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爱吃地瓜的林长亮（2 / 2）

“哈哈哈。”

“你嫂子娘家那可是比我们好太多了。文静的姥爷是村里的会计，写的一手的好毛笔字啊，又是养牛的技术员。家里虽然孩子多，但没挨过饿。”

林长亮赶集卖东西认识了隔壁村的李娟，李娟看他老实上进，能吃苦，长的还不错，俩人就自由恋爱结了婚。结婚的时候林长亮25岁，李娟23岁。82年生下了林文静。

“你嫂子生完文静，奶水不够，我娘脾气古怪，俩人也合不来，我就不得不在家帮衬。学着磨豆腐，发豆芽，赶集的时候就在周边几个村子卖，也走不远。”

“老林，你的电工手艺就是那时候学的吧，跟着镇上那个杨师傅。”

“是，没有杨师傅就没有我的今天啊。”

那时候村子里虽然通了电，但电压不稳，电路很脆弱，村里的变压器经常跳闸，家里的灯泡很容易烧断钨丝。电工杨师傅就经常出入村子，这边检查电路，那边换换保险丝，谁家需要拉一条新电路，谁家需要换一条新电线，附近几个村子都要找杨师傅来帮忙。林长亮聪明，又爱学习，帮着杨师傅搬搬东西，扶扶梯子，还会把自己做的豆腐和豆芽送给杨师傅。杨师傅看林长亮老实认真，又爱问问题，一来二去的就教了他不少东西。如何使用电笔，如何检查电路，如何换保险丝，如何接线头，如何绑绝缘胶布。到了后来，杨师傅把他当徒弟一样的带着，自家盖新房，需要设计铺设电路，就把林长亮带到自己家，吃住在一起，手把手教他完整的安装了一整套房屋的电路。林长亮断断续续的跟着杨师傅学了一年多，电工的技术也学的差不多了。周边村子很多，技术工紧缺，杨师傅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林长亮去帮忙，搭把手就能干的活，一句怨言也没有，需要花钱铺设新电路或者换新电线的人家，也绝不多要一分钱。慢慢的，林长亮的好口碑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传播开来。

“我结婚后，就很少和你一起摆摊了。主要是你走的远，我不想去。”

“挑扁担卖小东西什么时候能发财啊，哥！我就想去市里，看看有什么能干的活。”

张兆财继续说：“刚开始，我挑着扁担天天在火车站前面的那个小广场转悠，想着那边人多，卖点瓜子花生啥的。那儿有个茶水摊，路过的行人在那歇脚喝茶。有一天，我口渴的很，买了一碗茶，站在旁边喝。几个坐凳子上歇脚的人，说什么广州啊，深圳啊，特区啊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其中一个人打趣老板娘说，你摆这个茶水摊，辛苦不说也挣不了几个钱，不如去南方进点茶叶来卖。现在市场经济了，买卖自由，有货还怕卖不出去？我一听来劲了。请他喝了一碗茶，问他去哪里进货，价格多少，路费多少，怎么坐车啊。那人是杭州人，来采买机床什么零件的。是个实在人，有问必答，把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后来，张兆财就找到了人生的目标，没白天没黑夜的出摊卖东西，终于在半年后攒够了去杭州的车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人壮胆子大，还真让他从杭州背回来了几斤茶叶，从此以后他就像打开了致富的大门，一点一点的做起了茶叶的生意。刚开始挑担子卖茶叶，跑杭州的次数多了，他清楚了进货的门道，一年多攒了点本钱，就租了一间小小的店面开起了茶叶店，开始批发和零售。北方县城，还没有人做这个生意，张兆财竟然误打误撞的闯出了一条路。

林长亮心里佩服：“还是你胆子大，跑那么远，一般人谁敢啊。”

“被逼的没办法啊，哥！家里那么多张嘴要吃饭。”

“你是闯出来了，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开了两家店了吧。”林长亮举起酒杯接着说：“这么多年，你帮我们多少，哥都记着呢。来，都在酒里了，啥也不说了。”

“咱俩和亲兄弟似的，说这呢。”张兆财端起酒杯。

“你比我亲兄弟还亲，我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亲弟弟，天天给我惹事啊。”

“哎哎哎，别这么说，有积极的一面，不是他惹事，你现在还在村里待着呢也说不定。”张兆财大声说到。

83年那年夏天，老林的弟弟林长青说是去找工作，带着村头老王家的小女儿王丽一起进了城。林长青带着王家姑娘在城里玩了几天，身上没有钱了，才想起来后怕，跑到张兆财的店里求助去。

“看见他俩，我都吓一跳，赶紧骑车回村找你。”

林长亮知道这事是躲不过去的，进城把弟弟和王家姑娘带了回来，去老王家赔礼道歉。老王头原本几天没有找着女儿，知道事情不妙，也没敢声张，默默的找了两天也没有头绪，只得在家干坐着着急。见林长亮带着自家弟弟和他家姑娘上门，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叫嚷着要去报警，告林长青流氓罪。那个年代流氓罪是大罪，轻者判个几年，重者听说还有枪毙的呢。林长亮好说歹说，愿意承担后果，说俩人是真心想在一起生活的。老王头知道事情已经出了，报警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就顺水推舟承认了这门婚事，只是彩礼钱不能少，开口要了五百块钱彩礼。

“五百，天文数字，长那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林长亮伸着手指的说。

“我也是凑了两个月才给你凑齐啊。”

“因为欠你这五百块钱，我得进城找活啊，靠着我卖豆腐啥时候能还上。”

林长亮在城里跟着工程队修过路，盖过房子，干过各种零碎活。有活的时候，跟着工程队吃住，没活的时候偶尔要借住在张兆财的店里。借住的时候，林长亮也不闲着，帮着整理东西，打扫卫生。张兆财不在店里的时候，他也帮着接待一下顾客。

“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张强吧。”张兆财问到。

“是。”

张强那时候到店里买茶叶，就说接了个工程，要买点茶叶送礼，后续还要招人干活。林长亮自告奋勇，说自己什么都会，还会电工。林长亮跟着张强的工程队干过几次活后，不光会电工技术，人老实负责，手脚还干净，慢慢的取得了包工头张强的信任。张强接到工程，电工活就放心的全部交给林长亮来干。

“有一阵，我看你四处找活，实在辛苦，还想着拉你入伙。你管理仓库，看门头。我跑货源，跑销路，咱俩分工合作。”

“你生意已经上了正轨，我半道上加入，不是白白捡便宜吗，那不行。”

“哥！你就是太实在了。”

“张强就住我们这巷，四号。”林长亮说，转头对文静说：“文静，你去看看晨晨的爸爸在家吗？你就说，我和兆财叔叔叫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