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青莲(一)(1 / 2)

“跪下。”

濮阳解悟看着刚踏入院中的濮阳青,面色冷峻地命令道。

濮阳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垣浣方才听到动静后跟着濮阳青一同来了院中,听到濮阳解悟这么说,垣浣立即下跪,为濮阳青求饶:“还请家主查清楚后再下决定!这几日我从早到晚都陪在小姐身边,小姐并没有加害钱夫人的心思,还望家主明察!”

濮阳解悟冷笑道:“你自小跟在她身边,不为她求情倒不正常了。只是你为她求情又有何用?难道她真做了,你还会捅出来?”

垣浣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多言,只是低下头去。

濮阳青眼中已含着泪,“阿父,我在你眼中便是这般不堪吗?我为何要加害钱阿姊?”

濮阳解悟猛拍正椅扶手,大声吼道:“你莫在此狡辩!我日日叫你读书,读了这么多年,你却读成个心地狠辣的人,钱舞笠待你如自己亲人一般,甚么都想着你,你居然在如此重要的日子给她下药!”

濮阳青再也抑制不住,泪从她脸颊上滑落,“我也从未想过加害阿姊!她待我如亲人,我难道哪里就排挤她了么!”

濮阳解悟气的站起,走到她目前,狠狠说道:“你对她心中到底有无怨言,自怕是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她在迎秋大典上为你准备的猎弓,你不使,反倒去巴结那令狐朔,叫他给你备了副一模一样的。你阿姊有多委屈,你可知道?她那日哭到深夜,不断与我说‘我该如何让柚凝理解我,接纳我?’,还有她为你今日生辰宴准备的发钗,你可知这发钗她托人从半个月前开始做起?你倒好!去拜见她时,处处流露不满,还暗讽她年纪大,不似你这般青春年华。”

濮阳解悟举起巴掌,但看着濮阳青不甘的眼神,他迟迟未扇下去。

濮阳青就这般盯了他良久,甚么也不说。

屋内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喘。家主叫他们聚集在这屋内,只是认为此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此刻下人们都在心中为自己祈祷。

毕竟濮阳解悟对自己亲女尚要动手,若自己一个不注意说错了话,焉有命哉?

外人都道濮阳解悟儒雅慈悲,但只有濮阳府的人自己才最清楚这位家主的心狠手辣——那家规上,就算是逾矩逾礼的处罚,也是要叫他们血肉模糊的,更遑论今日这般大事,加害女君,若能给自己家人留条后,已是万幸。

他濮阳府虽是文官世家,但到了濮阳解悟手中,那见不得光的买卖不计其数,所以一旦入府做了濮阳府的下人,那便同签了卖身契一般,一辈子都是濮阳府的下人。

不然,濮阳府单靠舞文弄墨,怎能安稳住得这媲美郡王府的大宅子?

濮阳府的下人私底下都曾对自己家里人说道:莫以为濮阳府下人得的赏赐多,便不顾所以到这宅子中当奴仆。这濮阳府,不比世人口口相传的皇宫清明半分。

在这府中赚够了一辈子荣华富贵又有何用?只怕是赚的来,却花不去。

因此,虽然那一巴掌并未对着他们自己,可他们却感觉自己随时要被处决一般,瑟瑟发抖。

濮阳青感觉自己的心都揪成一团,她恨不得将那痛苦拧开,却又无能为力。

她的细肩颤抖着,不断有泪珠落在地上,留下水花般的印记。

濮阳解悟手虽收回,但瞧见她如此模样,咬牙切齿道:“我日日在外传授仁义道德,却不知那最毒的蛇蝎竟就在我自己府中,还年复一年对她娇生惯养!你现在是你继母这般恶毒,又特地选在今日办事,叫我颜面尽失,你真是好生歹毒!跪下!”

濮阳青的泪还在流,但她不再是那般不甘眼神。她面无表情,紧紧盯着濮阳解悟。

这般僵持了许久,她坚定地吐出几个字来:“不跪。”

濮阳解悟冷笑道:“今日可由不得你任性了!”

他对着门边的婢女喊道:“把门关上!”

房门刚关上,他做了个手势,从两侧暗门中冲出两名带刀侍卫,将濮阳青扣住,在她肩上施力,往下一压,濮阳青的膝盖便着了地。

濮阳青眼眶开始染上猩红色,她对着自己的阿父大喊道:“你既从不信我这个女儿,当初又何必叫我阿母将我留下!从我来此地方开始,你没有听过我一句解释,就已经在心中定下我的罪!”

濮阳解悟听她提到自己阿母,好似被触及逆鳞一般,面目狰狞:“你心中果然对钱舞笠有恨意!不对,”他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凌厉又尖锐,“你如你阿母一般,恨的哪里是旁人?恨的是我罢了!你心中记恨我多年,这才借着钱舞笠来对我报复,我说的可对?”

濮阳青嗤笑道:“你既如此觉得,那便不必再问我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