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李承乾明知小人谮言不可听,可前世久积的怨怒究竟已经被那位“刚直不阿”的“贤臣”挑了出来。

几次倒霉,在狼狈不堪之后,这位早在秦王府就教导李承乾的大儒,终于不敢置信地发现,始作俑者就是那位朝野称颂的神童太子。

李承乾整治人的风格没了从前血气方刚的冲动易怒,而是冷恻恻的揶揄。

哈巴狗儿见自己损人不利己的手段得逞,不由得意。然而,李承乾既已泄出了积压的怒火,便不那么需要他的无聊笑话了,转而在闲暇时听佛论道,怡养心气,让他从此失了宠。

过了几日,太子被陛下召至两仪殿偏殿。

李承乾进了殿,李世民正在阅卷宗,头也不抬地让他等候,但不教他坐,也不教他出声打搅,他只得立在书案前。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仍然没有被理睬。

李承乾明白了,陛下是在罚他。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站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站到最后,他双足又麻又痛,腰背发酸,心中无聊至极却不敢违令乱动。他自知先天有些不足,上一世出了些意外便造成了足疾,此刻自然有些耐不住了。

好容易等陛下阅完卷宗也批过奏折,正要开口,却见陛下展了展肩背,又拿起字帖推敲着。

眼见陛下像是要临帖,他抓住机会:“臣给陛下研墨。”

他刚抬起脚,就被李世民从字帖中抬起的目光逼得缩了回去。

“站不住了?”李世民放下字帖,淡淡开口。

李承乾对前因后果心知肚明,垂首道:“臣知错。”

李世民起身,慢慢走向他,看着他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既然知错,你说,该怎么办?”

李承乾想了想,回道:“臣会驱逐小人,向师傅赔罪。”

李世民点点头:“再有下次,可不会这般轻饶。”

“是。”李承乾垂着头藏着脸,眉头却轻轻挑了挑,五味杂陈地回味着年轻的阿耶自以为威慑住幼子的、煞有其事的语气。

李承乾没许空诺,回了东宫,便按所说处置。哈巴狗儿凭着好一段时间的苦劳,到底没有怎样,只是被赶了出去。

少了聒噪的声音,倒显出些清静之趣。某日午后,李承乾闲来无事,欣赏着池子里的游鱼。

他看着看着,向旁伸手,取了宫女递来的鱼食,抛了一把,观看着一大群鱼儿挤破头涌来的热闹。

这样的热闹,前世是属于魏王府的。

而东宫?才能凋零、人脉碎散。是因为鱼儿没有食吗?不尽然。东宫早就是鱼儿们心中的一片毒水了,纷纷心怀忌惮,避而远之,甚至力求毒水干涸以趋利避害。这里,何止是没有食?他这毒水的源头深陷困局不可自拔,而他的陛下,英明神武,却不曾愿意伸下尊手收拾这样的烂摊子。

听说陛下又适当地赏赐了受委屈的右庶子。李承乾望着那一闪一闪的奋力摇摆的红尾,唇角牵出苦笑。这样的情形真是熟悉之至......

这次,他不可重蹈覆辙了。

手一抖,一颗鱼食砸在了鱼眼上,激得鱼儿瑟缩着退开了去,剩下的鱼却趁机挤了它出去。李承乾看着,露出几分愉快的笑意。

是了,孤这片水域,要的是群鱼归附,何必只盯着几尾小鱼?

暑去寒往,元旦已至。陛下在太极殿赐宴群臣,民间也端出了早已酿好的吉祥酒,张门神,燃爆竹,好不精彩。

相比之下,东宫却是冷僻许多。

太子日日专心研习理政方略,简居守静,加上东宫被削减了大半用度充了军资,一众臣属只有陪着幼主吃清静苦。

由于好弟弟的从中争宠,李承乾在李泰耳旁风的影响下愈发动辄受到训斥。

几日后,到了人胜节。陛下在登高设宴,太子请皇后到东宫共度佳节。

李承乾早就命宫人择来长安城内百家之味,用之做出一道热气腾腾的长命面、一道五色煎饼,想讨个彩头,祈愿母后集百家福善。

长孙皇后见了这色香味俱全的节日菜肴,更兼是儿子一片孝心,很是喜欢,坐着又等了等,却只见这一碗面、一份煎饼。

她抚摸着儿子的脸,笑容里带了几分寻味:“只给阿娘做了吗?”

李承乾一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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