秉忠，叫两个兄弟把母女俩埋了吧。”向来语气平淡的高迎祥声音罕见的有了一丝波动。“好的，大哥！”满脸胡子的张献忠挥挥手，两个壮汉跑了过来，抬起紧紧抱在一起的母女，转身走向远处。“回来……，把那饼子也和她们一起埋了吧，守一守，如有挖坟的，就剁了吧！”高迎祥又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牵着马向县城城门走去。

“大哥……，当地的兄弟说，县城已经七天不让人进了。”张献忠追上高迎祥说道，“那咋办，人可以将就，可我们那几百匹马的马料不够了，”高迎祥深深叹口气，“唉！其实我知道，这匹马估计卖不出去了，天灾人祸，人都顾不上，哪顾得上马呢，我们也是没活路了。”张献忠嘿嘿一笑道：“方圆数百里，无论马贼、沙盗，还是官府乡绅，哪个敢不给大哥面子，我们总会比别人多撑段日子。”高迎祥摇摇头道：“早晚的事，就算明年不闹灾，谁来种地？这世道不行了啊！想活着，就只能反了”，高迎祥语气淡淡的，谈及造反的事情和喝水吃饭一样自然，“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就今天反了吧！”说着跳上路边一辆马车上，对着流民大声喊道：

“乡亲们啊，听我说。这贼老天，还有他们那些些黑心肝的老爷们，非要逼死我们啊！凭什么他们吃香喝辣的我们父母妻儿就只能饿死，就不能给我们一口粮食，给我们一条活路吗？既然他们不给，那我们就自己闯！与其坐而饥死，何不盗而死，兄弟们，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们的闯王，我要带着大家闯出一条活路，我要让我们的父母妻儿，每天都能吃饱饭！”高迎祥的话依然淡定朴实无华，实在不符合一代闯王的比格，如果我们的长子殿下在场，一定会让高迎祥加入四句“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我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但就这最简单的“每天都吃饱饭”却让城外周边的灾民麻烦的眼神中闪现一丝火星，然后迅速点燃，四周开始出现各种争论声，然后向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嗡嗡的讨论声，迅速在流民中扩散。张献忠向周围的伙伴打了个手势，也跟着跳上车，和几十个伙伴一同呐喊：“闯王！闯王！闯王……”声音在巨大的嗡鸣声中有些兴不起波澜，不远处不知道大喊一声：“吃饭！”这两个字迅速得到了周边灾民的响应，然后不断壮大，最后似乎整个天地都在回荡着“吃饭”这两个字。

高迎祥的脸色略显尴尬，但很快平静下来，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跃上马背，高喊：“兄弟姐妹们，冲啊！俺带你们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