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毕业宴席（2 / 2）

“那你这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唐辰咧开嘴笑了起来:“来来来，重新点些吃的，我们坐下聊，小迪，整两份口粮来！”唐辰呼叫家政机器人，正在打扫卫生的小迪停下手中工作移动进了厨房。

“为什么”白鹤想要一个答案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他爹这个理由可以吗？你知道家长是可以看到孩子高考的附加题问答的，他既然想去下界，那我就给他去下界的能力，这么多年我欠他太多了，他昨晚跟我聊天，他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在刻意避免一些话题？他眼中的那股死劲我难道看不出来？他还要一个人照顾他妈，你指望他能在榕大拿到名额？呵呵，一共三个名额，内定的人选都有四个，而且政府异化后多少都有后遗症，我既然是天生的异化体，那么他也一定是，因为他体内流着我的血！”

唐辰的语气激动，这是反客为主的质问，唐辰心里清楚，自己到现在还在欺骗上官鹤，什么感染人类，那种极高的死亡率，他才不敢赌在自己儿子身上，至于唐临江的异化，他这个当爹的只是做了一个引子罢了，无法忘记，当年唐临江出生时树界的悲鸣。

白鹤眼神依旧冰冷，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白鹤甩手向外走去，从身中掏出平板，删掉了那片野海的探测记录，虽然他不太明白唐辰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异化体的子代真的也一定是异化体吗？

“不管怎么样，你擅自感染普通人是不可能隐瞒的”白鹤驻足回头说到:“不过这个被感染的“普通人”已经被我清除了。”随后不等唐辰回话，转身离去。

唐辰缓过神，摸出一根烟点着，再一次笑了起来:“谢谢，足够了”可他并没有听到白鹤离去时的最后那一句而且那小子也不是完全孤身一人。

...

晚宴是徐白兰努力准备了一个月的成果，在这个大部分人类都是吃饲料的树界里，徐白兰愣是掏出一笔巨额购置了充足的食材进行烹饪，还特意让人去抓捕了三只野生的雪云蝉，更是拿出了他家地窖里的众多藏酒。大伙都是普通人，有几个家里富裕的同学也只是逢年过节才会吃肉喝酒，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奢华的宴席，高考结束后的放纵配上徐白兰的手笔，大家的情绪被瞬间引爆了，什么叫富哥啊，这就叫富哥！

唐临江坐在角落，看着已经把自己喝进欢乐时光的徐白兰，默默地拿出手机留下美好回忆，脑海中却在回想着自己在云里时散发的灰雾，以及袭击自己的人形怪物，面目狰狞，却好像有着跟自己一样的脸，是自己看错了吗？怎么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欢乐时光悄然流逝，宴会已经进行到了大家抒发感情的环节了，不断有人走上舞台诉说着自己这几年的回忆，好像还有两个上去表白的，唐临江没怎么注意，他只听了已经满脸泪花的呆呆鸟说话，大同小异，都是一些感谢陪伴之类的话罢了，却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人就是这样，明明住在一个城市，明明以前关系密切，可一旦分开了，就再难相见，可事实确实如此，如梦幻影。

“临江你不上去说几句？”徐白兰不知何时从台上退了下来，坐到唐临江身边。

“我就不了，没什么感情”唐临江连连摆手，想了想又说:“没必要”，是的，他已经在幻想自己日后在下界御剑凌空，孤身一人傲立于千万死尸前的场景了，每个男人心中都曾有过这般热血，但现在唐临江依旧是那个社恐小子。

“那你有没有想对洛灵说什么？”徐白兰突然冒出一句，对着唐临江挤眉弄眼。

“？”唐临江翻了一下白眼，拿起可乐喝了一口:“这不应该是你说些什么吗？”唐临江想起这家伙以前被老姐打的鼻青脸肿，然后离家出走到他家里睡觉的时候，两个人晚上一边打游戏一边聊着没谱的话，两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深夜能聊什么？有几次聊到关于恋爱的话题，女主角都是洛灵，用徐白兰的话说，没有人不喜欢洛灵！刚才那两表白对象好像就是她吧，也可能听错了。

“我？我才不呢，哥们美女见多了”徐白兰得意地说:“哥们可是见过百花园的，没必要纠结，最多欣赏一下而已，而且我起码现在是不能近女色的”

唐临江哼了一声，想到这呆呆鸟跟他喝酒的时候曾说过一句既修玲珑心，也悟浩然气，可恶，被他装到了，唐临江偷偷瞟了眼人群中化着淡妆面带微笑的少女，不禁恍神，说不心动是假的，哪个中二少年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呸呸呸，好恶心，唐临江你不是这样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唐临江甩拨浪鼓般摇摇头，没有注意到有个女孩正在偷偷看他。

“哦～我知道了，你不会看上唐心怡了吧？”

“滚呐”唐临江像被戳到屁屁的云鼠，一巴掌拍向徐白兰。

徐白兰还真说对了，唐临江真挺在意唐心怡的，谁不喜欢邻家青梅呢？

不过管他呢，他喜欢谁不是很重要，唐临江插起转到面前的盐焗树蛙腿塞到嘴里，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人再来找唐临江，他就一个人喝酒。

真热闹啊，大家都聚在一起，可这份热闹不属于唐临江，除了呆呆鸟没有人在乎他，这种感觉也挺好的，当一个小透明有什么不好呢？你可以以自己为中心不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因为压根没人会想到你。

“呼”唐临江长舒一口浊气，这种长时间待在热闹的人群里对以前的唐临江来说可谓是一种煎熬，他不喜欢，所以他像以往一样，找借口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有些诧异，自己好像...比以前帅了，眉眼之间带着些许锋芒，颧骨也比以前内收了一些，摘下眼镜竟然也能看清了，等等，眼镜？视力恢复了？唐临江不敢相信地搓了两下脸

赞美灰雾，虽然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否算是异化了，不过目前看来真是太棒了。

当唐临江回到宴会大厅时，男生们已经分为了呕吐组，昏睡组和鬼哭狼嚎组，女生已经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唐临江看着霸占着麦克风的徐白兰，想着自己这两天发生的种种，如梦幻影，先是自己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爹，再是云层里的未知生物。

“明天还是看看志愿怎么填报吧”唐临江静静地等待着宴会结束，无聊地滑动手机逛着古生物吧，想从傻逼网友口中找到点有用的理解，可现在的贴吧，不是搞笑表情包，就是沙雕趣图，甚至还有一些擦边情色图片，唐临江还看到了娘化的菊石兽，唐临江以自己老爹的婚姻发誓，他对这种污染网络环境的行为发自内心的抵制，点开放大只是因为手机失灵，绝对不是自己想看，刷了一会，唐临江突然感到颅内一股剧痛，像是大脑被硬生生撕开一般，两眼一翻，径直从椅子上倒下，瞳孔当中仿佛有烈火在燃烧，难以忍受的疼痛伴随着剧烈的痉挛，唐临江像触电了的鳝鱼一般，是灰雾，灰雾充斥着他的双瞳，他所见是灰，所念亦是灰，所想...一片灰，我是谁？你是谁？这是哪？唐临江此刻仿佛忘记了一切，他归于寂静，死亡化为实质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肆虐，只剩下空洞的躯壳低头跪在一棵苍天大树之下，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画面，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回忆，他忘记了一切，包括自己，他见到了神明？什么是神明，不断有莫名其妙的词汇在他脑海里闪出却又被迅速磨灭，而每一次磨灭都在撕裂着他的精神，痛苦吗？什么是痛苦？空洞的躯壳突然抬起头，张开嘴无声的呐喊，面孔扭曲，歇斯底里，眼角渗出液体，这里没有黑与白，有的只是纯粹的，精致的灰，吞没了一切，掩埋了一切，磨灭了一切，疼痛到极限后失去意识对现在的唐临江来说如神谕赐福，他没有意识，他理解不了什么是痛苦，他仿佛在被这个世界排斥，树干内睁开的一双复眼锁定唐临江，一段浓郁的灰雾涌入唐临江身躯，突然，唐临江脑海中的躯壳化为尘埃，树干分崩离析。

唐临江躺在地上，全身湿透，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最后他闭上了双眼，他想不起他刚才在脑海里见到了什么，但他记得感觉，疼痛的感觉，仿佛抽离了灵魂，他此时此刻丧失了行动能力，也不想行动，他没有思考，也没有动，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让心脏衰竭，让呼吸停滞，如同空洞的躯壳，他好像...多了一段记忆，被尘封的回忆。

唐临江是被徐白兰送回家丢到睡眠舱里的。

“管接管送，我可真是大好人”徐白兰离开的时候自言自语，好像喝了一晚上的酒，却一点没醉。

唐临江虚弱地在床上躺板板，他有点失神，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冲击感太强了，这种痛感强烈到不真实，哈哈，自己以前还在幻想自己成为修仙小说里主角，练体的疼痛再怎么折磨都一定能扛过去，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那种感觉多来几次，他承受不住自杀的可能性会非常高，原来那些得了精神病自尽的人生前也是这般痛苦吗？唐临江昏昏沉沉，最终睡去，而在他陷入沉睡之后，浓郁的灰雾覆盖其身体，青黑色的血管如蛛网一般爬满全身。

“现在是...呓？检测到主人陷入昏迷，启动医疗模式。”小猫机器人戳了戳舱内的唐临江，开始扫描起小主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