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医能医病，不能医命（2 / 2）

“府主不必这样，我……我受不起。”

“神医这是不肯帮我周家？”

“不，我……愿意帮你。这件事细细说来并不费心，只是要看府主心意。一些财宝物什自然是不能少，好方便我去打通关节，也要应付这一路上一来一往的舟车劳顿。”

“此外，我从那人口中得知造化师最喜奇石，听闻你父亲周玄当年散尽家财得到过一块与众不同的石头，想必那人必会感兴趣，还望府主不要吝啬。”

周霸陷入沉思。自从新皇邓誉登基以来，清远国乱象频生，天下并不太平，民生凋敝，生意自然也就不好做。

而周霸为了救周天更是不计成本，这就导致如今周府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富足，府库里其实早就一片空荡荡，而神医所说的这笔开支不用脑袋也知道必然不会小。

不知怎的周霸又想到了那已逝去的南园遗爱，其实在沈月离开的那一天，他也已经准备陪她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是一想到留下孤孤单单的周天游荡在人间，这更加是对不起她。

既然周天已重病缠身，周府也是今不如昔，那再添加一笔大开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差也就是家破，反正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而只要人未亡，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府主可有难处？”

神医见周霸目光呆滞半天没有回复，不禁询问道。

“没有，没有！我刚刚失神了。神医何日启程，我准备一下便将财物送与您，只是那块石头怪异无比，难以拖运，恐怕还得等那高人亲自前来查看了。”

那块奇石的确难以拖动，但法天境巅峰期的李乾坤不一定没有办法，周霸此举更是为了防范石财两空还见不到人的情况。

“好的，石头的事情不着急，如果他要来的话他会自己想办法的。我明天就出发吧，早去永安好早点给你消息。今晚你将财货送到归州商栈吧，老夫就先告辞了。”

“神医慢走！”

周霸一直将李神医送到大门口，只见李神医不紧不慢，袖口一挥便乘风而去。

御空飞行！这是法天境高手才能掌握的力量。法天境，顾名思义，效法天空的力量，当元者已经明白天空的奥秘，那御空飞行自然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此外，法天境元者体内的元气已经发生质变，返璞归真走向真气最自然的状态——气态，而元者对元气的理解和运用也随之更上一层楼。

周霸若是能突破到法天境，现在周家的情景说不定会好一些。

可惜周霸现在才象地境，象地境还只能模仿大地之力，此境元者元气固化，体内修成玄珠，体外形成元甲，这三样是为象地境三宝。

李神医离开后，周霸又回到周天的卧室，望着病榻上苍白虚弱的周天，他内心的苦闷和愁绪层层叠起。

周天的脸和她母亲沈月是如此相像，让周霸又想起了沈月因难产离去的那个夜晚，她的脸色也是这般苍白却始终对他微笑。

难道天儿真的已经救不过来了吗？难道我真的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吗？不行，我不信命！

若这造化师也不成，我就变卖家产，带着天儿出国远游，外面一定有更好的医生，我不信命！

突然，多年尔虞我诈从商的经验却让周霸反应了什么一样，竟自顾自在屋里发起了脾气，也得以将心中的不平找到了个地方宣泄：

“这老夫子，什么精进医道，什么积德行善，原来心里的算盘早就打好了。那块糟老头子留下来的破石头谁稀罕，你要你便拿去！钱没了老子再挣，只要能治好我的天儿！”

周霸的直觉很敏锐，然而他不会想到，李神医突然到来诱他寻找造化师并不仅仅是谋财，更是夺运害命！

子夜，归州商栈。

李神医看向眼前的黑影，目光里充满了冷漠。

“传信回去吧，我的任务完成了。鱼已经上钩，想吃鱼的人自己来收鱼吧。”

“神医帮了如此大忙，张舒大人一定会很感激您的。”

这黑影口中的张舒大人就是李乾坤口中的那位造化师，他倒也的确是个造化师，只不过相当不入流，修炼了一辈子也才是个六重天饿鬼道造化相师，更不说平时为人尖酸刻薄又阴险毒辣，在哪里都不受待见，不然也不会辗转流落到这偏远的清远国了。

谁知这张舒来到清远国后，却深受新皇邓誉重视，被认为相命之术十分了得，才来没多久就给他赏了个钦天监监正，张舒就这样在清远国落下了根。

张舒落根下来以后自然就听说了周天的故事。外人不懂这些天地异象，他一个半吊子造化师还是懂点儿的，当即计上心来，想要夺走属于周天的气运。

只不过这气运转化一说其实是极其凶险的事情，稍有差池两边都会命宫爆炸，身残人亡，而对于气运供给方来说，气运被转走有害无利，而且假如接收方稍有歹意，供给人就会根骨尽毁，不得翻身。

因此，唯有让周天乃至周家自愿接受这一切并且认为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周天改命，整个过程不受阻碍，周天全程没有抗拒，那么这气运转化才可能全部顺利完成。

“好了，别说废话了，回去禀告你家大人，叫他赶紧把我孙女带来见我。我没几年可活了，只想见见我这最后的亲人，守她平安。”

李神医有过一个独子，这孩子的情况和周天有点像，从小体弱多病又深得神医疼爱。神医有回春之术，对这孩子自然悉心照料，孩子很快从瘦弱无力变成身强力壮。

不过这孩子长大后性情却突然怪异，染上一堆恶习，无论神医怎么劝告打骂也不听，在这孩子将他母亲气死后，神医便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这孩子也自此流浪他国不知去向。

时光飞逝，就在李神医自感百年将至的时候，张舒却突然告诉他他知道他儿子的去向，他儿子倒是已经死了，不过在异国他乡留下了一个小姑娘，现在过得并不是很好，说是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去将这孩子接回来，只不过需要神医帮一个小忙。

李神医自然看得出来这张舒一举一动都不怀好意，但他也不清楚张舒具体要干什么，而且他心中现在满是这个未曾谋面的孙女，便答应了下来。

“张大人吩咐过，叫李神医万莫着急，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他定会遵守与您的诺言。”

话还没说完，李神医体内的元气便顷刻间轰出，瞬间将面前的黑影死死地钉在了墙上，黑影顿时口吐鲜血，体内生机也萎靡了许多，那强大的上位者的威压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神医可是堂堂法天境巅峰强者，要不是年岁有限飞升天地境也不是不可能。在这整个清远国都屈指可数的高手面前，黑影说话也不知道把握好分寸，就算张舒亲自在此，也未必敢这么直接说出来。

“神……医……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阿！我……也……只是个……传信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神医听闻此语心里也清明了几分，紧握的拳头松了下来，元气也随之撤回，从墙上掉下来的黑影则赶紧一边吐着鲜血一边叩谢神医不杀之恩。

李神医却又想到今天见到的周家父子，眼珠深陷，心中生起了更多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