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永恒之门”27（1 / 2）

嘀嗒......嘀嗒......

血在滴落，生命从破裂的血管中汩汩涌出，消散在这冰冷的黑夜间。

心脏艰难跳动，试图阻止温度的流失，但沉默的器官已经逐渐麻木，在苟延残喘与就此放弃的决定间摇晃不停，如孤独的野草般在狂风之中挣扎，几近倒下。

男人匍匐着前行，用力抬起僵硬的脖颈，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少量的暗红色液体在其脚下流淌，自树林的深处蔓延至此处。

像是即将干涸的河流。

细小的光线从树干间传出，那是灯塔的位置，也是希望的曙光......

所以它们同样的遥不可及。

“......应该有人收到了信号......只要再撑一会，一会就能来人......”

男人自我安慰着，但他已经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力气了。

“他妈的......我还以为是协会方干的，没想到居然是他......还说什么不会魔法......混蛋！咳咳！咳咳......该死的叛徒......”

又有血沫从喉咙里涌出，男人被呛了一口，啐了口唾沫。

然后他就脸色一白，艰难地扭头看向后方，就连刚刚凝结的伤口处也发出了恐惧的哀鸣。

踏......踏......

无尽的黑暗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阴冷的脚步声碾压着沿途的野草，每一次落地声都像是在切割着男人的心脏，将其寸寸刨开。

于是男人屏息凝神，握拳于胸前，颤抖着、祈祷着，渴望神明能为他带来拯救......

但回应他的，只有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这片林间无情回荡。

子弹上膛，漆黑的洞口如同死神的视线，冷漠地指向这边。

“你......你他妈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诅咒你被神的审判挫骨扬灰！该死的混账、叛徒！布鲁克·珀尔！等着被教会的人送去......”

砰！

扳机扣响，沾满血的夹克被无情的撕碎，化作残缺的布料。

布鲁克粗暴地打断了对方的辱骂，表情淡然，就好像是拍死了一只虫子一样满不在乎。

树林重新回归了寂静，将十五具还没完全变冷的尸体一同掩埋在了这片黑夜之中。

又在夹克男的尸体上补了一刀后，凶手环视四周，林子里很安静，是个埋人的好地方。

“很好，这样一来就没人能打扰了。”

布鲁克甩干蚀刻长剑上的血迹，收入腰间的剑鞘，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折皱了的纸条以及一把精致的短刀，蹲在地上，依靠涂抹于纸上的荧光，将图案复制在地面。

“每一只嵌合体碎片上都应该做好了标记，虽然可能会有遗漏，但已经足够召唤了......”布鲁克喃喃自语，将短刀刺入地面，沿着纸上的线条一路刻画。

而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兴奋，目光虔诚，仿佛是在祭祀一般。

显眼的痕迹浅刻于地面上，那是一道道细小的符文；微量的魔素注入其中，于是字里行间便有蓝色辉光流淌。

符文连接在一起，如同卷尺摊开那样平铺在地面上，然后沿着既定的轨迹一路切开泥土，拨开碎石；大小不一的圆环相互嵌套，粗略地在这片地方包裹了一圈又一圈；而在圆环之间，符文段落的空缺处则是另外画成了箭头的形状，全部指向矩阵的最中心。

那是如漏斗一样的图案，其尖端连接着一道同样大小的扇形形状，仿佛是在向着矩阵中心处倾注着些什么......

最后，在“漏斗”的入口处，画上一个标准的矩形图案并用魔素填满......如此一来，矩阵的“分支”与“节点”便尽数完成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边界”的构筑了。

我已经能感受到那股炙热的力量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布鲁克心中满是窃喜，将手中的纸条翻到另一面。

嗯？怎么感觉这画的有点潦草啊，是那位先生画错了么？

身为为数不多的、懂得魔法的排险者当中的一员，尽管成为不了职业者，但基础的矩阵相关知识布鲁克还是相当熟悉的。

而现在，他看着手中的边界图案，疑惑感油然而生......不应该啊？以他们的水平怎么可能画错，难道说接下来的内容很简单？我随便画画都行？

合理的怀疑。

但环绕在心中的那股情绪情绪越发欢腾，涌出无尽的贪婪消磨了布鲁克的耐心与怀疑，明明是放在平日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此刻在他眼里越发的真假难辨。

耐心有限，无形的意志不断催促着，最后命令着布鲁克做出决定。

于是，他忽然觉得反正矩阵边界的构造都差不多，既然如此要不如随便画画敷衍一下就行了......

“不管了，再拖下去就要被人发现了，赶紧解决完离开这里......”

说着，布鲁克摇头，摒弃掉胡思乱想，匍匐于地面开始了最后的构筑。

如果此时有面镜子，他一定会看见自己那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

以及那充斥着血色疯狂的眼眸。

就快好了，就快完成了......矩阵的样貌越来越清晰，空气中有魔素涌动着汇聚在此处，只差最后几步，一切都将注定，一切都将......

但在那之前，细小的动静传入他的耳中，振聋发聩。

他抬头......

便听见了那呼啸的寒风。

无形的刀锋自远处斩落，以不可违逆的意志将这泥泞般的黑夜切割开来！

分断地面，瞬息及至！

噌！

心中的警铃迟到着敲响，依靠被魔素强化过的本能，布鲁克堪堪闪过这致命的风刃！

“谁！”

布鲁克接连后撤缓解着多余的动能，同时抬头张望，丢掉被斩断的短刀，伸手往口袋里面掏去。

丝毫不给他喘气的时间，来者迅速确定了布鲁克的位置，法术驱动！

魔法·驭石！

嘭！

于是布鲁克脚下地面开裂，下陷，打破了他的重心。然后两块石墙立起，如三明治那样一前一后直接拍在了他的身上！死死夹住！

但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布鲁克就已经启动了手中的符咒，蓝色的辉光刺出，魔素构成的拳剑将石墙直接洞穿！

掠过破碎的岩石，布鲁克摆脱钳制，落地，又觉有劲风扑脸......

抬眼，只见那尖锐的藤蔓如枪出而来！

在这接连的攻势面前，布鲁克只能狼狈地翻滚，险而又险地避开致命的攻击，随后一个闪身躲在了树后，大口喘气。

该死，到底是谁来得这么快？距离这里最近的队伍应该不可能这么快就来啊？还是说我已经被发现了？可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你的意图明显至极，你的遮掩粗陋不堪，”冷漠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平静却饱含杀意，“你的计划漏洞百出，你的行动傲慢而张扬......但你依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脚步声消失，来者似乎停止了逼近。

但这让布鲁克更加紧张，本能发出了阵阵警告，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粗壮的树干也无法给布鲁克带来一丝安全感，冰冷刺骨的视线似乎穿透了一切，直勾勾地盯向了这边。

“告诉我你的计划还有同伙，这样你还可以选择轻松一点的死法。”空旷的声音忽然凝结在树的另一面。

布鲁克顿时头皮发麻，寒毛直立！

“什么......！”

那个人......他几乎就是站在了自己的背后！

如堕冰窟。

“滚！”一声怒喝，更多的是给自己壮胆。布鲁克不再畏畏缩缩，全力驱动左手的加速符咒，暴起，转身跃出！

抬眼，他便看见那人穿着一席黑衣在这夜色中若隐若现，钴蓝色的眼眸中仿佛没有一丝情感。

该死的，果然是他！那个缉查处的麻烦家伙！

布鲁克高举拳剑，劈下！

而亚尔戈只是微微侧身，轻松躲过锋利的魔素；接着抬手，挥动魔杖。

嘭！

于是地面炸开，一根石柱如攻城锤般自阴影中飞速探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砸在了布鲁克的腰间！

“噗！”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但布鲁克不敢犹豫，一脚踏在石柱上，强行借力后仰，跳出！而下一秒，石柱前的位置轰然坍塌，像是有千钧重的力量碾压直下，甚至在地面上压出了一道\ufffd\ufffd柱状的坑洞。

差点就被压成饼了......该死的疯子，真就完全不留手的么？布鲁克暗骂着接连翻滚，仓促地从地上爬起。

烟尘未散，布鲁克短暂蓄势，随后自其中一跃而出，朝着亚尔戈飞奔而来！

黑色的披风下手掌翻覆，便有一枚灼热的符咒赫然显现，再靠着黑夜与披风的遮掩，布鲁克找准时机，朝着亚尔戈猛然掷出！

同时再度加速！

霎时间，整片树林亮如白昼。

符咒·闪光。

亚尔戈抬手，石壁林立，将刺眼的光线全部拦截。

有机会！趁着对方视野被阻挡，布鲁克猛探右手将拳剑刺入墙壁，然后横扫，将面前的阻碍直接斩裂！

泥土与碎石飞散，墙壁破碎，但其后面亚尔戈的身形仍巍然不动，像是完全不在意布鲁克的攻击一样。

混蛋......我都杀到他面前了可为什么他还没反应？就这么瞧不起我么？你们果然都是一群傲慢的伪君子！

“去死吧！”

布鲁克咆哮，藏在衣物下的左手悍然抽出，一把匕首耀着冰冷的白光划过，被他倒持着割向亚尔戈的咽喉！

寒光如流星划出。

刀刃破空将至......然而对方的速度比他更快！

只见亚尔戈迅速换左手持杖同时向前略进一步，右臂竖抬，轻轻松松就截住了布鲁克左手的攻势。

接着他握紧魔杖，朝着眼前这名叛徒的腹部，猛然刺出！

那布鲁克也是反应极速，当机立断收回右手一把抓住了魔杖......

却未料到亚尔戈没有选择施法，反而是脚下发力侧身前推，一记肩顶撞在了布鲁克的胸前！随即又是趁其未缓过劲来，追上去，下肢发力、小腿抬起，向着布鲁克的膝盖，蹬踹！

咔擦！

骨骼碎裂声伴随着剧痛一同冲入大脑，布鲁克眼前发黑几乎昏厥，身体下意识前倾，左手则被亚尔戈一把抓住并卸下了匕首；等到布鲁克反应过来试图挣脱时，迎接他的则是一记狠辣的肘击二连斩！

“噗！”

牙齿带着血沫飞出。

哪怕身体已经被魔素强化过了，布鲁克依然无法在这凶狠的体术下继续坚持......

“给我......死开！”

于是残存的意识与让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只见布鲁克眼中满是血丝，甩开对方的钳制并一头撞在了亚尔戈挥出一半的拳头上！

接着又是不顾膝盖的哀鸣，猛蹬地面连退几步拉开距离，剧痛让他几乎咬碎了本剩余就不多的牙齿；趁着这段空档，他将右手伸入衣内口袋掏出了一枚圆形的黑色道具。

最后，朝着远处全力掷出！

“那是......”亚尔戈的表情终于有所动摇，惊讶的情绪从瞳孔里一扫而过。

而布鲁克则是笑容狰狞，似是嘲笑：“别以为只有你们能搞到这些东西，傲慢的混蛋们！”

亚尔戈几步向前，蓝色的辉光聚集，跟随着魔杖一同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