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理医生（2 / 2）

道路南侧是相连的两个公园，一个是湿地公园，另一个是森林公园，而道路北侧，则是长满爬山虎的老旧别墅外墙。

卫枢走在种满法国梧桐的林荫下，扑面而来的自然气息让他深信这里绝对是疗养休息的好地方。

积水湖疗养院位置不难找，它临湖而建，卫枢沿着东山路穿过石桥，就看到了疗养院的大门，门口停着两辆校车。

卫枢走近才知道，今天第三小学有一个志愿活动，学生们分批次探访疗养院内的高龄老人，卫枢跟着他们向院内走，门卫以为他是随队的老师，也没拦着。

进院以后，卫枢头顶就是心理诊所的路引，它直接挂在了疗养院内的路灯杆上，指向靠近湖边的第三栋建筑二楼。

这是一栋上世纪常见的红砖墙老楼，墙外开的窗户周围钉着加固的木条，好在墙上没什么涂鸦，看上去只是老旧一些，并不脏。

卫枢走进楼内，一层是一个巨大的活动室，门半开着，里面放着七八排铁基座木质的观众椅子，椅子正对着的方向是巨大的幕布，而椅子后方，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老人正在调试一架老式放映机。

“这么早就来了？现在还没开始呢。”老人以为卫枢是疗养院患者，侧着头笑道。

“我找李鸿学心理诊所。”卫枢怕老人听不清，特意声音大一些。

老人还没回话，楼梯口就哒哒哒地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一位戴着红框细边眼镜、身穿浅蓝色护士制服的女士从楼梯口探出半个身子。

她侧头将长发轻甩，柔顺整齐地挡住胸前的名牌，露出的半截小腿蹬着黑丝长袜。

“您是来做心理咨询的么？”女士声音很轻柔，音量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建筑里，听得却很清晰。

“啊，对。”卫枢回答，“我姓卫，和李鸿学医生约了5点。”

女士抬头向二楼张望了一下，说道：“还有1个小时，您先上来等候吧，我们诊所在二楼。”

二楼除了楼梯口转角的空间较大，被安排成一个前台外，整个走廊左右两侧的房间都被用作诊室，门上贴着医生的名牌。

女士应该是诊所的前台，她安排卫枢坐在前台正对着的沙发椅上，享用桌上的水果和零食，自己坐回前台，推了推眼镜，继续翻阅表格查找记录。

“卫先生，您确定您是预约了李鸿学医生5点就诊么？”前台女士扶着眼镜，抬头再次确认道。

“是的，昨晚我的电话，是一个三十多岁男声接听的。”卫枢又补充道，“我也不确定，可能是四十多岁。”

“男声？”前台女士更迷惑了，大概除了她自己，前台没有其他男生吧。

“他有湾区口音。”卫枢在看这位前台女士，她几次扶着眼镜，要么是镜架大小不合适，要么是对戴眼镜本身不习惯。

“那不是说……您是昨天几点打的电话？”前台女士追问道。

卫枢不明白怎么问得这么细，他回忆着大概是8点左右。

“不用查了，卫先生是找我的。”昨天熟悉的男声从楼下传来，他的腿很长，走路很快，三两步就到了二楼。

卫枢看向他，这是一个面容清瘦、身材却结实的中年人，宽大的白大褂被他完全撑起来了，留着医生圈少见的莫西干发型，虽然资料上显示是香江人，但真的接触起来，则是欧美范十足。

卫枢在网上见过他的照片，这个人就是李鸿学。

“卫先生，他没有预约记录。”前台女士起身说道。

“没关系，他是昨晚8点打的诊所电话，那个时候大家都下班了，我恰好在就接了电话。”李鸿学笑道。

“请跟我来吧，卫先生。”李鸿学看了一眼前台墙上的钟，“还有40分钟开始，我们按照提前30分钟计算，没问题吧？”

卫枢当然不介意，他在李鸿学的带领下进入二楼最里间的诊室。

一进门卫枢就发现这里比自己预想中的诊室要豪华不少，除了高档沙发和办公桌外，屏风挡住的另一侧，是一张多功能的按摩椅，椅子前面的茶几摆着颇为高档的锡兰红茶和熏香台。

墙上挂着一张地图，它并不是世界地图或者某一个国家的，而是非洲乞力马扎罗山的局部地图，地图上被人工标注着红色的文字和绿色的记号。

“我是户外运动爱好者，这是我五年前去攀登留下的纪念，那段时间真是疯狂，一个月爬了3次，还不错吧。”李鸿学医生在泡茶，他对盯着地图出神的卫枢做着解释，语气十分得意。

“非……非常厉害。”卫枢想不到对方还是一个运动狂人，爬一次乞力马扎罗山怎么也要7-10天，也就是说，李鸿学一个月内几乎是连着爬了3次。

“不算什么，你经常运动半年也可以做到，我看卫先生的身体基础还不错，背足够宽，体脂看上去也OK，只是锻炼痕迹少一些。”李鸿学说得比较客气了，其实卫枢几乎不锻炼。

“是么？我人比较宅。”卫枢实话实说，以前宅是自己的选择，后来宅成为工作抽干精力后的必然。

李鸿学表示理解：“明白，现在大家都很累，社会节奏催促，没办法，有时候确实精力不够用。但精力其实是有阈值的，能够被提高。”

“精力和身体素质与生活习惯挂钩，经常运动，亲近自然，对提高精力和恢复精力都有帮助。”

“医生工作未必比您的工作清闲，但您看，我不是状态不错么？”

如果接下来李鸿学开始向卫枢兜售健身课，卫枢估计会买下来，因为他确实有些心动。

至少在说服力这一点，卫枢觉得李鸿学是足够的。

“您说得对，我也许该出去走走。”卫枢顺着李鸿学的指向坐在按摩椅上，接过递来的茶水。

“生活方式改变一定会带来身体状态的变化，说不定一直困扰您的身体问题就会得到解决。”

“先不说这个，我们聊一下您的病情吧。”李鸿学医生抽出胸口的速写笔和本子，开始记录。

“您是为了耳鸣而来对吧？”

“能说一说，耳鸣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耳鸣表现是什么？”

“以及，您在第一次出现耳鸣前，有什么特殊的经历，或者见过什么奇怪的人么？”

李鸿学对第三个问题特别强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