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朋友(1 / 2)
6月30日,早6点,卫枢坐了一晚的绿皮火车,终于赶在六月的尾巴回到了熟悉的朔州小城,他随身的行李只有一个黑色双肩包和一件24寸的银灰色拉杆箱,火车停靠时下车的乘客不到20人,老旧的站台里广告灯箱早已损坏。
朔州,一座北方关外的十八线小城市,同大多数北方重工业或资源型城市一样,崛起和衰落都紧随着时代的脉搏。
卫枢回来的消息只通知了父母和发小梁栋,父亲卫志国还在厂里抓生产安全,月底有检查脱不开身,母亲王燕不会开车,更适合在家里做饭,于是梁栋自告奋勇地承担起接站的工作。
6点对于勤劳的中国人来说不算早,卫枢出站时已经有七八辆出租车等候在路边,因为火车站连着朔州最大的早市,所以每天早晨都会上演司机和挡路的摊主吵架的戏码。
“你在哪?”卫枢给梁栋打电话。
“早市对面,白色大众,尾号795。”梁栋打着哈欠说道,“你路过早市记得买两个包子,爸爸我起太早了,有点饿。”
“看给你懒的,你直接锁车过来吧,陪爸爸吃两口。”卫枢笑道,兄弟之间的辈分可是大事,绝不能让。
“我不是想着等王姨那顿么?”梁栋嘀咕道。
“我妈做饭最慢,吃上就中午了,快过来吧。”
卫枢推着拉杆箱往早市走,于半路和赶来的梁栋汇合。
梁栋是卫枢的发小,是一名体育生,高考时考的省会城市的体育学院,学的跆拳道专业,身材高大健硕,高中就有一米九二,留着利落的板寸。
今天他穿了一身运动装,仔细看背后还印着“精武”二字,这是大学时候校内精武社团的社服,梁栋是副社长,一直引以为傲。
“这火车也不准时啊,不是说5点半就到了么?”梁栋是单眼皮,大清早眼睛更显小,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晚点了,吃啥我请。”卫枢大气道。
“呦,大城市回来的就是腰板硬,卫哥牛啤!”
“餐标15,别超了。”
“……哥,别这样,我吃不饱。”
两人找了一个支在路边的早餐摊,梁栋要了两个大号的水煎包,一碗豆腐脑,卫枢则点了一份鲜肉馄饨。
“看你怎么无精打采的,又熬夜陪妹子开黑?”卫枢问道。
“我那是挣钱的好么?游戏水平高,兼职一下陪玩。”梁栋感觉非常自豪。
“你找个稳定工作不好么?”卫枢其实挺烦长辈们劝诫那一套,但是在北方小城确实没别的好出路,“之前不是说考教师么?”
梁栋停下嚼包子,用纸擦了擦鼻涕,皱眉道:“考了,没过。”
卫枢也不好继续追问,倒是梁栋自己说道:“没事,不用安慰我,我继续努力就行。”
“也是,机会多得是。”
两人4月29号才一起泡过澡,算下来也就2个月没见,没有老朋友多年不见说不完的话,基本上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吃完了?那上车吧。”
火车站在城北区,卫枢家在城西区,梁栋家和卫枢家离得不远,隔了三条街,也在城西。按照车程计算,大概需要30分钟才能到家。
“开车挺熟练的。”卫枢坐在副驾,看着梁栋行云流水地挂挡超车。
“还行,偶尔也帮我爸出出车。”梁栋的爸爸是出租车司机,梁栋从小就耳濡目染,接触汽车,是卫枢那一届高考生里第一个拿到驾照的。
“又流出来了,帮我抽张纸。”梁栋看了一眼中控台上的纸抽。
卫枢抽了一张递过去,梁栋擦了擦鼻涕。
“感冒了么?我看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就不停擦。”卫枢问道。
“嗯,感冒一直不好,头一回这么严重,我都怀疑是不是中了最近流行的病毒。”梁栋笑道。
“哦,多久了?”
“好像五一之后开始的吧,也快两个月了。”梁栋随口说道。
“吃药了么?上医院看过么?”
“该做的都做了,没查出问题。”
卫枢表情僵住了,他有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梁栋看卫枢神色不对,“火车上没休息好?”
“嗯。”
“对了,你上次电话说的那个盐矿石,还放我家书架上呢,你抽空去取吧。”梁栋想起来这档事。
“盐矿石……对,那个盐矿石,除了你还有谁玩过么?”卫枢追问道。
“没谁,就我妈偶尔进我房间帮忙擦擦,她知道是你的东西,进口的,很小心,拿抹布抹抹灰就放下了。”梁栋解释道。
“那你感冒传染给家里人了么?”卫枢问。
“说来奇怪,他们都没事。”
卫枢点点头,他心里很乱,不自觉地摇下了窗户,现在不到7点,风吹进车里还有点冷,胳膊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梁栋又打了一个喷嚏,两个,三个。
卫枢赶紧把窗户摇上,虽然他觉得梁栋不是感冒,但又怕冻着他。
“我停一下车。”梁栋尴尬道。
等连着十几个喷嚏结束后,两人继续上路。
“最近打喷嚏很多么?”卫枢问道。
“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但基本上没断过。”
卫枢不需要再问了,他几乎可以确定,梁栋也因为接触了【晦涩坐标盐石】而获得了坐标。
这种坐标以感冒喷嚏的形式传递给梁栋,导致他一直处于感冒状态。
想到这里,卫枢不由得心生愧疚,梁栋的感冒,说到底是因他而起。
“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梁栋说道。
“哦,是么?”卫枢心不在焉地搭话。
“怎么你比我还不精神,前面是你家我家?你不应该路比我熟么?”梁栋取笑道。
卫枢嘿嘿一笑,被这么一吐槽,好像暂时忘记了糟心事。
进了小区停好车,梁栋帮卫枢拉着拉杆箱,两人七拐八拐进了卫枢家门,门一打开就飘出来小鸡炖蘑菇的香味,梁栋鼻子最尖,假装品鉴道:
“王姨,锅里的土鸡至少养了有4年,不,5年,不然没这香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