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地下（1 / 2）

噌！

火柴划过声响起，照亮了两道面孔。

“这义务劳动也太亏本了，下次再也不随口乱说了。”封寒州一手提着迈克的衣领，一手抓着一把深入墙壁的铁剑，半挂在空中无奈叹气。

迈克将火柴丢出，看着一丝火星笔直向下坠落，最后没入黑暗，无影无踪。

“......单人行动的三级排险者都有你这样的身手么？这次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迈克抬头问道。

在地面塌陷的时候，封寒州刚好被米勒拉虫撞翻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就掉了下去，而迈克则是一脚踩空紧随其后。

但在坠落后的一瞬间，封寒州便已经反应过来迅速在半空中调整姿势，朝着迈克的方向甩出鱼竿钩住墙壁，然后将自己猛然拽向迈克。

就在两人刚刚接触的那一刻，封寒州立即收回鱼竿，伸手揪住迈克的衣领，借着残留的动能向着墙壁全力出剑，刺入，几乎只留剑柄露在外面。

随后在石壁上拉出了十几米长的沟壑，直到两人缓缓停下。

虽然迈克因为头朝下什么都没看到，但这并不妨碍他惊叹封寒州的实力。

而现在，两人挂在墙壁上，晃晃悠悠。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我能当上三级排险者就是因为偏科太严重......”封寒州看了看头顶，一点光芒高悬其上，肉眼可见但遥不可及。

“你还撑得住么？我这里有登山绳也许可以挂在你的剑上。”

“撑倒是撑得住......我把你拉上来一点，你试试看能不能挂住。”说着封寒州便揪着领子往上一提，“你注意点别挂在剑身上，‘初始’现在魔素耗尽没有识别保护，你那绳子可能蹭一下就会被割断。”

迈克随意绕了几圈，确认固定好后借着摩擦力紧贴在墙壁上：“好了......封先生您的臂力可真是令人震撼......”

“也没那么夸张，说实话你要是再呆一会的话我估计也得顶不住......”封寒州甩了甩僵硬的臂膀，翻身蹲在剑柄上，只用一只手保持着平衡，继续说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挂着吧？虽然外面的人可能已经开始请求支援了......但那条虫子我估计还在附近。”

“我需要想一下......”迈克环视周围，皱着眉头思考。

“通常来讲米勒拉虫活跃于百米深的地下，尽管它们非常贪吃，但很少会出现沿着矿脉一路吃出地面的情况......这是因为它们的挖掘能力虽然非常强，但其耐力不足以支持其进行长途跋涉，所以它们往往会重复利用自己或同伴们已经挖出的隧道......

而近地表环境中的‘空洞’数量与规模远不如层次分明的地下，所以理论上来讲米勒拉基本不会到达这个位置。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也许是多条米勒拉虫经过反复挖掘而形成的......”

但接着迈克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对，如果真有大量米勒拉栖息于此的话，那就不可能存在露天的介魔晶，在我们发现之前，这些矿物就会被它们吃个一干二净，不可能直到现在还含量丰富......”

“也就是说......”封寒州终于反应过来了，两人对视，同时开口道：

“也就是说，这片空间要么是天然形成，要么就是......人工挖掘出来的......”

封寒州皱眉：“你能判断出这是人工还是天然的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迈克头疼地说：“我是勘察队的，勘察队的工作说简单点就是判断哪里有矿、有什么矿、矿有多少......最后写成报告和论文提交给协会或者教会......”

“然后让别人去挖？”

“是的，这是探索队和采集队的任务。”迈克无奈地摊手。

封寒州叹气：“你们还真是分工明确啊......”

二人沉默。

封寒州换手握剑，甩了甩手后拿出一根火把，照亮了对面的墙壁，距离遥远。

接着一把丢下，眼看着其向着深处坠落，然后接连撞在墙壁的突起部分，洒出一路火星，沉入深处，火光消失。

封寒州眯眼，意识到了什么：“下面有水。”

迈克一愣：“怎么判断的？”

“我那根火把有多亮你看见了吧，按照我目测的距离，哪怕光线看起来再微弱，它依然属于我们的可见范围以内。然而现在却毫无征兆地消失了，除了下面有液体，我想不到还有其他可能。”

“也许是在碰撞下熄灭了？又或者是被什么挡住了？比如沙子土块之类的。”

“这就不就巧了么？”封寒州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除了液体和人为操作，这根火把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熄灭，如果愿意，它甚至可以做到永远燃烧下去。”

“......”迈克无语地盯着封寒州：“这是你这两天讲过的最无聊的笑话。”

封寒州没说话，表情不变。

“......你......认真的？”

封寒州挑了挑眉毛。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迈克一脸怀疑。

“我的笑话哪有这么无聊？”

“可是这也太荒唐了......”

“这世上有很多荒唐的东西，一根火把而已。”

“但你说它能无限燃烧......这太荒谬了，这怎么可能存在！这不合理！”

封寒州耸肩：“它确实荒谬，但你都说它荒谬了那还在乎什么合理性，好用就完事了。”

“......”迈克按了按眉心，似乎是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好吧，我就当你说得是真的......假设，它真如你所说的，只会被液体熄灭，还能无限......燃烧，那它为什么没有在社会上大量使用？甚至从我干这行起，从来没见过甚至听说过！”迈克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封寒州眯眼。

他没有欺骗我的必要，也就是说，这种独立于规则之外的物体还没有，或者极少出现在当前社会的目光之下......

这是不是也代表着“玩家”这一类存在，都在有意或无意间隐藏了与自己本质相关的信息？为什么要隐藏？是因为“人”会排斥那些与自己不同的存在么？

而像这种于潜意识中，几乎存在于所有玩家脑海里的“规则”——根据对比，这样的“规则”似乎就是......

“玩家定义其四：身份即是枷锁，锁住欲望与毁灭。”

果然。

又是“玩家定义”。

身份是枷锁，指谁的身份？指玩家，那枷锁锁住的“欲望”又是谁的？我有欲望吗？与各个种族相比应该是没有，毕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用考虑生存问题......不过别的玩家中可能会出现一些“特例”。

那“毁灭”呢？毁灭谁？某个群体还是某个概念？总不可能是玩家吧？别说别人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彻底弄死自己......

所以说，暂时还不能确定这条定义中的“欲望”和“毁灭”的类型到底属于什么，但就我对这两个词的第一印象来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算了还是注意点吧，免得自己哪天把自己给浪死了。

思索了一阵子后，封寒州看向迈克，表情认真：“我说的是真的，但你确定要听我解释么？请慎重考虑，有些东西......伴随着不详。”

“那......”迈克刚想回答，一阵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就像是......

就像是昨天晚上他感受到的目光！那种如刀割般深入骨髓似乎是要将人寸寸切开然后做成标本塞入冰窖里的眼神！这种目光......绝对不应该存在于世上，更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正常”的生物脸上！

但此时，这种不应存在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静静的，如昨天晚上一般。

像是被毒蛇绞住了脖子，迈克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说。

看着迈克僵住的样子，封寒州点点头，属于“人”的目光重新浮现，一点点代替了那诡异的眼神。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封寒州收回了视线，说道：“这个世界上致命的东西有很多，有时就连一句话都能成为你的死因。

这些信息不会直接杀死你，但它会慢慢诱导你做出一个又一个行为，最后让你走进自己亲手挖出的坟墓之中，你甚至还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封寒州又看了看迈克，漆黑的眸子中满是告诫：“你......算是个不错的家伙，所以我会询问你的意见；但倘若你哪天见到了和我相似的存在，不要问太多，只要你不去问，他们就不会说。”

“......谢谢。”迈克艰难开口。

“嗯......我认为你可以称得上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会告诉你一些‘合理’的东西，这样会有助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封寒州思考了一下，继续开口：

“‘封寒州’是我的本名，我听说有的排险者会用一些称呼或者假名之类的，但我不在乎。

我对魔法一窍不通这是事实，因为我接触魔法的时间非常短，不到半年。

你接下来可能会见到我使用的一些工具，但使用方式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不要在意。

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因为我的手段很多，你还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

最后，我再一次提醒你，请记住，以后如果看见特征与我相似的家伙，别在意，只要你不在意祂，祂也不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