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耳鸣(2 / 2)

卫枢皱眉道:“公司被竞争对手低价抢走客户,这是战略问题,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战略咱管不着,可业绩不达标是明摆着的,这个月还有一个末位淘汰……”李姐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经理从办公室出来了。

卫枢一看经理向自己招手,再结合李姐的话,估计这个淘汰名额八成给自己了。

“小卫,来办公室一趟,把门带上。”

四十三岁的经理姓王,戴着副黑框眼镜,他盯着新来不到一年的卫枢,打着自己的算盘。

“经理,您找我?”卫枢知道该来的总得来。

“小卫,听说你上午请假看病去了,李姐说你耳朵出了点问题,严不严重?”王经理客套道。

“医生没看出什么大问题,开了点药。”卫枢实话实说。

“哦,病咱们肯定得治,工作也不能耽误了,对吧?”王经理把这第二季度的业绩和考勤表在桌上排开。

卫枢一眼就看到自己那行,没办法,出勤太少过于醒目。

“经理,是末位淘汰我,对么?”卫枢直截了当问道。

“我也是没办法,你们这波新人没赶上好时候,前几年行业不错,现在行业不行了,公司又遇到了困难,不得不搞淘汰制。”王经理把锅都推给了“大环境”。

“必须是我么?我们组虽然倒数第一,但是因为请产假离岗了两个,直接和满编的组一起排,也太不讲情面了?”

“情面?你也说了,你们组两个生孩子,组里一个是业务核心,还有一个李姐家里就她挣钱,老公生病孩子上学,你忍心动她?我不动她,这不是情面么?”王经理不谈组间排名的事,只谈组内应该淘汰谁。

其实组内还有一个业绩不行的王经理亲戚,但这话卫枢想了想还是没说,作为职场新人,他多少有些不适应这种撕破脸的场面。

“到月底还有三周,这三周你是看病也好,另谋高就也好,我不动你,你随意。”

“至于赔偿……”

“虽然是末位淘汰,但考虑到你是应届生,公司很人性化,走正规裁员流程。”

王经理言尽于此,卫枢也只能接受。

从办公室走出来,李姐和其他组同事站在一起,远远地看向这里,想必早就知道了淘汰结果。

现在是下午3点,卫枢没有回工位,而是径直走出公司,他实在是饿极了,钻进了一家板面店吃了超大碗板面,加了平时不舍得加的海带结和卤蛋,吃完后坐上了回出租屋的406公交。

因为不是早晚高峰,车上乘客很少。

“好像上次坐406有座位,还是来面试的时候。”

卫枢坐在最后一排中间位置,四肢呈大字一样舒展,心情格外松弛。

耳鸣依旧存在,声音像极了大学林荫路上的蝉鸣。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4点30分,卫枢公司在市中心,出租屋却在城郊,位于90年代盖的老旧小区5楼,是一间不到15平米的次卧。

隔壁主卧一对夫妻刚中彩票搬走,现在房子里只有卫枢。

“房型确实不错,就是老了点,装修也差。你看这挂钟,比我岁数都大。”

“您这话说的,老归老,价格也便宜呀。”

“也对。老公,你觉得呢?”

卫枢刚到4楼就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此时家门开着,走进去是一个不认识的房产中介在带一对男女看房,中介和男看房者手里的烟头都还没熄灭,客厅里烟雾缭绕如同做法现场。

“这是房主?”女人指着出现的卫枢。

“应该是现在的租客,我去打个招呼。”中介走过来,递给卫枢一颗烟,笑道:“兄弟,带客户来看房,打扰了。”

“我不抽。”卫枢谢绝了,“我记得签合同的时候,明确说可以租到今年年底。”

中介抱歉道:“我们是“西瓜卖房”的,房东委托我们带客户,您的租房合同我们不了解,您有疑问,直接联系房东就行。”

卫枢点点头,看了一眼晾在阳台的内衣,快速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手机,准备联系房东,才发现房东已经给他发过消息了,只是淹没在了还没回复的99+消息中。

“小卫啊,中介下午带人看房,知道你不在,我直接把钥匙给他了。孩子要出国读书,咱卖房也得支持啊。哈哈哈,我记得你好像学的是外语吧,有时间我带他去找你聊聊,学学怎么和外国人相处。”

房东的消息是语音,全程带着和气,但也透露着卖房已成定局的事实。

卫枢随手把手机充上电丢到一旁,身体后仰摔在软绵绵的被子上,疲惫感让他醒来已经是1个小时以后。

再次回到客厅,中介和看房者已经离开,只留下地上七八只烟头甩在距离垃圾铲1米远的位置。

卫枢习惯性地打扫着地面,夕阳透过主卧的落地窗,直射在客厅墙上。

墙上停走的钟的影子,如承受过达利油画般的艺术伟力拉扯,被拉成一只巨大风车的形状,时针分针是扇叶,钟摆是底座。

卫枢将扫帚抬起的影子,恍惚是夕阳下与风车战斗的堂·吉诃德。

耳鸣声如转动的风车呼呼声一样经久不停,卫枢就这样举着扫帚,直到夕阳落山。

光芒熄灭了,室内重归黑暗。

卫枢感到手臂酸涩,他将扫帚放下,垃圾铲收到墙角,默默走回房间。

五分钟后,一道电话服务音从房间里响起:

“患者您好,感谢您的致电。”

“这里是李鸿学心理诊所。”

“很高兴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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