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遗迹（1 / 2）

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在狭隘的空间中升起、撞击、弹回、又在阴冷的地下来回奔跑，像是幽灵一样轻声嬉笑着，徘徊，然后飘向两人的耳边，低语着刺骨的寒意。

越是向着深处进发，迈克的心里就越是沉重。随着道路的不断延伸，“人工建造”的痕迹越发明显，就仿佛他们正在逐步走向一座渐渐完善的城堡......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条路似乎才刚刚被建成不久！

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进入怪物巢穴的一天......迈克苦笑着想到。

“你们都没有这类情况的预案么？”

像是猜到了迈克心中所想，封寒州低声询问。

“有啊。”迈克小声回答，“预案就是提前准备好棺材和墓地，然后等死......但说回来你们对这种情况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封寒州仔细回想着雇佣协会发给他的册子，但很可惜，他基本没看。“别人怎么处理我不清楚，但我以前都是潜入其中，摸清地形的大致模样后找机会溜出去，当然如果被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

“然后呢？等待协会的支援？”

“......别人会怎么做我不清楚，但我一般都是直接杀出去的。”

“这......那如果以你的实力无法杀出去的话，你又会怎么做？”

“那就只把看见我的人全杀了，”封寒州耸肩：“所谓完美的潜行不就是不被人发现么？那我把所有发现我的人全都给噶了，不也能达成完美潜行么？”

迈克无语，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逻辑？

等等......不对啊这哪是潜行啊，这难道不是狂战士的那套疯子做法吗！

“真不愧是你......”

迈克无奈叹息。

然后他就看见封寒州停下了脚步，手中的火把突然熄灭。

“有火柴么？”

“怎么了？”迈克刚要拿出火柴，忽然意识到火柴在先前的水池里全泡湿了。

啧，早知道就把火柴和打火石放进一个袋子里了......迈克烦躁地摸向另一个口袋，尝试寻找还能用的火柴。

“现在不能用火把了。”

黑暗中，封寒州开口：“这里是一条十字路口，而且看上去灰尘不多，很新。一般来讲这个位置的怪物流动量较大，火把亮度太高容易引起它们的注意，尤其是那些由于诞生时间较长，因此而产生了基础智慧的亡灵生物，它们会于第一时间前往光源的位置，然后杀死入侵者。”

“亡灵还能长脑子的？”迈克疑惑地问。

封寒州看了一眼迈克的位置：“不然它们是怎么做到训练有素地建造要塞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活得越久的亡灵其智慧与实力也会越发强大，而实力越强大它们活得就越久......长此以往，一座庞大的‘亡灵之国’就此诞生。”

“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亡灵可以轻松杀死一支经验丰富的四级排险者小队；一栋骷髅要塞足以抗衡贵族私家军数月；一座僵尸之城可以于一夜之间淹没半个王国；一位登临王座的死灵之王抬手便可以动摇整个南大陆......”

“这就是来自于地下的咆哮，为不朽而生，因不屈而亡，永远都不会向太阳妥协的......

——亡灵一族。”

封寒州摊手，将这份根植于地下的伟岸阴影，尽数说出。

十字路口的中央没有半点光亮，沉重的黑暗盘踞于二人头顶，呼出千钧重的气体，然后静静垂落在空间的每一处。

当世界的真相终于在迈克的眼前展露时，哪怕只有一丝，其庞大与伟力依旧可以轻松压垮这位来自地上的生灵。

大到让人喘不过气。

何其沉重。

不等迈克慢慢消化这一份“真相”，封寒州朝着迈克伸手：“一点小知识而已，别到处乱说啊......对了你的火柴湿了对吧，给我一下。”

你管这叫小知识？迈克苦着脸将已经湿透了的火柴盒递出。

然而封寒州只是在手上拿了一下就还给了迈克。

这就好了？迈克接过，发现火柴盒上的水渍尽数消失，干燥的就像是新买的一样，除了少了几根。

“你是怎么做到的......算了我不想知道了，能用就行。”迈克摇了摇头抽出一根火柴，将其点燃。

封寒州笑笑：“这就对嘛，好用就完事了，管他那么多干啥？”

是啊是啊，有一说一确实好用。迈克随手挥了挥火柴，火光摇曳着跳动，完全没有要熄灭的感觉。可迈克总觉得，只要自己想，什么都不做也能让它熄灭......

真好用，这么好用那还管那么多做甚？迈克忽然觉得自己快悟了。

“先灭了，有东西过来了。”封寒州切出鱼竿甩钩钩住天花板，然后蹬墙而起纵身一跃，将自己挂在了天花板下方，好似蜘蛛。

那我呢......算了。迈克叹气，熄灭火把紧靠着墙壁。

紧接着骨骼碰撞声响起，清脆的声音如乐器般有规律地向着目的地靠近，敲打着毛骨悚然的节奏迈步向前。

仅仅是听着骷髅的脚步声，迈克都觉得身上寒毛直立。这是来自死者对生命的渴求与厌恶，是从死亡间破土而出，于腐烂的阴影下积累着生长，最后睁开空洞的眼眶，直视黑暗、拥抱黑暗的......“已死之人”。

脚步声远去。

“你原来怕死人啊？”封寒州从头顶跳下，点燃一根火柴，橘黄色的光晕照亮了黑暗中迈克苍白的脸颊。

“废话，这种鬼东西谁不怕......”然后迈克就看见封寒州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迈克撇头：“你不算，你比那玩意还要鬼东西。”

“不是在笑你胆小。”封寒州耸肩，不置可否：“我的意思是，你害怕这些死人，是因为它们是怪物，还是因为它们是‘死人’？”

“这俩难道不是一个意思么......”迈克皱眉，疑惑地思考，“......哦，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害怕它，是不是因为这些‘死人’本身就自带了一些......特殊能力？”

封寒州点头。

“按你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那东西走过去之后我就不怎么怕了。”迈克仔细回忆着之前的感受。

就好像......什么恶心又恐怖的东西伴随其行，哪怕只是听见它们的声音，都感觉那种东西快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般......

“哈哈！你承认了，你怕鬼！”

“你开玩笑能不能找个好点的时机啊！”

虽然这货救了我很多次，但要是老子能活着出去，以后绝对！不要！再雇佣一次这个龟儿子！一次都别想！

“走吧走吧，免得一会又来鬼了。”封寒州捏着火柴指了指右边的隧道。“那俩刚刚从这里过去，短时间内这里应该不会有人了，我们从这儿进去看看。”

“你确定？万一前面是死路呢？这样等那几个巡逻回来不就刚好撞上了么？”

“通常来讲不会，因为不存在疲劳的可能，所以亡灵的巡逻路线一般非常广，基本都是几人为一组绕着它们的基地转圈，也就不存在死路的可能。

而既然是在绕圈，那这些‘圈’一定会连接着其他道路，毕竟亡灵不需要各种生活需求，它们的建筑往往都是四通八达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通向地表的那几条通道。”

迈克惊讶道：“通向地表？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亡灵生物在遇到阳光后会烧成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