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倒盏(三)(1 / 2)

杨翎羽看到来人,淡然一笑道:“看来令狐公子与唐公子确如传闻所说那般私交甚好,我已是第二次看到你们走在一处。”

令狐朔语气冷淡:“杨公子,听闻今日令尊极为重视我义妹生辰宴,不但带了你与杨二公子,你们父子三人还特地为我义妹分别准备了大礼,在下刚到濮阳府,对杨公子有失远迎。”

杨翎羽笑道:“令狐公子这是何话?你我皆是客,你不迎我何错之有?我杨府与你令狐府本无多大交情,今日赴宴是为濮阳小姐而来。”

唐睿渊也不搭话,故意将信笺举得高些,不让濮阳青拿到,他翻开信笺前还特地嘲笑濮阳青道:“你今日是十五岁生辰,兄长我也没什么墨水,那就祝你下一年长的高些。”

濮阳青气的笑出声,“你这登徒子也敢说要做我兄长?还有,今日我生辰,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唐睿渊一副严肃嘴脸,“我可不似旁人那般假惺惺地说些贺词,我祝你长高,可比那些虚情假意的实在多了。”

濮阳青讽刺道:“既如此,那便谢过唐公子了。那我也祝你一句真心实意的罢,祝你早日见到那苏铭君。”

唐睿渊“哼”了一声,“今日我还就真要见到了。对了,让我瞧瞧这杨翎羽给你写了些什么。”

濮阳青听到后半句就急了,“今日是我生辰,你怎敢私自在我府中闹事?”

唐睿渊充耳不闻她的威胁,自顾自地翻开信笺来看。才看一眼,唐睿渊脸上便显出鄙夷之色来。

“杨公子,我还以为这信笺中有何大礼,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竟是两句手抄的诗。难道是我不识,杨公子其实已是隐姓埋名的书法大家,所以留个亲笔给濮阳青?”

濮阳青方才是有半分打闹意味的生气,但听到唐睿渊此话,她是真有些气了:“唐睿渊!你平日里无礼也就罢了,今日是我生辰,你怎么敢对我的贵客无礼?”

杨翎羽笑着安抚濮阳青:“莫生气,我只当唐公子在祝福我。”

唐睿渊被濮阳青吓到了,他似乎完全没想到濮阳青竟会为了杨翎羽骂自己一般,将那信笺灰溜溜还回去了,随后低声反驳道:“堂堂杨府竟只为濮阳府大小姐准备两句手抄诗词,说出去岂不可笑?”

杨翎羽面上的笑容褪去了好几分,“唐兄,我与你既无新仇,也无旧恨,今日怎的好似处处看我不顺眼?”他转过头去看濮阳青,说道:“我当然不会只为你准备这一份礼物,我为你打造了一只和田玉所制的玉连环,本想待到宴席开始时再与我阿父与二弟的礼物一同拿出,但没想到此举竟被唐公子质疑,在下也只好也说出事实,免得落人嘴柄。”

唐睿渊还欲还嘴,就被令狐朔打断:“唐睿渊是出了名的洒脱性情,还望杨公子莫要介意。他与我私交多年,我将柚凝视作义妹,他兴许也将柚凝看作自家妹妹般照顾,这才为了维护柚凝而口不择言。我们已知杨公子对柚凝的重视,自是感激不尽。”

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濮阳青突然开口道:“令狐朔,从上次你探望我之时,我便问你是否对杨公子有误会,你与我说你对他并无偏见,可今日分明是我生辰宴,你与唐睿渊迟来不说,更是一上来便侮辱我的贵客,是否有将我放在眼中?还是你们并未将濮阳府放在眼中?即便是我府中这等大事,你们也肆无忌惮般闹事。你若是心中从未瞧得起我,更不认为我是你的甚么义妹,那我们便只做普通同门。你莫以保护我之名,做些伤害我的事。”

唐睿渊一听,顿感大事不好,连忙将错往自己身上揽:“濮阳青,今日闹事的人是我,你莫误会令狐朔,要骂要打只管冲我来便是。”

濮阳青冷笑道:“你虽嚣张跋扈,但若没有令狐朔在你背后撑腰,你今日怎敢来濮阳府乱闹?我若是没记错,唐府不过一介得了势的商贩,若无他人指点,怎敢在我濮阳府撒野?”

令狐朔点点头,站在原地看向濮阳青,眸中寒冷之色尽显,“我令狐朔本就是这般人,性情古怪,你早已知晓的。”

说罢,他转身离去,走向濮阳府为客人准备的前院,唐睿渊也跟着上去。

濮阳青一身大红衣裳,立在院中树旁,今日她妆容精致,红唇与金黄装束褪去她几分稚嫩,她看上去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可面含苦色,仿佛刚唱完一支悲歌。杨翎羽看着她,发觉她已开始长开,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姿,但双眉一皱,叫人心生痛怜。

杨翎羽轻声问道:“你可还好?”

见濮阳青点点头,杨翎羽又道:“我知你仰慕令狐朔许久,今日却为我与他起争辩,我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且他那人性子高傲薄凉,今日一争,不知你们何时才能和好,是我的不是。”

濮阳青看向杨翎羽,挤出一个苦笑来:“即便没有你今日之事,我也迟早会与他起争执。你不必自责。”

她心下暗想,令狐朔本就对她的仰慕弃之如履,那所谓义妹之情,也不过是在回报她那日帷裳之恩,从始至终,她都觉着自己这几月与他的熟络不过是他的赏赐,自己仿佛是他的臣子,对他这样的君主来说,再高贵的臣子也不过是俯脚之姿。

她的确知道自己有许多不足,但那不是令狐朔一次次随意打碎她尊严的理由。

但今日是她的生辰宴,她不能以现在这般受伤之姿去见那些尊贵的宾客。

她将心中的不甘与委屈咽回去,深吸一口气,重新露出得体的笑容,对杨翎羽说道:“走罢,我与你一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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