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剑尊殒落(1 / 2)

明月如镜,疾风似刀。

一人一剑立于山崖之上,人不像人,剑不像剑。

那人形神枯槁,像一截朽木,呆呆望着远方的擎云峰。

那剑硕大无比,足有一人来高,似是被熔毁过,只能看出剑身大致的轮廓,插在地上更像是一块石碑。

“天下第一,我来了……”那人嘴里咕哝着,木然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

一股杀气从他的身上陡然散出,竟让周遭山林中的栖鸟如临大敌一般尽数升腾而起,仿佛一张遮天巨幕将月光挡住。

而待鸟群散去,月光重新洒向地面时,山崖上的一人一剑早已不知所踪。

……

苍元山的聆月阁建在擎云峰的绝壁之上,号称天下楼宇之巅,既赞其所处地势之高,也感叹其建造技术之精妙。

而此时在这天下第一楼阁最上层的临仙台上,有两个人正在烹茶对弈。

黑子一方着一袭青色道袍,束发盘髻,眉眼间却没有修行之人的洒脱释然,捏着一颗棋子踟躇良久不见落下,他的这一窘相也早被白子一方看在了眼里。

“萧兄,既然已是定局,何不放手一搏?”执白子的男人劝道。

“侯爷见笑了,这局棋再怎么搏也是徒劳了。”萧千愁干脆弃子认输,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定南侯,脸上又添一抹阴霾。

萧千愁的心思本就不在这盘棋上,眼睛一直瞥向地上那几枚卜卦用的铜钱,只见定南侯袍袖一挥,几枚铜钱转瞬间被悉数收回,整整齐齐摞在了棋盘之上。

“我劝萧兄放宽心些,莫要被这区区一卦扰乱心神,所谓天命难料,事在人为,咱们现在的要务就是一心助方真人布下伏魔法阵,阻驱妖邪。”

听了定南侯的安慰,萧千愁稍稍提了些精神,但他明白,自己虽然修真资质平平,可卜卦的能耐还是有目共睹的,而近几日所有的卦象都昭示着这次伏魔法事的的确确是凶多吉少。

“有侯爷和各路江湖义士在此相助,想必那些宵小邪祟便不敢造次了。”萧千愁起身双手作揖恭敬道,“萧某先替家师在此谢过侯爷了。”

“萧兄客气了,尊仙师不惜耗损修来抵御邪魔不侵我疆土,我等守上这几日实在不足挂齿。”定南侯自谦道,但看到衣襟上绣着的那朵赤芍花,心中便平添了几分挂念,因为那是他的夫人绣上去的,而眼下她身怀六甲,即将临盆,自己却不在近旁,也算一件憾事。

眼见茶已烹好,二人正欲举盏对饮,忽听得楼外风声紧戾起来,还不等萧千愁一口热茶下肚,定南侯早已手执剑匣越窗而出,在万丈峭壁之间穿梭而行,如飞鸿一般直奔山门而去。

……

普天之下,对于那些想要修真得道的人来说,能上得苍元山成为苍元派的正式弟子便是公认的捷径。

然而苍元派对于挑选门徒却是极为苛刻,因为他们不仅要传道渡人,还肩负着镇守“魔秽”的使命。

这魔秽源自何处江湖上众说纷纭。

据苍元派的正统说法便是天地间邪祟之气凝聚炼化而成,能将世间万物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幸得苍元派开山祖师九真仙人以无上道法镇于苍元山下,从此便开门授徒创立了苍元派,让后世门众尽心看守,保天下长久太平。

后经万余年,被困住的魔秽每逢天地阴盛阳衰之时便会妄图冲破封印,而历代苍元派掌门便会布下祖传的乾坤阴阳阵来进行压制。

然而,这万古魔秽在被封印之前竟也有修炼心法留存于世,被一些魔教邪门奉为圭臬,不仅以其残忍恐怖的修习法门祸害一方,还一直妄图攻破苍元山释放这魔物重临人间。

为此,每逢苍元掌门布阵压制邪祟之时,不只是官府的人马,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和侠义之士也会自告奋勇聚于苍元山助其一臂之力,驱逐外敌的侵扰。

由于在年前的幽荒谷一役中,疆域内最大的魔教千魇宗已被屠戮殆尽,所以这次又有不少帮派主动前来护山,一是已无劲敌威胁,二是为了跟天下各大派结个顺水之交。

而这次前来的义士里,最有分量的便是被朝廷封为定南侯的司徒杰。

无论在客栈酒馆,还是在赌坊柳巷,提起司徒杰总是能听到一段传奇佳话。

如果是一位口才不错的说书人,便能从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如何习得失传已久的破空剑法,如何结交各路英雄豪杰,如何平息了北朝和南邦的战火,如何抱得美人归,如何成为了镇守一方安宁的定南侯,滔滔不绝地讲上个把月。

而在所有的江湖门派中,司徒杰与苍元派相交甚笃,这次危难之时前来帮忙自然是责无旁贷。

山门前。

看着挡在眼前的人马,陆绝的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拖着那柄巨剑一步一步走向苍元派的山门。

“那是……魁斗。”有人认出了陆绝手中的兵刃。

这把大如石碑的巨剑“魁斗”乃是千魇宗宗主雄烈的武器,据说此人生性残暴,杀人如麻,手中这柄利器刻满了邪咒符文,吸收了斩杀的无数亡魂,变得阴厉无比,相传谁使用此魔剑,便会被其反噬心性,成为下一个嗜血魔头。

“这柄剑不是被‘精工司’拿去熔毁了吗,怎会落到你手中?”驻守山门的一个苍元弟子喝问道。而对于这个提问,陆绝仿佛是没听见一般,继续一步步逼近。

“我来会会他,瞧这干瘦的样子,都未必举得起这把剑。”一个声如洪钟的壮汉显然不认得陆绝,轮着一对巨斧率先杀出,纵身而起就向陆绝砍去。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攻势,陆绝只是手腕轻轻一抖,巨剑魁斗便横在身前结结实实挡下了壮汉的一击。

那壮汉没料到这个瘦弱的男子竟能完全抗下他这十分的力道,正欲提斧再战,却发现双臂已经被震断经脉没有了知觉,再想用力却是双眼一黑倒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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