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骗与被骗（2 / 2）

“那你再说一个。”

这次卫枢淡定多了：“我还没说代价，代价是当成功得知，一天之内，不能再次窥探他人的想法。”

李鸿学皱了皱眉，显然在判断这个代价是不是卫枢的托词。

卫枢表现得非常坦然，实则全程在赌，他当然没有什么探知他人心里想法的能力！

之所以猜测李鸿学在找那块盐矿石，完全是因为卫枢除了向李鸿学展示盐矿石外，并没有其他给李鸿学暴露的东西。

而一向治安很好的老家小区，在卫枢告诉李鸿学盐矿石在老家之后，小区就遭了贼，且李鸿学那几天正在出差。

卫枢猜想，李鸿学应该是找错门牌号，被小区里的大姐们发现了。

这一点是能够对应上的。

另外还有一点，也是卫枢最奇怪的一点，自己从耳鸣获得的信息，大概率不是自己的假想，而李鸿学一下子就将自己引导到坐标上，这不可能是偶然，因为李鸿学是没有这个准备的。

所以，一定是因为，耳鸣的信息本来就指向着坐标，李鸿学提前就知道这一点。

而再对应上那块盐矿石到手的时间，卫枢几乎可以确认，盐矿石和耳鸣有着巨大关联，且指向了某个坐标。

如果上面的猜测是正确的，李鸿学千里迢迢来到库木库里沙漠就不奇怪了，他一是为了验证这个坐标对不对，二是必须追上卫枢，逼问盐矿石的下落，因为他一定怀疑卫枢带在身上。

至于三，则是顺便让卫枢鉴定一下手里概念的含义。

一石三鸟，这就是李鸿学的目的，而李鸿学也骗了卫枢，在北都动手怎么想都不方便吧。

当然，这个猜测肯定是逆向推更加合理，但现在卫枢没有机会百分百确认了，只能先下这个结论，看李鸿学的反应。

“你去过我的老家，什么也没找到，对么？”卫枢说道。

李鸿学沉默不说话。

“你肯定在我离开北都之后，又去了我的住所，也没找到对么？”卫枢接着说道，“你怀疑盐矿石在我身上？”

李鸿学继续沉默。

李鸿学越沉默，越证明卫枢的猜测是对的，卫枢也就更有底气。

这个时候，卫枢真的很庆幸，自己当时一时兴起，把盐矿石借了出去。

“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吧，只有我知道盐矿石的真实下落，我把它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卫枢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

李鸿学冷笑：“威胁我？”

卫枢同样冷笑：“如果你想要获得盐矿石，我威胁不了你么？”

短暂的沉默后，李鸿学竟然妥协了。

“你想要什么？”李鸿学问道。

“放过我，放我离开。”卫枢说道，“放我离开，我就告诉你盐矿石的位置。”

李鸿学绅士地说道：“我本来也没想杀你啊，你可能是误会了。”

如果不是卫枢身中数枪，趴在地上留了一滩血，李鸿学拿枪顶着卫枢的脸，单听李鸿学的声音，没准真的有人相信。

“误会是么？”卫枢都懒得笑了，“那我们就解除误会，你放我走，我告诉你盐矿石的位置。”

李鸿学摇了摇头：“不行，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你连我家在哪都知道，我怎么跑？”卫枢反问道。

“哈哈哈，我见过太多人，自己能活着哪管家人的死活啊！”

“就在这儿，告诉我盐矿石的位置，我放了你，说到做到。”李鸿学做了最后的让步。

卫枢咬牙挣扎道：“你发誓。”

“好，我发誓。”李鸿学见过太多人垂死挣扎，人死到临头相信毒誓，这也很正常。

“你发誓如果不放过我，天打雷劈，不，五雷轰顶。”卫枢还是不放心。

“我，发誓，如果不放过卫枢，天打雷劈，五雷轰顶。”李鸿学认真地表演着，“现在可以说了。”

卫枢想了想说出实情：“我借给了发小梁栋，东西应该在他家仓库。”

“梁栋？现在给他打电话……”李鸿学说着就要掏出来卫星电话。

“你觉得这个时候我会骗你么？”卫枢说得确实是实话。

李鸿学面对气息微弱的卫枢，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但还是打一个吧，我听着。”

接着李鸿学将卫枢扶了起来，慢慢走到不远处一辆改装后的丰田LC76车旁，让卫枢靠着车轮，卫枢现在已经自己坐不住了，必须靠着。

卫枢这时才注意到这辆车全部喷上了暗黄色的涂层，开在沙漠和戈壁隐蔽性很好，难怪卫枢没有发现。

李鸿学把电话递给卫枢：“打吧，你要是不知道号码就死定了。”

卫枢接过电话，拨通了发小梁栋的电话，按下免提，李鸿学则坐在卫枢对面2米远的红柳包上，擦着枪等着。

虽然李鸿学没盯着，但卫枢知道他一定竖着耳朵听。

“谁啊？”电话接通了，是熟悉的梁栋，卫枢这个发小是个体育生，声音浑厚。

“我，你爹。”卫枢尽量让自己声音没有异常。

“靠，你咋换号了？什么事，我正忙着陪妹子开黑呢。”梁栋那边有点不耐烦。

“我借你的那个盐矿石你还记得不？”卫枢问道。

“矿石？你那个波兰妹子寄给你的？就在仓库，哦不，是我书架上摆着，那宝贝东西，我能乱放么？”梁栋回应道。

很明显，东西在仓库，他乱放了。

好在东西还在。

“行，你别丢了就行，过一阵我去取。”卫枢说道。

“要不我给你寄过去？你回来一趟不容易……”

没听梁栋下一句，卫枢就挂断了电话。

“他家地址不需要我告诉你吧，你神通广大，怎么都能找到。”卫枢对李鸿学说道。

“不用。”李鸿学一边起身一边掏出一个金属烟盒，烟盒一侧是出烟口，另一侧是打火口，他给自己慢悠悠点上。

“我可以走了么？”卫枢问道。

“哦，当然可以。”李鸿学笑道，“你的车让我打爆了，你开我的车走吧，钥匙就在车上。”

卫枢盯着李鸿学看了一会儿，李鸿学除了抽烟没有别的动作。

卫枢转身扣着车门把手，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说道：“你抽烟么？不记得你的诊所里有烟味。”

李鸿学笑着用脚碾着烟头：“平时不抽，一般杀人前会抽一颗。”

卫枢一愣，随即转身骂道：“李鸿学，你踏马的不讲信用！”

李鸿学检查子弹无误后说道：“我不可能留你。”

随即果断抬枪勾动了扳机。

死亡是有预感的，卫枢看见子弹旋转着飞出黑色的枪膛，飞得很慢很慢。

卫枢死前的最后一刻念头是——他食言了。

下个瞬间，一道天雷从黑暗的夜空无声无息地闪现，直直地降在李鸿学的头顶。

第二道。

第三道。

第四道。

直到第五道天雷依次落下。

雷声震耳，雷柱磅礴。

放电的速度比子弹更快，也比人的说话声更快，卫枢甚至听不见枪声和李鸿学的遗言。

子弹还没有打在卫枢的身上，就在半路与李鸿学一起，消失在天雷之中。

咳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