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原暗13（1 / 2）

寂静的小巷中，有刀剑铮鸣的乐曲奏响，满地的残躯已经在冰冷的黑夜中僵硬，遍布的鲜血也逐渐凝固变黑。

在这生命成就的花圃中，有一朵朵妖异的彼岸朵悄然绽放，在昏暗的灯光下摇曳身姿，吞噬着甜美的死亡肆意生长，以诡异的姿态将血肉地狱化作夜之国的一部分。

三股不同的源质荡起长风，吹动彼岸花海，令人牙酸的锋刃摩擦声刺破了这虚幻的美好。

铃川和宏低喝一声，手中太刀接连荡开两人交错而来的攻击，脚步狂踏，踩着凝固的血液暴退，被碾碎的彼岸花发出似虚幻般凄厉的哀鸣。

斩出最后源质凝聚的刀芒，铃川和宏拄着太刀，弯腰大口喘着气。

浑身的肌肉麻木，挥刀时，手臂都发出如锈蚀钢缆受到挤压时的令人牙酸的响声。

体内，源质干涸，过度透支的灵魂在调动源质时都开始生涩。

有悲凉的风穿胸而过，好像将血液都凝固了。

暴露在空气中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冷风中竟微微发痒，似乎有饥渴的虫蚁从黑暗中飞出，在裸露的伤口出贪婪地吞吃着自己的血肉。

又或者是，自己感知已经迟钝了呢？

摇了摇头，粘稠的血液从嘴角滴落，视线中，两个持刀的身影模糊不清。

铃川和宏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头了。

从记事起，他就像豺狗一样活在东京的黑暗中，依附强者，吞食血肉，在肮脏的阴影中，靠着阴谋、背叛和杀戮活着。

从微末中，踩着一个个在往昔弱小时自己眼中的大人物的尸骨，铃川和宏一步步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即使依然要去看公卿和皇室中那些大人物的嘴脸，即使依然上不得台面。

但是在东京这个官方不作为，各方肘腋各怀鬼胎的地方，他终于有了自己的领土。

他是黑暗中的狼王。

但在这如食物链般残忍黑暗的超凡世界，他也最终变成了食量。

无论是因为恩怨也好，被瀛洲神系当成炮灰消耗了太多力量也好。

他走到了宿命的尽头。

但不是现在。

挣扎着，铃川和宏站起，举起太刀，浑身染血，如末路的老狼。

幽绿色的灵魂之火在眼中腾起，铃川和宏咆哮，踩着花和血，如离弦之箭般奔袭而出，手中已经满是豁口的太刀撕破空气，奏响凄绝的终章。

铛—铛——

两个激昂的高音几乎同时响起，随着最后的刀剑碰撞，铃川和宏手中的长刀发出最后的哀鸣，化作漫天如雪般的铁屑飞溅在空中。

不知是为自己毁灭悲戚，还是为主人的末路不甘。

看着陪伴自己一生的佩刀，鼓动血气，震开临近的两人，前路已尽的铃川和宏露出凄惨的笑。

平静的表情面对李昊两人，只有瞳孔深处的怨毒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神情紧绷，站在原地，随时等着铃川和宏最后的反扑。

可是，寂静无声，夜风鼓荡间，铃川和宏眼中最后的灵魂之火，渐渐熄灭。

只有空洞的眼中，有死亡也无法磨灭的怨恨如深渊般凝视着两人。

这——就结束了？

李昊和秦哲圣对视一眼，抬起手枪连射几发，子弹轻易的贯穿铃川和宏的心脏和眉心。

确认敌人已经死透，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意，甚至准备抬手击个掌。

可下一刻，有透入灵魂的阴冷夜风，从铃川和宏的尸体方向传来，细碎让人忍不住打哆嗦的悉窣声在两人耳边响彻。

风好像大了一点，仅仅几秒，原本只是略冷的夜风就呼啸着，以铃川和宏尸体为中心腾起，在两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瞬间形成小型风暴。

狂风中，彼岸花海欢腾，仿佛这死亡中诞生的诡异奇美之物在欢呼。

它们欢呼着将自己的身躯碾碎，化作血红的花雨，化作猩红的荧光，投入到漆黑的风暴中。

于是，漆黑猩红的风暴咆哮着，卷起小巷中的沙尘、土屑。

然后是地上的血肉、尸骨、残躯、衣物，破碎的武器。

最后，在【全视之眼】呈现的画面中，有某些不存在之物都被卷进去了。

灵魂、怨恨、不甘、愤怒、恐惧……，甚至是——无处不在的黑暗。

极尽世间之暗，极尽人性之暗，有无法想象的诡异在风暴中诞生。

只是刚刚诞生，它就吞进了小巷中仅剩的昏暗灯光，甚至连映照而下的月辉都吞尽了。

灵魂在颤抖，死亡预感在疯狂报警，甚至【全视之眼】在视网膜上的显示都变成了诡异的黑红色。

咚——

如天雷炸响，李昊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漆黑的风暴逐渐平静，最后竟化作幕布，不，称之为胎膜更加合适。

于是，有庞然大物吞噬了生机与死亡，自悔恨中饱饮怨毒的养分中诞生的兽睁开双眼。

血红的眼睛透过漆黑的胎膜，和外面的敌人对视。

遵循着身体中传达的本能，那诡异之兽呲牙，露出狞笑，张开巨手，钢铁和骨血铸就的巨大骨刺，轻易撕破了最后的隔膜，近三米高的庞大身影从裂缝中踏出。

聚集尸骨，凝聚血肉，拾取钢铁，用灵魂和执念燃就的火，将一切重锻为自己的身躯，裸露的躯壳暴露在空气中，鲜血滴落，狰狞的肉块在诡异地蠕动，甚至有十几个面孔长在身上，嘴巴开合，空洞的眼睛好像在说着什么。

只是看了一眼，李昊都觉得头晕目眩，有无数凄厉嘶哑的吼叫在灵魂深处响起，如万千厉鬼在诉说，在祈求。

如果不是【全视之眼】的护持，李昊觉得自己这和普通人一样弱小的灵魂，在这一刻都要直接崩碎。

模糊的视线中，在它身后，漆黑的胎膜颤动着，顷刻间，如活过来一样，化作蠕动的黑暗，覆盖在它的身上，为它戴上衣物，披上战袍。

瞳孔的血红如火般盛放，在这一刻，它才真正完整。

于是，它面对着世界，纵声咆哮，宣告自己的降生。

“这是……怎么可能……”

秦哲圣声音颤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眼前的“怪物”。

“原暗生灵——【乱法者】”

不用秦哲圣介绍，【全视之眼】贴心地给出了基本信息和介绍。

数秒间，李昊快速浏览了一番，嘴角疯狂抽搐，忍不住低声怒骂。

“他么的，密米尔你个老登又坑我。”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关我事。

你可别乱说。

一边，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密米尔眼神逐渐精彩。

祂当然听到了李昊的话，但这一次他不准备和李昊计较。

第一。这小子一会儿就会有‘难得’的死亡体验，不用祂费心出手。

【原暗】中诞生的生灵有四个层次。

【噬人者】【乱法者】【祸国者】【堕世者】

其中【乱法者】是实力在超凡五阶到七阶之间的存在，即使眼前这个【乱法者】很弱，也就刚刚攀上【乱法者】的层次。

但也堪比五阶超凡者，足够把李昊这个刚三阶的小虾米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第二，这种变故祂也没料到。

即使是被称为【智慧与全知之神】，知晓世间一切真理，近乎全知的密米尔，其实也没有那么全知。

全知，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