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帷裳(上)(2 / 2)

唐睿渊无奈道:“我本就没打算让她哭,说几句而已......好了,我不说这些了。”他见濮阳青又要落泪,便面色难堪地向濮阳青走近了几步,“欸,上次你说喜欢的那个簪子,我给你拿过来了。我本就是要给你的,谁知说两句就哭了。”

濮阳青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我可买不起你那簪子。”

“哼,我是说送你,也不差你那点钱。可别多想,那是因为我见没人要,估计就你觉得喜欢,我想来想去反正也别浪费,这才拿给你的。”他扭过头去不看濮阳青,好像说出这番话使他很难为情似的,“在我随身婢女处,叫梨菘,你自己待会找她拿吧。”

濮阳青还是将信将疑,她看向令狐朔,令狐朔淡然道:“他本就是打算来与你道歉的,不好意思直说罢了。”

唐睿渊捂住耳朵到一旁继续找脚印去了。

令狐朔突然听到周围的矮木丛中传来声音,便示意其他二人别出声。令狐朔指了指旁边的一侧矮木丛,用口型与另外二人说道:“在这。”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去,令狐朔最先到矮木旁,便拿起弓箭,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拨开杂草。

那唐睿渊是急性子,见令狐朔慢悠悠的,便出声抱怨道:“你太慢了,让我来罢!”

而就是这一句话唐睿渊并未压低声音,突然,一只白色动物跳出,对着令狐朔的手一咬,随后立刻向别处跑去。

濮阳青朝那动物跑的方向看去,竟是只野兔!

令狐朔疼得叫出声来。

濮阳青赶紧拉过他的手来看,那兔子咬的是令狐朔小臂,兴许是被吓到了,咬的有些深,令狐朔的伤口流出血来。而令狐朔此刻疼得用左手掐被咬伤的右手大臂,注意力全在手上,根本无心走路。

濮阳青着急的很,她不知道这山林中是否还有其他攻击性的野兽,此时令狐朔一直发出呻吟,伤口流的血不止,于是便着急带令狐朔先回院中,但她自己还比令狐朔矮一个头,力气不够,无法搀扶他,便看向了一直在旁手足无措的唐睿渊。她忙道:“你快搀扶他左侧,先送他回庭院要紧!”

唐睿渊忙扶住令狐朔左臂。濮阳青见唐睿渊神色恍惚,心中暗暗恨他这被宠出来的怪性子,只会嘴皮功夫,但真到需要他时,他便如无头苍蝇一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低声斥道:“你莫在此时想东想西,看前方的路!”

这山林的路并不平,随处可见坑坑洼洼,濮阳青焦心令狐朔,并未发现他们将要踩到一个大坑。

一瞬间,濮阳青脚滑,手上脱了力,向前扑去,唐睿渊也未注意到那坑,只觉令狐朔与自己都往前倾,但唐睿渊出于本能抓到了前方的树干,免了一摔,但令狐朔本就疼痛难忍,直直向前摔去。

“令狐朔!”濮阳青喊时,声音中已带哭腔,因为她看到令狐朔的腿突然流出血来,染红了旁边的大片落叶。

唐睿渊赶紧将令狐朔扶起。

此时令狐朔大口进气出气,刚刚的伤只是使他疼,可此时他的下装在小腿处被划破一道口子,伤口仿佛一条深的血色窟窿,他疼得不能行走。

濮阳青也是头回遇见这样的事,面色慌张。但不同于唐睿渊在一旁手足无措,她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思索几秒后,她交代唐睿渊看好令狐朔,就在这处别动,自己向西侧走去。

她记得没错的话,濮阳府的马车比其他马车停的更远一些。她走出深林,到了西侧一个野花烂漫的地方。就是这!濮阳府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她此刻发型有些乱了,衣角也沾了许多泥,车夫一见到自家小姐跑来,便急急下车询问何事。

“随我一起来的令狐公子受了伤,被野兔咬了,方才不注意又将腿给划伤了,流血不止,你有何办法?”

车夫忙说:“我与小姐同去,将公子先背来车上,深林中怕有小虫咬了伤口。公子血流不止,可我们车上并没有干净布可为他包扎!至于被野兔咬伤,我一会先为令狐公子用流水冲洗,待他回府后再用胰子辅以流水清洗即可!”

濮阳青二话不说,点点头,随即领着车夫跑去令狐朔所在的矮木丛。

车夫到的时候,令狐朔腿上流出的血已将他的猎衣染红,虽还未至他失血过多昏迷,但令狐朔不断呻吟,疼得五官扭在一处。

车夫赶紧将他扶起,背到马车上。

车夫察看令狐朔伤口后,对其余二人说道:“此刻要紧的是马车上没有干净扎布包扎。我先为他冲洗手上伤口。”

唐睿渊本想撕下自己衣袍,但被濮阳青制止道:“你的衣袍上有许多尘土,不干净,给他用只怕伤口会感染。”

濮阳青突然想到了甚么,对正在忙碌的车夫说道:“车夫,我记得阿父为濮阳府每辆马车上都备了一块马车帷裳用的乘云绣,以备马车帷裳坏掉时换上。这辆马车也有罢。”

车夫手上动作一僵。

“小姐,确是有这块绸缎不错。但家主也吩咐过,不许我们将那绸缎弄坏,那绸缎是前帝所赏,府内已所剩无几。”

“那便拿出来给令狐公子包扎用罢。”

车夫大惊失色,连道:“不可,不可!家规中立了此条,若是何人将府中帷裳有意破坏,打七十大板后逐出府,七十大板,小的命都难保!”

令狐朔气息虚弱地问道:“我们皆道濮阳家主仁义,对下人下手想必也不狠罢。”

车夫听他这么说,欲哭无泪,不得不全盘托出:“濮阳家主何时心慈手软过?若只是小事便罢了,但他将这乘云绣看得极为重要,这七十板实心得很。”

濮阳青问道:“家规中对你擅离马车,没有及时接应小姐又是何处罚?”

“是眷抄十遍家规。”

濮阳青点点头,“你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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