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篇（五）长夜（1 / 2）

陆欣颖看到的背影像是层层叠叠的，真实、虚幻交错在一起，渐渐模糊了整个世界，林、月、山、花……她幻想过许多再见凌陌宇的场景，但当熟悉的轮廓在她眼前重新细致地勾勒、上色，画面已经定格在这一刻，不再前进、也不能后退。

凌陌宇五指交叉托着下巴，没有发髻束缚的长发倾泻如墨；青蓝色的贴身长袍只有简单的纹理装饰，细腻平整，肩肘处的折皱都像是雕刻出的一样——精致地对称着；袖口稍稍束着，竭力攀附上手腕；腰间系着一条银白腰带，没有悬挂任何坠饰。立体的五官却不尖锐，面容光洁；表情平淡深沉，如同海面下埋藏的光景；两条笔直上扬的锋眉呼应着一双略有下垂状的丹凤眼，圆润的鼻梁转到薄而光泽的嘴唇，笑而冷峻，怒也温柔。

光线自如在他身上流动，又溜走，给人留下一个空洞，分不清这儿究竟是一个人坐在黑夜里，还是黑夜围绕着一个人。陆欣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从她来到这儿，凌陌宇对她自然的一笑，她就明白自己已经再次沉溺他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他始终托着下巴望向地面，莫名地问了自己关于父亲遗体的事，此外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示意她在一旁坐下。陆欣颖忘却了先前心中的愧疚与怅然，安心地站在凌陌宇身后，她不能进入他的内心，但可以放心站在一个明确划线的范围，享受沉入海一般的眩晕感，那是一个奇幻的虚拟世界，望不到边，也看不见底，她只顾浏览不曾见过的一切……

“陌宇哥哥！”小声捂着手臂，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却很兴奋。“小声！”凌陌宇迅速地站起身，冲到了小声面前，低头检查她的伤口。确认没有内伤，凌陌宇在指尖凝聚妖力，两处伤口短暂地冰冻止了血，用提前预备的纱布将伤口包了起来。

小声低着头，躲闪凌陌宇关切的目光，“匕首碎了，没能挡住陆川的枪，只差一点点啦！”语气尽力撒着娇。凌陌宇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轻轻搂着她，弹了一下她小小的脑袋，“哎哟！”怀中小姑娘抬起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嘿嘿！”

凌陌宇搓了搓小声的头发，转身坐回一棵枯树干上，神色比刚刚添了许多忧虑，“小声的战斗方式太危险，早就应该给她找到一把合适的武器！可神兵城覆灭，这种东西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小声看着凌陌宇交叉的十指，很清楚这是凌陌宇做出影响他们生死的的决定的时候，五年间，凌陌宇托起下巴时的思考，任何一丝错误就会让他们陷入绝境——当然，时至今日，他们还活着。

“砰～”盼盼紧跟着爬上了断月崖，巨大的身形让陆欣颖大惊失色，“这……这是什么东西”

“吼～”

“一只熊，放心，自己人。对了，不用担心陆川他们，陆家的人都不会死。”小声解释到。

“我叫盼盼梅尼耶。”盼盼得意地介绍着自己，“是老大手下第一猛将，以后征战四方，一统天下，我要拿首功！”一边说一边忘我地凑近凌陌宇的身体，把头在凌陌宇身上使劲蹭。“喝啊——”一旁的小声握着拳，实打实地附上妖力轰在这只动手动脚的流氓熊身上，一头扎进凌陌宇怀里，愤恨地瞪着盼盼，手上利索地把凌陌宇的衣襟拉紧，差点被它非礼到陌宇哥哥。“陌宇哥哥，怎么可以穿这么单薄，里面的衣服呢？”小声一边含嗔抱怨，一边仔细地整理，趁机头埋在他身前。“哼！每次生日的时候都要去见那个怪女人，要是她也非礼了陌宇哥哥……”凌陌宇摸摸她的头，温柔地微笑了一下。

盼盼看到凌陌宇朝自己挥了挥手，立刻恭敬地俯到他面前，“老大有什么吩咐！”凌陌宇把手往下压了压，“挡着光了。”盼盼立刻倒在地上，小声盘腿坐在它背上，歪头看着凌陌宇。

“老大，咱们不走吗，听说陆家那老瓜娃子凶得很！足足有指玄境——我会保护你的老大！”

“对啊，陌宇，叔叔的明神术能感应到我，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必须要在他赶来之前逃出东城，不，四方城。”陆欣颖恍然惊醒，语气急切。

“我们，就是在这儿等他！”

“什么！这，他一定不会答应我跟你走的，而且他会抓你的，……，为什么要等他！”陆欣颖被惊地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