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刹神威（1 / 2）

看到青石罗汉那硕大的头颅轰然落地，楚菲被吓得连连后退，直到被人从后面扶住才停下，她回头一看，正是心心念念的铁郎君。

“上车。”铁郎君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身上也有了明显的损伤，那副面具也破了一块，露出了半边瘦削的下巴。

“啊……他……他不是人？”楚菲突然发现青石罗汉的脑袋其实就是颗实心的石头。

这时忽听得有人接话道：“他从前是人，只是入了‘苦刹’就要交出凡心，没了凡心也便不是人了。”

楚菲循声看去，只见从青石罗汉的大脑袋后面走出来一个僧人，枯枯瘦瘦的身板显得弱不禁风，但不管是楚菲还是铁郎君都不敢轻视，因为这个僧人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停转动的漩涡，他说话的声音仿佛就是从那个漩涡里发出来的。

“奉万邪老祖之命，沙头陀在此恭迎阁下前往苦刹。”这个无脸僧人倒比那个青石罗汉客气得多。

这个“苦刹”到底是哪里的寺庙，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还有他们口中的那个“万邪老祖”又是哪路高手？

楚菲的心里虽是疑问重重，但眼下她想要的答案却不是这些，只见她手中寒光一闪，抽剑出鞘指向沙头陀，厉色道，“你们为何要带他走？”

“自然是渡这位施主早入苦海。”那沙头陀回答得十分认真。

“胡说，佛门中人以慈悲为怀，都是渡人脱离苦海，哪有渡人入苦海的道理？”楚菲反驳道。

“苦海无边，众生皆苦。出苦海是虚妄，入苦海才是正修，施主执念太深，理当接受苦刹的度化。”沙头陀说着就径直朝铁郎君走去。

楚菲一时也听不懂这个和尚讲的道理，但见他有所行动，便挥剑上去阻挡，哪知沙头陀毫不躲避，迎着那剑锋便撞了上来，可楚菲的剑在接触到他身体的一瞬间，竟化作一缕沙尘飘散了一地。

看见自己的兵刃突然变成了一把沙子，楚菲虽然惊惧，却没有丧失斗志，她一跃而起甩出数枚柳叶镖打向沙头陀，可结果还是一样，纵使坚如精铁，在碰到沙头陀后也都统统变成了细沙。

楚菲还欲再战，却被铁郎君拦了下来，“交给我吧。”说完，铁郎君便缓缓向沙头陀走了过去。

“你的伤……”楚菲看着铁郎君身上的累累伤痕，虽心有不甘，但一想到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和这些怪物抗衡，只能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铁郎君和沙头陀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就站定了，二人对视良久，却都不率先出招，直到最后沙头陀目光一凛，好似发现了铁郎君的破绽，一团沙尘暴从地上升腾而起，瞬时将两人团团包裹在其中。

楚菲在外面只能听见里面传出阵阵嘶吼的风声，但只要她一靠近，身上就会被带着细小砂砾的劲风割伤。

等到沙暴停息下来的时候，铁郎君已被层层黄沙包裹在了里面，眼见铁郎君运足气力将那层沙壳挣开一道裂缝，但很快就被更多的沙子填上了，就这样挣扎了几次之后，铁郎君的鲜血已把外层的黄沙染红了一大片。

楚菲明白，再这样下去，铁郎君绝对支持不了多久，虽然胜算渺茫，但她也绝不想袖手旁观。

“小姑娘，贫僧不想为难于你，莫要强出头。”沙头陀仿佛看穿了楚菲的心思，轻飘飘说道。

可楚菲哪里会被他一句话吓住，纵使没有了兵器，也凭着一副拳脚，冲杀了上来，可惜还没等靠近沙头陀，双脚就陷进了一片流沙之中。

“既然如此，我就助你早升极乐吧。”沙头陀阴笑道。

很快楚菲的身体就被脚下的流沙吞噬了大半，而且她能明显感到周围的沙子正在以千钧之力挤压过来，身上的肋骨很快便被压断了几根。

就在楚菲痛苦万分，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影从她眼前倏然而过，直奔沙头陀而去。

那沙头陀自然也看到了这道白影，但看到的同时，他的脑袋已经被一剑斩下，整个身体立时化成了一滩烂泥。

沙头陀的脑袋一搬家，紧锢在铁郎君身上的黄沙立刻就脱落了下来，楚菲也立刻停止了下陷，但只有头还露在外面，此时已是气若游丝。

看到一个素衣剑客向这边走来，楚菲心想终于有救了。

当这个白衣剑客走至近前，楚菲看清他的面孔后才恍然大悟，天下能使出这么快的剑，除了“剑圣”司徒杰和“剑癫”陆绝，也就只有凤剑山庄的“玉面剑侠”玉断风了。

剑气贯九霄，胜雪白玉郎。这便是江湖上对这位凤剑山庄少庄主的赞誉，前半句是夸剑术，后半句是夸长相。

如果说玉断风的剑法不及司徒杰和陆绝，旁人也没话说，可要说相貌，那玉断风绝对是一等一的美男子，那副俊秀白皙的面容连冠绝京城的花魁也要自叹不如。

因此，“玉面剑侠”的名号在那些闺中女眷当中传得要更加响亮，而凤剑山庄少夫人的位置也成了一众少女的梦中所求，甚至有不少女孩子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要去凤剑山庄拜师学艺，其中的醉翁之意不言自明。

可纵有万千仰慕加身，玉断风至今都未曾有过任何一个红颜知己，再加上前两年老庄主被门派中的叛徒所害，玉断风在成为新任庄主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除了练剑和追杀弑父仇人之外，就极少过问江湖事。

这玉庄主难道也是跟罗冉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此时的楚菲已顾不上多想这些，只希望玉断风能赶快施以援手，把她解救出来，可这位玉庄主竟然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径直走向了重伤倒地的铁郎君。

只见玉断风一剑扫过，铁郎君的面具应声断成两半掉落了下来，在这一刻，铁郎君也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容。

“果然是你。”玉断风的语气中夹带着些许悲凉。

在铁郎君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遍布着新旧大小的伤疤，英气十足的眉眼之间满是无尽的沧桑。

“快，救她。”铁郎君强撑着站了起来，示意玉断风赶快解救被困的楚菲。

“救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天下有那么多人你救得过来吗？”没想到被称为“剑侠”的玉断风根本就不关心楚菲的死活，只是冷言冷语嘲讽着。

见玉断风不愿帮忙，铁郎君也不再废话，直接一脚跺在地面上，霎时间一道裂缝从他脚下蔓延至楚菲身边，将她从坚实的沙土中解救了出来，但因为运力过猛，铁郎君的伤口再次迸裂开来，渗出了大量鲜血。

而一见铁郎君伤情加重，玉断风又一扫刚才冷漠的态度，急忙用剑鞘点中铁郎君的穴位为其止血，还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珍贵的复还丹丢给了铁郎君。

然而，铁郎君拿到这珍贵的治伤药并没有自己服下，而是走向了已经陷入昏迷的楚菲，可没走出两步，玉断风的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胸前。

“这是我给你的，跟她没关系。”玉断风明显不同意铁郎君用他的药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