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黎明18（1 / 2）

金色的光辉自高天之上撒遍大地。

明亮的日冕竟是九条狐尾的光华，一道人影悬于高空，纯白与鎏金在“她”身上彼此映衬，突显出一张白皙美好的面孔。

“她”的身姿那样美好，那样动人，却又带着惊世的怨与毒，几千年的爱意在美眸中流淌。它夺舍了这颗百年种级别的鬼胎，可惜这种畸形的受肉，无法接受名为“九尾天狐”的力量。

即使献祭了整个城镇，依旧只能诞生“百年种”，可见千年种的肉身塑造之难。双方境界不在一个层次，刚诞生的怪诞鬼胎在诺兰掌中化作血色漩涡，痛苦不堪地死去。

莞尔一笑间，所有的血气都自下而上被那轮太阳给吸走了，无论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属于“她”的恩宠都未减分毫。尸水漩涡在人影手中聚成血球，化作巨型天体，宛如天空水库一般。

与占据天空的漩涡还有九条狐尾相比，诺兰的姿影渺小，却又带着绝对不容小觑的力量……站在天空中的“她”缓缓举起手，五只手指捏着庞大的血块──在地面见到这一幕，楚原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来自漩涡中心隐隐传出的术式波动，血水的量足有三座帝京“御柱大厦”那么多，是非常庞大的水量，并且仍在膨胀。

无形的压迫感蔓延开来，让下方城镇的每一个人都惊恐万分抬起头，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因为历史上见过这种法术的生物都已经死绝了，就连记载都寥寥无几，唯一能明白的是凝重之下暗藏的杀机。

在炎国实沈地区，九尾至今的另一个名字叫“华阳天”，历史文献隐晦称其为华阳夫人，一种记载是天竺君王宾头纱罗的妃子，另一种记载是安国君嬴柱的正室。后世的大学士们通过寥寥几句研究隐藏在史书背后的尾兽战争史，并惊讶发现，这些文献都是在掩人耳目，字里行间透露着记述者的惊恐。

一筹莫展之际，近代的地理探测发挥了作用，在实沈地区的地层间，博古院的大学士们发现了遗址，那是一个几乎被鬼怪挤满的巨大地下空洞，万千怪物齐聚在深达八百丈的黑暗中彼此厮杀。地下空洞被完全污染，变成一个养蛊之地，并且隐隐有诞生千年种的趋势……潮水一般的鬼怪没能涌出，完全是因为这里太深、太封闭，两千年的地质变化都未能让它重见天日。

后来为了解决这一地下遗址的隐患，镇魂塔干脆将九尾天狐二十八尸块之一安置于此，以邪镇邪，并设置“参”之封印点。在研究古代遗址后，大学士们终于发现，文献中所谓“华阳天”可能不是人名，而是代指九尾释放的法术，学士们猜想这种法术原理是尸水聚爆，类似于炎国军事的术式散布放射装置，“惊变灭杀一型”弹。

如今这个法术再度重现于世间，它没有学士们推演的那样，恐怖的大灾难必将地动山摇，而是来的悄无声息，仿佛在转瞬之间整个世界都被下令屏息，只剩血色天体极速螺旋。与此同时，楚原昼砍了过去，毫不犹豫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手起刀落！

他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了，挥出摧金断玉的一刀，意图彻底灭杀眼前正在愉悦微笑着的九尾，中断术式的运行。然而当七枝刀卷起烈焰，自肩至腰际斩开女性的身躯时，只传来了捅穿窗纸的触感。

瞬斩撕碎的，居然依旧是幻影，一具徒有皮囊的假身！刀剑闪过的刹那，诺兰嘴角勾起，眼波无声流转，烟视媚行。

“虽然很想跟你继续玩下去，但本宫已经倦了……”诺兰停下笑容，桃花玉般的瞳孔在夜色中闪烁。“再见，东皇大人。”

天空中泛着金色的光辉，它高举血水的手掌五指摊开，时间像是就此凝固。下一秒，头上用五指抓住的血块缓缓松开，独属于美人的白发在风中显得极尽妩媚，像是在诗意地切割时光、花瓣或者女孩的眉宇。

它松开血块，眉眼闪过近乎奇异的美。那并非对人类这种弱小生物的蔑视，而是爱意。

“爱”、纯粹的“爱”、炽烈的“爱”。楚原昼第一次从一个妖魔身上感受到谄媚的热情。

那是撕碎一切的……！

──“狂喜”。

臻至的法术爆发，每一缕空气都无法逃过这场劫难，螺旋的血雨从天而降。血花以惊人的速度迸射，其力道又远又强，不仅追上楚原昼，还将城镇切割、粉碎、破坏殆尽──

崩坏排山倒海。

“华阳天”，人类有记载以来妖怪最恐怖的顶级术式之一，其威力不亚于一颗现代脏弹。往后的几百年里，这里将笼罩死亡。

血滴所碰到的物体，就像被刀划破的纸一样被切割开来，古老的建筑因此倒塌，商业街四分五裂，崩塌的余波扩大，地面逐渐失去原先的样貌。

倾盆而下的血雨蹂躏城镇，宛如地毯式轰炸，所过之处异象骤起。鬼怪像是雨后春笋般冒出，大群大群的异色肉块膨胀开来……彼此挤压、碰撞、呻吟，混乱的异响如同潮水。

“啧……”楚原昼低声骂了一句。

祈曾开玩笑说要百鬼夜行，但现在这一幕成真了。传说的术式触及大地，各色邪祟随之爆发，肉块间色彩缤纷，但它们令人作呕的恶毒面孔还来不及绽放喜悦，就被后续的暴雨切割开来！色彩炸裂、化作烂泥。

赶在鲜血的盛宴抵达前，楚原昼抱起昏死的僧女，迅速狂奔并挥出一道高耸的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