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诉厄人(2 / 2)
遍体鳞伤的零被拍在土里,其胸前的伤口血如泉涌,他的右手依然紧握着铁剑,另一只手指着天空......
天空?安德烈下意识抬头。
然后他看见一枚漂亮的黑色珍珠从高处落下,摔向地面。
这是什么意思......
安德烈几乎已经预见了它在地面上砸个粉碎的事实。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拉得很长。
然后,背后似有落叶声响起......
死亡的危机令安德烈猛然回头!
给我死!
隐藏者在无声咆哮。
无边的杀意在此刻终于露出了獠牙,汉斯如闪电般笔直扑向安德烈的脖颈!藏身于暗处的短刀流淌着紫色的光辉,现在!以牙还牙!
“愚蠢!”安德烈再次牵动起“欲望之线”,铺天盖地的攻势再度迸发!
“嗡~”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淡淡响起。
珍珠似乎已经落地,但却并不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反而......夹杂着破空声?
等等,不对,那东西我在高危道具记录册上见到过!安德烈回头,明明已经重伤倒地的零赫然出现在珍珠消失的位置,握在手中的长剑已然挥下。
“那是......末影珍珠!”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二级排险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教会都不管的吗?
而就是这样一个“区区二级”的排险者,依靠着末影珍珠的瞬间移动效果和仅存的一点力气,配合着汉斯发起最后的突袭!
一前一后,同时逼近。
而此时的安德烈还无法再次使用先前的“漩涡”。
啧,该死,不该如此大意的......安德烈咬牙切齿。“欲望囚笼”,全力激发!
整片空间瞬间焊死,欲望的丝线尽数散开。领域内的植物追寻着“求生欲”疯狂生长,断裂的树枝落地生根又迅速聚拢,笔直冲向汉斯和零;诅咒与战斗持续磨灭着零的心智,还未痊愈的伤口再次裂开,一口鲜血喷出,向后仰倒在地上;暴怒的情绪钻入脑海,汉斯的袭击在击穿所有防御后差之毫厘,堪堪划过安德烈的耳朵......
这就是“欲望囚笼”!当理性无法主宰身体时,一切计划皆为空谈!
噌!
与安德烈交错而过的汉斯却忽然间转身,甩出短刀,笔直飞向安德烈的眉心。
安德烈侧头避开,看着再一次迅速逼近的汉斯皱眉:“无效?怎么可能?”
直剑与短刀碰撞,又飞快分离;金属交接声接连响起,黑色的直剑同白色的刀影来回交错,直至二人身前的一小片区域化作成了利刃飞舞的海洋!
怎么回事,他的脑子里现在应该塞满了愤怒,没道理还能完成如此精密的身体控制......
铛!
短刀斩落,汉斯向前逼近!
安德烈也不甘示弱,直剑死死顶在短刀前,寸步不让。
此时他终于看清了汉斯的表情:眼睛通红,脸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愤怒”二字写在脸上。
起作用了?那为什么还......
未等安德烈反应过来,汉斯愤怒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危机感于安德烈心中炸响。
“赞......”
赞?
就在这时,安德烈终于瞥见了汉斯的脖子上,那一圈细微的红色符文......
然后恍然大悟。
他是“言咒师”!
什么排险者,这个所谓的汉斯根本就是教会的人!
“赞颂美德与治世之神......”
“闭嘴!”始终保持冷漠的安德烈在此刻怒吼起来,他操纵着阴影构造出九条漆黑的巨蟒,昂首,张嘴,一同扑出!
汉斯一动不动,像是完全不在意对手的攻势。
巨蟒即将咬下!
但就在此时,一根箭矢于丛林深处钻出,笔直钉入了安德烈脚下的影子!
箭矢上符文闪烁,紫色火焰升腾而起,于是“节点”停滞,魔法矩阵循环受阻。
安德烈全身一僵,不可置信地艰难看向远方。
白金色的短发在风中飞舞,人影依旧保持着挽弓射箭的姿势,蓝色的瞳孔紧盯着被控住的安德烈。
那个冬妮娅!
我明明已经杀了她的!
在安德烈惊恐的目光下,汉斯微笑着将饱含魔素的言语一字字吐出:
“我以您的信徒之身——”
“践行独属于您的意志——”
“于此,我向着罪人昭告——”
象征“言咒者”的红色符文越发明亮,沿着雕刻的“线路”节节攀升,最后在汉斯的脸颊上停止,形成了完整的“魔法矩阵”!
“教会的叛徒、无耻的堕落者、‘诉厄人’——安德烈·西蒙!汝身,当受崩解破碎之灾!”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丝毫未动,除了......
被诅咒的对象。
“噗!”一口鲜血夹杂着内脏的碎片,猛地喷出!
“啊啊啊啊啊!”
消瘦的男人剧烈地颤抖,黑衣下的躯体几乎膨胀了一圈。经脉血管在他的皮肤下面疯狂扭动,从表面看去就像是在皮肤下面塞进了数不清的蠕虫。
安德烈表情扭曲,似乎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其脚下的黑影激烈地蠕动,试图挣脱那根箭矢的束缚;“欲望囚笼”也在尝试冲击箭上的外来矩阵,紫色的火焰疯狂摇曳......
但饶是如此,安德烈也丝毫没有后退,身体撕裂的痛楚甚至无法让他动摇分毫。
肉体的崩坏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他仅靠着自己就几乎压制住了汉斯的诅咒!
这怎么可能?!汉斯面色凝重,很显然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可是汉斯在耗费了大量魔素后以极近的距离所输出的“咒言”!哪怕对手的位阶高出他几个档次都不可能仅靠自身就能祛除的!
“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了吧......”安德烈从牙缝里艰难吐字,表情狰狞如同恶鬼:
“你,使用了致死级的‘咒言’后怕是一滴魔素都挤不出来了吧?那边的那个女人,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但看现在的情况,恐怕只要你再受到一点干扰,就无法维持箭上的‘排斥点’了吧?还有躺在那边的那个红发小子,就算没死估计也离死不远了吧?”
“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花费这么大功夫,居然连牵制敌人都这么艰难,人神的教会现在是没人可用了吗?”
安德烈按住脖子下暴走的血管,扭曲地笑着,三言两语就将场上的情况摆在了汉斯面前,笑容中满是嘲弄。
看着死亡逼近是什么感觉,安德烈不喜欢,但如果是出现在别人身上,尤其是对手的身上,那一定很有意思。
汉斯的表情越是难看,安德烈就越发的快乐。就连翻滚分裂着的肉体都拧成了笑脸的形状......
轰!
直到一声巨响锤击着众人的耳膜。
安德烈的笑脸僵住了。
轰!轰!!轰!!!
爆炸声起起落落,像是放鞭炮一样。
狼群血肉翻飞,骨髓四溅,内脏相互纠缠在一起,碎肉在天上飙着血水翻滚......
一颗眼珠砸在安德烈脸上。
“欲望囚笼”在剧烈的冲击下发出了哀嚎。
安德烈缓缓回头。
“我刚刚是不是听到有人在笑?”封寒州手里捏着打火石,走在血泊上,溅起阵阵波澜。
“说来听听,让大伙一块乐乐呗?”
封寒州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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