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棋子(2 / 2)

随后他左手不停地操作着魔素,使之流淌于领域的分支之间,庞大的阴影再度涌出,遮天蔽日。

“鲸落”再现。

又有无数野兽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只庞然大物,其身上数以百计的血口扩张裂开,露出里面如同链锯的利齿,最后杂糅着化为扭曲的怪物,跌跌撞撞地直奔前方。

而压缩着巨大冲击力的漩涡此刻也在封寒州的脚下形成......“鲸落”将倾,巨兽将至,无数野兽堵住了一切退路。

在这片小小的领域之间,仿佛整个世界都站在了封寒州的对立面,一切存在着的物体都在尽其所能的,撕碎这“黑夜”里唯一的光明......

“你似乎没活整了?”仅存的“光明”——封寒州好奇说道。

明明如此平淡,却如雷霆般在安德烈的耳边炸响......

他在笑!

为什么他还在笑!他凭什么还能笑!安德烈怒目而视,紧盯着封寒州的同时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对方会以怎样的方式应对。

然而种种可能出现的操作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接连排除,封寒州从始至终没有按照安德烈心中的任何一项计划行动......甚至可以说,直到黑暗降临,光明熄灭,安德烈也没看见对方有什么动作。

封寒州一动不动。

无尽的黑暗降下,将他掩埋......

就这样,“潮水”淹没了一切。

“......”

“......别以为我会上第二次当,你就在地下对吧!”

安德烈立刻俯身,伸手按向地面,于是欲望丝线从他的手心中瞬间张开。于地下延伸至百米开外,每一段根茎每一只蚯蚓,只要是活的就都逃不过欲望丝线的纠缠!

“......”

“......?”

令人意外的是,无论欲望丝线如何蔓延,安德烈始终一无所获。

这......难道是跑了?不可能啊,领域还是完整的,应该还在这里才对!

可无论安德烈怎么寻找,徘徊于地下的欲望之线始终没有传来任何有关活人的回应。

地下没有,难道是在地上?可阴影之兽那里也没有感受到反抗的力量啊?而且周围的障碍物都被扫清了,也没地方躲啊?安德烈怔怔地看着前方,潮水涌动,巨兽与鲸鱼欢快地相互吞食......莫名的荒唐感充满了安德烈的内心。

“嗡~”

呲......

似曾相识的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猛然叩响了安德烈的心脏!

“什么?!”安德烈猛然回头,却发现封寒州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身后......

手上还托着一块即将爆炸的TNT!!

“surprisemotherfxxker!”封寒州笑着将TNT丢出。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安德烈大惊失色,连胸口的触手都来不及作反应。

轰——!!!!!!

爆炸声贯穿耳膜!

试问:当量大约为2.54Kg的TNT(约等于半个反坦克地雷)在目标的脸上爆开时,威力会有多大?

封寒州曾经“尝试”过几次,但由于那几次都是特殊情况,以至于他每次都是被当场炸死,所以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具体尝起来咋样。

但没关系,现在他知道了。

“还活着吗?不知名的魔法师先生?”封寒州好奇地从盾牌后面探出头来,看着远处浑身冒烟,甚至还在抽搐的安德烈。

“该......死的,混......蛋!”

“我......要......”,安德烈在地上蠕动着,艰难地爬起来。“我要杀......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满是血污的面孔扭曲着咆哮,铁灰色的瞳孔几乎在喷着火,胸前鲜血淋淋,连那几根“欲望之触”都被齐根炸断。

贴脸接爆炸都没死?连领域都没解除?效果比我想象的要差......

没想到这触手还挺能抗的啊。

不愧是职业的魔法师,当面吃了一块炸弹都还能爬起来,简直恐怖如斯,此子有取死之道断不可留......动手!

数十米的距离转瞬极逝,在这一系列想法出现之前,封寒州就已经冲向了安德烈。

就在两人即将接触之前,封寒州短刀掷出,被安德烈用阴影构成的直剑拦下;随后封寒州跃起高举手臂,又一把斧子不知从何掏出,挥臂绕过头顶后裹挟着动能对着安德烈当头砸下!

铛!

巨大的动能将安德烈撞得连连后退,握剑的那条手臂被震的几乎麻木,几乎虎口绷裂,只能堪堪挡住利斧继续向下的趋势。

“该死......”安德烈自知比力气他绝对不是封寒州的敌手,于是他索性令空闲的左手垂下、摊开,魔杖于袖子里滑出然后被捏住,使阴影再次从他脚下漫出。

“原来你们的魔杖都是塞在袖子里吗?我一直以为你们都是凭空变出来的欸。”封寒州双手拧转斧柄,卡住对方的直剑后猛地一扯!

安德烈差点被拉了个踉跄。

封寒州趁势伸出右掌,以一记手刀砍向安德烈的脖颈!

但此前已有阴影冲出,化作狼首挡在了两人中间接下了这一击。

砰!

黑色的狼首被这一巴掌打得陷了下去。

“还是说只有你不会凭空变魔杖?不会吧,真是这样吗?”

“闭嘴啊!”安德烈面目狰狞,满腔怒火几乎烧尽了他的理智......

但冰冷的杀意又将理智重新唤醒,刺痛了他的额头。

因为他分明听见了,一道尖啸的破空声横穿了整片森林而来。

名为“初始”的长剑在此刻终于露面!

在领域被破开的那一刻,“初始”就离开了正面战场,在后方疯狂吸取着周围的魔素,并以近乎是超负荷的程度积蓄着力量......

只是为了在此刻,“初始”的魔素以最大功率运转,然后,完全释放!

白色的剑身宛若神明的权杖,以九天之上的奔雷咆哮出怒火,通透天地、贯响云间!

一线银白闪过,似是要切开黑夜般,向着安德烈,指出!

苍穹开眼,天罚垂落。

“你疯了么!这一击下来我们都会死!你不可能躲得过的!”安德烈怒吼着,阴影暴动,想要将封寒州甩开,但无论如何始终无法挣脱对方的抓取。

可是封寒州毫不在意,依然在自顾自地说着:

“......其实我之前就做过一些试探,你猜怎么着?”

于是安德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疾驰而来的长剑,即将要把两个人串个对穿!

“结果就是,嗬......吐!”封寒州扭头,似乎吐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嗡~

然后安德烈感觉手上一松,封寒州直接消失,只留下一堆四处飘散的紫色粒子。

又是末影珍珠!又是!!你他妈用这东西就一点也不顾忌副作用的吗!安德烈目眦欲裂。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骂出声来了。

呲啦——

长剑彻底撕碎了领域,打穿了还在飘散的末影粒子。

简单得像是在裁剪纸张。

噌——

安德烈被“初始”贯穿眉心,炸出一团血雾后被剑带着继续飞速后撤,在又连着砸穿了好几颗树之后才死死地钉在不远处的树干上。

嘭!嘭!嘭!嘭......嘭!!!

呼!

尘埃落定,最后尸体像是破布一样挂在上面。

“初始”飞出,回到封寒州手上,“我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事,你好歹也是这领域的创作者啊,怎么连那些影子里面藏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早在“初始”被安德烈用影子化作的狼首拦截时,封寒州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安德烈的阴影似乎只能感知到具有一定冲击力的物体,而如果有人像封寒州那样刻意操纵一件物体躲入阴影中,并通过仔细控制使其在阴影中的运动幅度保持在一定程度以内,那安德烈是完全发现不了的......

同样的,当某样东西被阴影遮挡住后,安德烈也看不见影子后面是什么情况。

“奇怪,这个家伙曾提到过教会和汉斯他们,再结合汉斯几人的反应,这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应该是属于通缉犯一类的角色,而且我感觉汉斯追查这个安德烈·西蒙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不然双方的准备不至于这么充分......”

正因如此,安德烈的身份和实力绝对不简单,这一点从他在汉斯等人的合击下依然游刃有余就可以看出。

封寒州疑惑的点在于,即使对方经验老道且实力不容小觑,但安德烈在与自己对战的过程中始终都是处在一个被“戏耍”的状态;而且就“初始”能够独立行动这一点,安德烈察觉到的当时表情也很是迷茫,完全不像是装的。

其实封寒州也没有多少操作,在他一脚把“初始”踢向安德烈并主动让“初始”被对方操纵的阴影所包裹后,这柄自由的剑就依靠着其类似于念动力的能力,带着一颗末影珍珠在这堆阴影里面随波逐流到处飘荡,等到安德烈沉浸于彰显他的力量时再把末影珍珠丢到地上,让封寒州瞬移过来完成一次简单的偷袭。

后面也是同理,封寒州趁着安德烈看不见时把末影珍珠塞进了自己嘴里,最后在假装要和安德烈“同归于尽”时吐到地上,以此躲开“初始”这恐怖的一击。

从头到尾都只是对道具的简单运用罢了。

所以......安德烈是真的没见过与自己相似的战斗方式?而且对方对我会“飞剑”一事很是惊讶,这是不是说明与之类似的魔法其实很少见?或者说像我这种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的人,不“应该”会使用“御剑飞行”?封寒州无法确定。

了解这一点还是很重要的,毕竟封寒州知道自己的本质肯定不简单,而他目前接触的人也不算多,了解到的事也很少,能在和自身相关的事情上尽量遮掩一下肯定是最好......

封寒州又看了看四周,之前如潮水般的影子已经随着使用者的溃败而尽数散去,世间万物的阴影也不再复先前那般暴戾。

此刻的它们,恬静如处子,

林间雀响,雨落似珠,现在坑底上积蓄着的,才是真正的洼流......封寒州都能隐隐约约地在水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大片的鲜红看起来很是狰狞,只不过这其中没有一滴来源于他。

这就完了?封寒州觉得有点意犹未尽,在这场战斗的过程中他都没什么感觉,一点都不激情。

说到底这还是他头一次同人类交手,对方所使用的魔法还有那什么领域都还挺有意思的。除了最开始的那个扰人心智的魔素丝线以外,这些可以随意变形的影子同样厉害且方便,也难怪汉斯等人应付起来那么吃力......哦不对,汉斯他们几个在安德烈开启那个“黑色兽园”之前就跑了。

当然了,要是这些影子能不遮挡使用者的视线的话就更方便了。

有趣的是,明明带有质量和能量而且肉眼可见,但这些阴影却始终算不上“实体物质”,因为它们不仅完全无法触发末影珍珠的“瞬移”机制,反而可以像水这种液体一样带着末影珍珠四处流动。

或许是因为这些“阴影”的本质还是魔素?

封寒州知道魔素可以模拟出一些物体的部分性质,像是通过魔法手段释放的“火球”,其本质依然是魔素,只不过刚好是表现出了类似于火焰的“高温”这一性质。而这里的阴影,虽然封寒州不知道安德烈具体模拟的是什么,但很明显就是用这种方式驱使的魔素。

当然了,还有一种较为间接的方式,那就是用高温的魔素直接点燃空气。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由于封寒州自己不会使用魔法,也不知道怎样释放魔素,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清楚这种相对更接近“液态”的魔素聚合物,究竟会不会触发末影珍珠......而现在看来对末影珍珠而言,魔素和水其实没什么区别?

所以,的确是只有固态的物体才能触发末影珍珠的瞬移效果。

封寒州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总体而言这些情报还是很赚的,只可惜用掉的资源稍微多了点,盾牌的耐久、TNT和末影珍珠的存储量、还有小初蓝条......后面要是有什么情况的话就需要注意点了。”

短时间完成了以上的种种思考后,封寒州又在心里算了算当前的得失,得到结果后便收敛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正欲归队。

可就在这时,“初始”的剑身微震,一行血字从剑尖上飘了出来。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反正我是歇逼了,魔素一滴都不剩了......”

“交给我什么,这都打完了啊?迈克他们还在那等着呢。”封寒州伸出手指弹了弹剑身,清脆的振动声微响。

然后他就看见血液在半空中颤颤巍巍地变化:“手感不对,没死......”

你说什么?

血字消散。

封寒州猛然抬头,本该挂在树上的“尸体”却悄然不见!

尸体不见了!

为什么?去哪了?封寒州警惕起来立刻环视四周,树林已经被糟蹋的一塌糊涂,所以封寒州能够一览无余。

但这之中全然没有安德烈的影子。

“坏了,我好像捅娄子了......”

封寒州莫名感觉有点丢脸。

“啧,算了,反正也不是为了打架而出门的,撤了撤了回队了。”。

...

...

...

某个地下室里。

“咔。”

男人手中的棋子忽然开裂,几近破碎。

“......”

“怎么?想起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了?我看你都快把棋子捏爆了。”黑白相见的棋桌对面,另一个男人戏谑地调侃道:“快快快,让我听听看是什么乐子?”

捏着棋子的男人表情无奈,苦笑着说:“安德烈那里出了点意外,但他还没死。”

“嚯,那个家伙被打了个半死?真神奇啊,这是哪支处刑小队干的?”

“......”沉默了一下后,男人将裂开的棋子放回桌子上,说道:“不是处刑者。”

“那是当地教会的主教出手了?”

“......也不是。”男人欲言又止。

然而棋桌的对面,那个晃着摇椅的男人抬起了手,示意对方安静。

“嗯,这可就有意思了啊,不是处刑者,也不是主教......那让我猜猜——对方甚至就连魔法都不会用,对吗?那又有哪些职业里的人员能做到这样的壮举呢?好神秘啊......欸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完成这件事的家伙,又是来自于那些‘人才辈出’的‘排险者’呢?”

他好奇地眨眨眼。

“......”

又是一阵沉默。

“唉......我这地方究竟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呢?还是说您真的想看到计划的完成?‘天询’大人?”男人按着眉心叹了口气,“可即便我完成了这些......在您看来或许微不足道的计划,又能为您带来什么呢?”

被叫做“天询”的家伙坐直了起来,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好奇”地问:

“哦?这么说来你不欢迎我咯?”

“不不不......”男人赶紧摇头,斟酌着词汇开口说道......

......发不出声音!

男人惊恐地望向天询,而对方只是摆了摆手,神情随意:“慌什么,现在的阴谋家做事一个比一个胆小......

我,没什么想法;你这地方不错,清净,我以我的名义借来坐坐,有问题吗?”

不等男人有所表示,天询便拍手:

“好,没有问题,现在散会!”

啪!

男人如梦初醒,猛地从桌前站起,滴着冷汗大口喘息。

等他反应过来看向眼前,摇椅上空荡荡,连一丝摇晃的痕迹都没有......

只有倒在桌上的那枚破损棋子,如此显眼。

棋子下压着一张字条。

男人颤抖着手,将其从棋子下拿出。上面只有两行字:

你的棋盘借我玩玩,回头还你。

——地上天穹炼制中心,天询。

男人的手颤抖得更加剧烈,但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笑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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