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渊梦境（2 / 2）
少年感觉有些迷茫，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却发现在自己面前不远处，那两道身影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便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此时在那昏暗的天空中，也开始飘落起了十分洁白晶莹的雪花。
这洁白的雪花，飘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寒冷的感觉，反而是十分的温暖舒适。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少年紧接着发现，更奇怪的，还是这些雪花竟然从自己的身上直接穿透了过去，在落在草地上的瞬间，突然转变成了十分明亮的火花。
而这火花，又将少年脚下的地面，变成了一片十分苍翠的草地。
少年下意识的蹲下了身体，看向在这草叶生长出来之后，因此而变得清晰了许多的地面，这样反常的情形，在之前做过的梦中，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这让少年感觉十分的新奇，也十分的疑惑。
一股十分清晰的泥土芳香，从这草地中飘散开来，少年尽管知道这只不过是梦境而已，但还是不禁轻声的感慨，这样的梦境，确实有些太过于真实了一些……
……
“呼……”
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自己房间卧室的天花板。
愣了好一会热，他才勉强弄明白了，自己已经从刚刚那个真实到让人迷惑的梦境中苏醒了过来，这让他在疑惑之余，也出现了淡淡的失望的感觉。
他刚刚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了，明明就感觉，那有关于自己真实的身世，以及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都要在自己的面前完全展开了，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竟然就这么醒过来了。
“啊这……”
少年在床上翻了个身，正当他打算继续睡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大量的汗水所完全沾湿，自己身上的睡衣，也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完全粘在了皮肤上，给他一种十分难受的触感。
“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有些无语，自己竟然已经虚到这种程度了吗，连做一个梦，都能出这么多的汗，这让他十分的迷茫。
而更让他感到迷茫的，还是既然自己出了这么多的汗，那刚刚那个真实到不像是幻觉一样的奇特梦境，究竟应该算是美梦呢，还是一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噩梦呢？
左思右想也得不到答案的少年，反正也很难再睡着了，又觉得身上被汗水浸湿的实在难受，索性就从床上起来，来到了洗手间里，简简单单的洗了个澡，顺便将身上的睡衣也搓洗了一把，然后便赤裸着身体，重新回到了床上。
此时他脑海中满是之前在梦中看到的画面，那真实到像是有着某种他尚未能够解读的寓意的画面。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少年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准确的来说，少年并不记得自己的身世究竟是怎样了，就像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一样，在他的童年记忆里，似乎只有一个人，一个真正的让他感到从心底里的亲近，以及温暖的人。
那便是他小时候在孤儿院生活的时候，当时的院长，一个名叫萧茉的女性……
然而在少年的脑海中，这段关于院长的记忆虽然十分的熟悉，但却一直都是碎片化的画面，基本上只是生活中的一些小小的片段，甚至有的时候少年自己也不知道，那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过去，还是和一直困扰自己的梦境一样，是自己的幻觉，或者脑补的结果呢？
少年也并不是没有尝试过，用梦境中，以及记忆里的画面，来拼凑可能的线索，以此来寻找自己的身世。
但结果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无论他如何尝试，都完全得不到任何答案。
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结果的公式，一个缺少条件的推理，一个残缺不堪的世界……
得不到答案才是正常的结果。
然而即使事实已经证明了，少年想要寻找自己身世的尝试永远都只是徒劳的浪费时间，但少年却依旧还是相信着，相信着萧茉院长在他小时候，给他说过的话语：
“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也永远不要放弃寻找希望的存在，即使眼前的曙光总是在山穷水尽的崎岖道路上逐渐破灭，但只要不放弃寻找，最终新的希望也会像是第二天的朝阳一样，重新降临在这个时间，降临到每一个勇敢的人的面前，无论如何，都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吗？”
少年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他还能相信谁呢，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除了自己之外，又能去相信谁呢？
……
痛苦，恐惧，迷茫，绝望，悲哀……
无数的负面情绪，涌入到少年的脑海中，让他眉头紧皱，让他感同身受，让他几乎快要崩溃过去了，这种几乎算得上感同身受的可怕遭遇，让少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即使他知道这是一场幻觉，是自己正在做的一个梦而已，但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实在是有些太过于……
真实了。
真实到就像是自己真的体验过这种感觉一样。
但少年却十分肯定，自己从来都没有真的体会过这种感觉，原因说起来很简单……
那就是他绝对肯定，自己是一个百分百纯粹的人类，而不是面前这颗直径差不多有十多米，看上去简直诡异到了极点的光球。
是的没错，之前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从这颗光球中扩散开来，以共鸣的形式，回荡在了他的脑海中。
至于少年是如何知道这一点的，他也不知道，但他就是知道。
从这共鸣的“情绪”中，少年逐渐涌现出了一种十分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诡异感觉，就像是自己正在被迫感受这颗光球所经历过的一切一样。
少年似乎能够感觉到，有某种极为诡异的存在，正在用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从这个光球的内部，剥离着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
是记忆，是数据，是意识，还是存在本身？亦或者这些东西都包含在内？
这给了少年一种极为诡异的，同理心。
少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和一个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光球产生同理心的，仅仅只是思考这个问题，就已经让他感觉到头痛欲裂了，可他竟然会去同情一个光球？
这简直是，难以理喻……
少年觉得简直受够了，他想要从这个痛苦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但他却完全做不到。
哪怕是想伸手掐自己一下，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四肢了，甚至自己连最基本的形体都不存在了，整个人就像是一片虚无的旁观着，但这个旁观者，却在感受着另一个存在所感受，或者说记忆中所感受的痛苦……
突然，刹那间，少年只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自己不再是虚无一片，眼前的光球也消失不见，疼痛的感觉也无影无踪，而此时的他却躺在了……
一张手术床上。
眼前是两个全身都被包裹在无菌的防护服下，看不清身影，也看不出身份的人，他们正拿着手术刀，以及各种看起来十分奇怪的电极，在自己的头上摆弄着什么。
少年想要抬起头看他们正在做什么，却完全做不到，他感觉到有什么十分坚固的金属环状物体，将自己的头部完全固定在了床上，而自己的头顶上方……
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冰凉。
当然，那是对于正常人而言，此时少年并不会真的头皮发麻，因为他已经没有头皮了……
就连头皮下面的颅骨，都被事先锯掉了一大块，此时这两个身穿防护服的身影，正在少年的脑子里做着手术……
“不，不要啊，啊啊啊……”
少年突然想到了，自己那支离破碎的记忆，那如同镜花水月一样的身世，该不会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用这种方式剥离了记忆吗？
即使知道这并非真实的场景，但强烈的恐惧，还是让少年不禁奋力大喊大叫挣扎了起来。
但即使他这样做，也完全没有任何效果，手术床上金属的镣铐将他的四肢都紧紧的固定在了原地，而声音，更是在气管插管之下，完全发不出来一丝一毫。
他只能无助的保持着这种状态，然后感受着这句身体所感受到的一切的一切。
少年看到，这两个人在自己的大脑上插上了各种各样的电极之后，便将一块神秘的芯片从旁边的托盘中拿了起来，连接在了一台设备上。
随着十分剧烈的抽离的感觉涌现出来，少年的脑海瞬间便被从未有过的极为可怕的痛苦所充斥……
而下一刻，少年便再次苏醒了过来……
“不……”
“不……”
一个意识，一个杀手的意识，在这片无尽的黑暗空间中徘徊游荡着，疯狂的发出嘶吼和呐喊的声音，这声音仿佛能够回荡在这片空间的每一处角落，让这整个世界，都被他的绝望所充满……
然而，这个杀手的意识本身，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于哪里，只感觉无穷无尽的念头正在他的灵魂当中来回闯荡，撞击着他的思绪和记忆，让他根本无法去思考，去理解这一切。
强烈的痛苦与绝望，让他只能发出本能的嘶吼声，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就好像什么十分重要，或者说最为重要的东西，要从自己的灵魂当中剥离出去一样。
而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之外，则是死亡一般的寂静……
成千上万个难以用语言来准确形容的光球，漂浮在白色的空中，在光球的上方是空无一物的虚无，看不到任何光源，却有光亮存在，下方被黑暗所笼罩，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但似乎也没必要看清。
总之，这片空间中，仿佛只有光球的存在，也只应该有光球的存在，一切都是静止的，理应是静止的……
直到时间流动到了下一瞬间。
一个声音，一个不带有一丝一毫感情色彩的声音，回荡在了这片空间中，不像是任何一种已有的语言体系，甚至任何意识都无法准确理解其中每一个片段的构成与含义，但诡异的是，听到这个声音的任何意识存在，都能瞬间理解其想要传达出来的信息……
而这个声音所要传达出来的信息则是：
“改造失败，无价值，拆解，遗弃……”
而在黑暗的空间中，一切都再次发生了变化，整个空间不再被杀手的意识所发出的呐喊声所充斥，因为有着更加千百万倍剧烈的响声将其完全覆盖，那是无尽的轰鸣与碎裂的声音，那是这里的一切，万事万物，乃至承载万事万物的空间本身在崩裂消逝，归于虚无时，所产生的悲鸣。
而原本无法理解任何一切的杀手的意识，此时也突然明白了一些信息，他知道了，自己正在消失，自己的感觉，自己的记忆，自己的一切，都在随着这空间的崩溃，一起变为虚无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喜欢，让他绝望，让他彻底崩溃……
但终究还是无可奈何……
而在外面的空间中，一切依旧寂静，除了一个光球的内部浮现出了一台极为复杂的仪器设备，并且这台仪器设备上的每一个零件，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所控制，从主体上崩解分裂，并且在重力的作用下，从光球内部坠落，向黑暗的下方落去……
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条纤细的线条连接着光球和下方的黑暗……
而这些零件，不断地向下坠落，这个过程没有谁知道经过了多久，也许是上千万亿个瞬间之后，也许并没有那么久，总之，这些零件最终还是落在了一座山上……
一座被上千万亿，也许更多，同样的零件所组成的山，而在这座山的周围，则是无穷无尽同样的山，构成了一望无尽的山脉……
所有的零件很快便全部坠落了下来，然后，一切重归于寂静，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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