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篇（五）长夜（2 / 2）

“嗯～”凌陌宇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玩笑着回答道：“你该跟他告个别嘛。”

“你应该清楚，你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你叔叔就开始掌握你的动向了，但是他却现在才出现，——前辈，是什么意思呢？”凌陌宇缓缓转身，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脸色阴沉地走来。“欣颖，你……”看向陆欣颖时，陆天寂嘴唇不住地颤抖，面色变得铁青。

陆欣颖心里愧疚不已，“叔叔，对不起！”这样的情形容不得犹豫，她张开上臂挡在前面，不敢多看陆天寂一眼，“让我走吧，母亲一定还活着，我要找到她！”

“不行！我不允许你离开东城半步！”陆天寂语气坚决，“小子，如果他们两个愿意为你赴死，你或许有机会逃。”凌陌宇冷哼一声，不顾陆欣颖制止，走到陆天寂身前，缓缓开口道：

“五年前，仅次于四圣的妖兽组织五毒联盟举全力攻击四方城，毒气弥漫全城，尸横遍野。大战的中心时至今日仍是禁地，内含着聚集封印的数百种毒气。欣颖的父亲，亦是在那时候被杀。”

“不错。而你，正是从那场天理难容的进犯中逃出来的余孽。怎么，你在为我杀你找理由吗？”陆天寂听他谈起五年前的事，惊骇不已，却不得不故作镇定。

“是啊，从玄离癸手下，那可是最强神使啊——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凌陌宇低头沉思那天晚上的事，丢失的记忆片段前一秒，他的确是面对着仙神玄离癸，这件天大的秘密，从他口里传出，反而恰好被人们的嘲讽保护得很严实。“无耻无知的小儿，从死人堆里偷跑出来竟然说成了在玄离大人手下逃生！”陆天寂夸张的大笑几声，表情却始终凝重不改。

凌陌宇抬起头，看了看已经浓郁到极致的夜色，黑暗如同一只潜伏的野兽，静悄悄地，盯着整片大地，“陆前辈，天很晚了，我们谈正事吧。”凌陌宇正视着面前的东城实际上的副城主，“五年前的五毒联盟迅速崛起，几乎就要出现第五圣，这样的情况，到底有什么理由进攻四方城？难道真的是为了民间传说的秘宝？这种东西即使真的存在，也不可能是单单由一个五毒联盟如此孤注一掷来抢夺。还有，我不清楚玄离癸的实力，但～”凌陌宇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里出现一丝万分难得的恐惧，“整个五毒联盟，包含七阶实力的盟主，至少十只六阶妖兽，近百只四、五阶、数以千计的四阶以下的妖兽，一夜之间，不，应该说只是半个夜晚——几乎被屠杀殆尽，这绝不是任何一个人类可以做到的。”凌陌宇喘了几口粗气，恢复了冷静，从陆天寂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尽的茫然。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调查当初的死者，做出了一个猜测，而就在刚刚，欣颖已经为我证实了它，前辈，平民们的遗体安置在一起作为沉痛的纪念，但，有许多大家族，根本认领不到死去长老、甚至家主的尸骸，对吧？”

“呼～”陆天寂长舒一口气，眼里射出的怒火以漫长岁月里压抑的焦虑与不甘为媒介，直射向五年前笼罩他的黑暗，把那无边的遮住人眼睛的幕布射穿；他仿佛看到光，缓缓流淌，穿过混沌，与他的目光交汇，爆炸。“不是很多，是全部，陆家家主这样的身份，几乎是死得不明不白的那群人中最卑微的。最后所能找到的，只是那些平民百姓的尸骨。”

“可……你不是说只有父亲的遗体没能找到，或许是被妖兽们毁坏了吗？”陆欣颖失神问到，已经有些站不稳。“欣颖，我就是害怕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形啊，玄离大人亲自出手剿灭妖怪，平复了全城百姓的仇恨，这背后如果真有什么秘密，那也必须永远是秘密啊。既然，已经到了这一天，我也无可奈何了。你母亲的确还活着，当初她失踪，其实我是知道的。她留下了一封信，让我好好把你养大，养成一个最普通、最乖巧的，哪怕是提线木偶也好，总之，不允许你找她、不允许你查你父亲的死。可是，我早该知道，你从小跟这野小子鬼混，只要他一出现，你就会跟着他去啊。”陆天寂真情流露，刚毅的脸倔强地把泪珠兜在眼窝里。半饷，突然转向凌陌宇，“你还知道些什么？”

凌陌宇转过身，沉吟了许久，突然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呃……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这种觉得事情不简单的感知，我最希望的，其实是我们与那些事没有任何关联，只是恰巧被抓到了那里而已。说实话，如果刚才这一段没能打动您，我已经做好拿欣颖当人质与您周旋的准备了。”

“噗嗤——哈哈哈！”盼盼在一旁不懂事地偷笑起来。

“放屁！你是看我已经被你打动了才这样说，你小子比王势乘都阴得多！不过，你有魄力站在我面前说出那种话，无怪当初大哥能让欣颖跟着你淘气。”

凌陌宇安心地与小声握住手，“五年来，只有陆家的人追捕我们时，不曾滥杀无辜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