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与橘（2 / 2）

当然，在联邦的规制下，凯尔特语系已经被一种更加简化更加通用的联邦语法所取代。即饰非和夏都现在所说的哥伦比亚语。整个威尔顿监狱也都适用这种语法，所以在和其他犯人以及狱警之间沟通时不会存在困难。

但唯独，饰非在执行潜入计划的时候似乎算漏了这点。尽管桑尼·柯里昂在威尔顿监狱中入乡随俗，说哥伦比亚语，但在写作与记录这种私人的事情上，他始终遵循着他那该死的黑手党家族的西西里传统。

看不懂的文字，闷头钻研就是在浪费时间。饰非合上笔记本，看向夏都：

“老大，能找到一个可以看懂拉丁文的人吗？”

“拉丁文？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小脚那家伙也是西西里人，他或许能看懂？不过，饰非你先答应我，下次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之前至少通知我一声。”

“怎么，老大你不放心我的本事？”

饰非打趣道。但显然，夏都的表情相当认真。并没有要接这个玩笑的意思：

“我跟你一起去。柑橘的手段我比你清楚，我在你旁边，能安全一些。“

“你应该庆幸这次抓到你的是那个狱警，狱警就算再怎么注重合规，通过红月这些年积累的关系，总还是有运作的空间。但柑橘不同，那群黑手党就是些疯子！要是你被抓到现行，他们肯定会弄死你！”

夏都并非是在危言耸听。因为这些年来，他处理过的最多的和柑橘之间的冲突，恰恰就是对方冲着红月的人动了手。

哪怕是在监狱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的夏都都不得不承认，西西里黑手党的手段的确很厉害。他们不会在明面上对你展开攻势，而是总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设伏。等到夏都反应过来，赶过去救援的时候，他们早就溜之大吉了，只留下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施暴对象。

你没有证据。所以你无法在正面对他们进行声讨。但你若是试图以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这些家伙的嗅觉却又比老鼠还灵敏，常常在夏都这边才刚打算实施计划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逃之夭夭。

难缠又狠毒。这是夏都的评价。尤其是近段时间，他们发展的速度又加快了，就连夏都自己出手都压制的非常吃力。

诸葛饰非将夏都的表情看在眼里。沉默片刻，他上前去拍了拍夏都的背，像是在宽慰：

“放心吧，你知道我的本事，他们弄不死我的。”

“那也不行，我们当初的约定是红月会在监狱里护好你。现在可没有让你为了红月犯险的道理。”夏都还是不肯退让。随后，他又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给饰非交代：

“我出狱后的安排已经给杰克交代了，到时候，他接手红月履行承诺。”

夏都说的很诚恳。那双棕色的眼睛似在发光，总会让人想要依靠。也难怪这些年来红月能在囚犯中得到认可，作为大哥，夏都很讲义气，也值得大伙信赖。

饰非听完倒也不多表示什么，而是将笔记本重新收回囚服里：

“那些事情之后再说也不迟。当务之急还是去找小脚，要是我们这边动作慢了，让柑橘发觉到的话……”

“——柑橘发觉到的话会怎样？”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饰非。此刻，他也瞥到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灵摆。那灵摆正和刚才在审讯室中被枪指着时一样，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幅度摆动。

饰非抬头向前看去，一个身材矮小，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的男人正拄着拐杖从前方走廊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些人，都是囚犯。

但囚犯中有一位相当显眼，其身材实在高大，仅仅是目测估算，其身高都应该已经接近七英尺。像是一只精壮的黑熊。

梳着背头的男人说话有股浓厚的西西里口音。一行人就堵在了走廊中央，拦住去路。距离饰非和夏都不到十英尺，对方发出冷笑：

“你真觉得我发觉不到有只老鼠偷偷溜进了柑橘的地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