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初始”31（1 / 2）
正午的骄阳俯瞰着大地。
苍穹之上的光芒垂落于旷野间，无声炙烤着已然筋疲力尽的众人。
从高处往下看，原本灰绿色的地面已经千疮百孔，各处的野草连同着下面的地皮一起被翻来覆去地掀开好几遍；弥漫的硝烟迟迟没有散去，刺鼻的烧焦味仍然在刺激着人们的肺部；还有那成片成片泼洒在地上的鲜红，在这灰色与黑色交加的地面上额外醒目......
像是一幅抽象的油画。
而在这抽象的画面边缘位置，一切厮杀的痕迹仿佛被一刀切断，似乎是有人挥舞着画笔将纯净的绿色与脏乱的污秽分割开来，勾勒出一道界限分明的边界。
——那是戴尔兰市的缓冲线。
“咳咳。”
咳嗽声响起。
曼沙扇开刺鼻的烟味，皱着眉将魔物的尸骸扫到一起，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接着注入魔素，往尸堆中一扔，于是火焰便腾地一下升起，将这些无法回收的尸体烧成灰烬。
“可算打扫干净了，嘶......腰疼......”曼沙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活动着酸痛的肌肉，关节咔咔作响。
“没想到一二阶段会同时出现，好在没出什么岔子......”他抬头，望向战场远处。
从前天的下午直到现在，排险者们经过了满打满算整整四十八个小时的、没有一刻停歇的清剿，最后终于使得这片广袤的平原重新归于往日的平静。
而现在，曼沙正跟着众人一起清理着杂乱的战场，为之后的第三阶段空出一片战场来。
由于魔素浪潮的影响，这些陷入狂躁的魔物身体上，有相当多的一部分都在高浓度魔素的熏染下被侵蚀，贸然使用它们只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又因为魔素杂质的去除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放着不管又会产生新的污染，所以大多数排险者都会选择直接放一把火烧个干净......
人们一般管这种因魔素污染而陷入疯狂的魔素生物为“侵蚀体”。
有趣的是，侵蚀体会自发地朝着魔素浓度更多的地方前进，仿佛是想通过吸收纯净魔素的方式来稀释其体内那疯狂的力量，以至于它们到最后，除去维持外形的躯壳以外，就只剩下了无比庞大的混沌魔素......
听起来是不是很像素蔓巨兽的形成？
具体的事实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根据那些从事于魔物研究的学者们推测，素蔓巨兽很可能是一种特殊的侵蚀体。他们认为，当侵蚀体体内含有的魔素是以“本能”为主要性质时，侵蚀体就会被转化成素蔓巨兽。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素蔓巨兽极其难以被捕捉、无法人工培养、没有任何可供研究的标本......等等乱七八糟的因素，人们对这些扭曲的怪物始终一无所知。
......总之，在除去被魔素污染的废品后，这些魔物的身上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可以留下，以素材的形式用于各项物品的制作。
由于这些素材经过了大量的、天然的魔素的洗礼，其效果特性往往会比平时高出一大截，再加上数量稀少，它们的价格也会因此而变得更加昂贵......
所以就会有很多排险者都趁着现在的机会协助清理战场，一边打扫一边在这天然的“素材堆”中淘着宝贝，试图狠狠地赚上一笔，就算不拿来卖钱也可以留给自己提升实力。
如此一来，排险者们捞到了宝贝，协会方省下了一笔清理费，国会则是不用专门去派人解决环境污染的问题，可谓是三赢。
“封，听说你和亚尔戈先生联手解决了一只嵌合体？怎么样，难打吗？”
曼沙扭头，看向一旁发呆的封寒州。
封寒州像是愣了一下，顿了顿后才开口：“嗯......嗯？啊是的，还行吧，不算难打。”
“可我看你昨天凌晨回来的时候是被抬回来的啊？没事吧？”
“哦，那个啊，咱们的恢复能力不是很强么，只要不死，再重的伤两天就能缓过来。”
“可你才休息了一天吧......”曼沙挠了挠头，有些难以理解，“之前在勘察队的委托中，我被那个通缉犯打得濒死，后来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恢复......昨天你那个样子，就睡了一觉起来就好了？”
实际上我完全没有受到什么重创，当时只是为了避免那位副科长怀疑才假装成自己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封寒州心里吐槽着。
真麻烦啊，为了掩人耳目简直是麻烦死了，为什么“玩家”的存在不能暴露啊？整天都在逢场作戏很累的啊！
忽然，熟悉的规则浮出脑海。
“玩家定义其四：身份即是枷锁......”
哎呀行行行，我继续装就是了别在我脑袋里念经了！封寒州使劲按了按太阳穴，一脸的生无可恋。
“呃，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直接说的，用不着这么纠结的。”曼沙看着封寒州变化万千的表情如是说道。
“啊......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刚好想起了一些麻烦的事。”封寒州使劲摇头，像是要把脑子里的东西甩出去一样。
“可能是因为生存环境的原因吧，我自诞生起就没消停过一天，要么是杀怪，要么就是走在杀怪的路上，用坏的工具里光是斧子就能堆满十几个箱子，更别说在这些过程中死过的次数受过的伤......可以说，在戴尔兰的这段日子里是我有史以来最安稳的时光了。”
【是啊特别安稳，以至于你安定下来才几天就又跑出去浪。】
封寒州面无表情：“雪豹闭嘴。”
“嗯？你又说了什么？”
曼沙疑惑道。
“没什么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那你呢？你诞生了多久？而且你为什么会在这座城市待上快三年啊？不会闷得慌么？”
封寒州重新找回话题。
“不算久吧，甚至可以说我在戴尔兰的三年就是我迄今为止的全部人生了。至于闷不闷......这不是还有福利院的大家么？”
曼沙笑了笑，他眼中的喜悦与欣慰没有丝毫做作，善意闪烁着跳跃，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温暖的烛光。
该死，我为什么会感到羞耻......封寒州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啧啧啧，看看人家的处事态度，再看看你，简直输地一塌糊涂......】
清澈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算响亮也不算低沉，悠然自得地徘徊在封寒州的耳边。
奇怪的是，明明二人相距不远，明明那道声音就在封寒州身旁，可封寒州面前的曼沙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样......
不，应该说，曼沙就是没有听见。
“......好了好了，聊了这么久都快下午了，你还没吃饭吧？当然吃了也没事，因为我还没吃呢。”
像是生怕自己饿着一样，封寒州对曼沙摆了摆手表示道别，接着便向休息处径直迈步。
“那么回见！”
曼沙挥手，朝着对方的背影喊道。
...
...
...
“说真的，我开始后悔给你升级了。”
封寒州窝在自己的帐篷里坐着，表情复杂，像是吃了十斤酸柠檬。
而在他的对面，一道白色的身影跪坐在地上，歪着脑袋表示不解：
“嗯？怎么了？是我砍人不利索了还是魔法效果弱了？这才短短一天欸，你就嫌弃我了？啧啧啧，你看看人家曼沙，多么谦逊多么善解人意......你居然会因为这一点就感到羞耻？你的底线在哪里？道德在哪里？为什么要拿自己和他对比？这些东西通通都给我丢掉！记住，只有灵活的道德底线才能让你变得更强！”
“你但凡少说几句话我都不会说什么......你还是一把剑的时候多好啊，只能写字。那时候，我还很菜......”
封寒州扶额，无奈叹息。
在昨天凌晨时分，封寒州被送回来后跟救护人员商量了一下，要求自己一个人在帐篷里待着。然后他便趁着周围没有什么人，跑到小树林里掏出铲子和稿子直接开挖，一直到挖出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并封住洞口后才开始放置合成台准备给小初升级......
“准备好了么？”
封寒州端详着手中的长剑，银白的金属表面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急急急急急急......”黑色的墨水以极快的速度在纸条上飙出一排“急”字。
看得出来小初确实很急。
“希望不会闹出太大动静。”封寒州挥手，将长剑按向面前的工作台：
“放置。”
在接触到工作台的那一刻，长剑便瞬间缩小至手掌大小并被约束在九宫格的正中间一格，随后封寒州迅速从物品栏中拿出需要的材料，手法娴熟地摆放至周围的方格中。
四个块状介魔晶，两个铁锭，一颗钻石，最后将刚到手的源合碎片放置在“初始”的正上方一格......
“合成！”
指令下达，于是所有的材料同时消失！
然后就合成好了。
“......”
“......？”
“啊？就好啦？”
......令封寒州意外的是，这个过程中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安静的就像是他在平日里随手使用合成台那样。
除了......
“——达成成就：旅途的起点！”
来不及去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在封寒州的脑海深处，似是有一道银色星光垂落，这缕光芒在洞穿了天穹后，以气吞山河之势，化作足以分海的剑刃笔直贯下！
这一刻，封寒州眼前的世界骤然凝固，随即，于这幅静止的画面正中，一条白色的“细线”将世界逢中分割开来......
不，不是“分割”，而是有一扇大门，被推开了一道门缝！
在那门的后面，封寒州看见了，看见了——
银色长发如瀑布般飘下，额前的刘海几乎快要遮住左眼；另一边，则是有一根犹为醒目的赤红色缎带系在了少女右侧脸庞的发鬓处，并且很是随意地结成了蝴蝶结的样式；
少女的上身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哥特式衬衣，衣褶的边沿以银灰色绣花作映衬；而胸口往下，纤细柔软的腰肢盈盈一握，束腰与下身洛丽塔式短裙皆以华贵的黑色面料为主体铺就，并以暗红色花纹为辅助勾勒于层层裙摆之上；裙子下面是一双穿着黑色长筒袜的双腿，洁白的肌肤在极富弹性的布料下若隐若现......
猩红的瞳孔如宝石般瑰丽，眼前女孩的气息高贵无比，却又那么狡黠乖张。
“我靠！我靠！我变成人了！”
这个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少女身上还额外披着一件纯黑色大衣。小初坐在合成台上，满脸震撼地看着自己那纤细的双手。
......并且同时发出了完全不符合其人设的吐槽。
“......你但凡晚一秒开口都行。”
封寒州眼皮抽了抽。
......总之，当时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然后经过封寒州的一系列实验，确认了小初的人形是可以独立于剑的本体单独存在的，不需要考虑形态转变的问题。
另外只有封寒州自己能看见小初的人形，而且只能用来看，碰不到也摸不着，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幻影一样飘来飘去。
这有啥用？拿来当看板娘？
嗯......不可否认的是，白毛红瞳确实挺好看的，甚至可以说只要封寒州的审美没出问题，小初的人形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国色天香的那一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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