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李莲英上山顺势而谋 乐老三识端倪巧献妙计20（2 / 2）

帐篷内的齐瑞武自从知道黑虎山上的土匪头子是自己的妹夫以后，心中似翻江倒海般的闹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可如何是好！剿匪还是认亲……”齐瑞武一边说一边迈步出了帐篷。潘奇见齐瑞武茫然地神态，便知他犯了难，连忙暗示潘念齐陪着走出帐篷。三人一路骑马奔向了黑虎山。

齐瑞武见到队伍后这才稳住了心神，他心知毕竟身为军队的主帅，是这次剿匪中心人物，不能与军队分离。潘奇此时上前示意，让齐瑞武去山下的小屋内休息。

齐瑞武进屋，见屋内的摆设齐全，听到外甥讲这是他值班的地方时吃惊地笑了，坐在椅子上他长长出了口气表明道：“大外甥，我跟你娘离散了二十多年，我每时每刻都盼望着与她相见！想当年在廊坊任上曾派人往盐山县去了无数次，都是空手而归，并无半点你娘和五大金刚的信息。我这心渐渐地凉了，只有在梦中才能与爹娘和妹妹相见。没想到突然间见到了你，又知道了你娘被潘洪义所救，又被薛家养大成家，我真是打心里高兴。只是…你爹娘怎么成了山上的匪？而我又是这剿匪的领兵人，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如今我是吃皇粮的人，皇命难违，只能秉公而断！”

潘念齐听完舅舅的话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一时无语，脸色有些难看。潘奇在旁本想不插嘴，齐瑞武是官，自己是匪，眼下的关系正是十分微妙，没想到这齐瑞武作为亲娘舅此时却打起了官腔，责怪起妹夫妹妹上山做了土匪，还有种要大义灭亲的劲头。潘奇火爆的性格此时控制不住了，只见他横眉倒竖着从椅子上站起大声说道：“齐大人，泊头镇名家之后，忘祖忘宗，可与仇家为友，却不认一母同胞的妹妹，这真是笑话啊！”潘奇的话宏亮刺耳，齐瑞武本就烦闷，便厉声回问道：“好你个潘奇！竟出此无妄之言，何为忘祖忘宗？”

潘奇毫不示弱，瞪眼驳斥道：“刚才你让手下去给沙立太收尸，他可是你的仇家呀！潘洪义全家就是被他陷害的倾家荡产，这才被逼上了黑虎山。为仇家收尸却不敢与妹妹妹夫相认，这不是敌友不分吗？”

齐瑞武此时心中似打翻五味瓶，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时，潘念齐醒过味儿来，乘机说道：“大舅，六爷所讲的内情或许你并不全然知晓。我只想问一句，我的爹娘你认与不认？如今黑虎山面临招降，只等李督军上山决断，起码您应该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与李督军说清楚，想必督军大人也会考虑到事出有因，拿出一个万全之法。从李督军对潘武和六爷的态度来看，哪怕六爷做过的那么多错事，灭驿站，绑架督军的舅舅，还要了赎银五千两，这些可都是太岁头上动土的事情啊！可他老人家对六爷怎样？下山来以客相待，笑脸相迎，笑脸相送，并没有半点的敌意。再说潘武，李督军用了化敌为友的计策，先捉捕，后释放，借刘宝瑞的嘴说他的话，讲明了利害，摆明了招降的好处，让潘武一心为他所用，这些都是李督军的智慧啊。大舅，别的话不再说了，您和娘是出身名门望族，大道理比我们晚辈懂得多，外甥是班门弄斧，只是盼望着您上山与爹娘相见，一家人团聚下山，好日子在后头呢！”潘奇的责怪与潘念齐的良言，让齐瑞武听后释然了许多。他认识到自己杂念多，顾虑也多，在眼下这紧要关头，更不可犹豫不决。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三声枪响，三人急忙出屋往山上观看，枪声刚落，烟雾散开升起，潘奇惊叫道：“齐大人！枪声是从半山腰传来的，说明李督军没有上山，我们速速上山吧！”

齐瑞武不敢犹豫，当即传令上山。值星军官挥舞令旗，顷刻间二百多人的队伍奔向了黑虎山的山路。潘奇、潘念齐在前引路，齐瑞武一马当先，军旗显耀，浩浩荡荡。

齐瑞武骑在马上，脑子也没闲着。首先疑问的是李督军没有上山谈判？证明李督军现在是安全的。由此也说明山上情况有了变化，自己上山意味着战或是接管，这对齐瑞武来说两项都是考验。再就是如何面对李莲英，如何与他实话实说，翻脸也好，罢官免职也罢，都不能有任何怨言。如果李督军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会网开一面，或者是看在李鸿章的面子上不向朝廷如实汇报，那就是万幸的事了，升迁授奖都不会受到影响……马跑着，齐瑞武思考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李莲英停车的地方。忽听前方有人大喊：“是齐瑞武大人吗？请随我上山，队伍暂时停下。”齐瑞武认出喊话的是李督军的侍卫能五，打马上前施礼回话。此时他的心中是异常的不安，传令队伍停下，带着潘奇二人下马与能五快步来到了李莲英的大车旁。

李莲英笑脸相迎，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直入主题，言明在此地停车是潘武的精心安排，讲到山上形势大变起了内讧，有人持枪逃跑，潘洪义失了主张暂由夫人做主，派儿子潘念瑞下山送信，要官军上山接管。齐瑞武听后心中大喜，忐忑的心踏实了不少，满脸窘迫地把潘念齐拉了过来，双双跪地把山上的匪首是自己的妹夫、妹妹实情说了出来，由李督军斟酌处理。众人听后惊诧不已，尤其是李不多，“娘哎！”一声，疑问道：“齐大人，山上的夫人唤做薛妹子，不是齐秀花呀！是不是认错人了？”说完，上前搀扶起齐瑞武与潘念齐，然后望向李莲英，一切等他定夺。

齐瑞武此时不再欺瞒，便把妹妹的遇害经过全盘托出，潘念齐也是个知书断字有文化的青年人，借此添油加醋地把爹娘的相遇、相救、相恋、成亲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众人听后纷纷慨叹好一段感人的故事，也相信了这薛妹子就是齐秀花

听完齐瑞武和潘念齐的叙说后，李莲英沉默，杨立山愤愤不平，李不多则望着黑虎山上那层层的云雾，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天有眼！今日兄妹相逢，只是地点不对啊！幸好有督军大人在，化解纷争好事成双！”李不多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与众人听的，杨立山忙接茬道：“对呀！上山接管，这事儿非齐大人莫属。”

乐老三一眼看穿了李莲英沉默的原因，他是在替齐瑞武想计策，身为二品大员，朝廷的钦差，领兵的主帅，如何度此难关，担子可都在他一人身上。事虽如此，但话却不可随意讲出，虽有尚方宝剑开路，但说出的话一不能伤朝廷，二不能伤下属，三不能留有后患，慎重小心是李莲英的一贯作风。乐老三想到此，决定这层窗户纸由自己捅破，不能让李莲英担风险。于是他走到了李莲英的跟前拱手道：“督军，眼看剿匪的大业胜利在望，率军上山只有齐大人合适，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齐大人是一身的正气，不计功名讲出了实情，充分说明了他绝无二心。我有个建议，何不让齐大人与妹妹以表兄妹相称，毕竟夫人现名作薛妹子。如此称呼二人便不是至亲，也就谈不上通匪二字了。”乐老三言罢，众人是拍手称赞，齐瑞武一跃而起上前握着乐老三的手不住地说：“好！如此甚好！谢乐先生指教。”

李莲英一见乐老三解决了自己的难题，也是一身轻松，释然地点头默认，向齐瑞武言道：“齐大人你便照乐郎中的话去做，此事不宜声张，只限于我们几人知道。上山后要跟妹夫妹妹讲清楚，别让他们误会。这样吧，先让潘奇与你的外甥先行一步上山有所准备，此事中关系复杂，牵扯甚广，不可疏忽。”

齐瑞武见李督军的样子认真严肃，便急忙向潘奇、潘念齐交代了一番，让他俩先行上山。潘奇是个急性子，匆忙上马，他看出了那个行医的郎中不简单，一个小小的计谋瞒天过海，让齐瑞武及山上的潘洪义全家躲过了一难。黑虎山眼下是彻底地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自己的那一摊儿了…

潘念齐也同六爷一样，心中的困扰解决了，心里痛快，尤其让他欣喜的是李莲英身旁的人各个了不起，他们还都与大舅有着不错的关系，潘念齐真为舅舅高兴。他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山上与爹娘细说，想想爹娘如果知道领兵上山的人竟是多年不见的哥哥，将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

齐瑞武望着两人上山的背影，也长长松了口气，神色怡然地掸了掸身上的土，转身快步回到李莲英跟前。李莲英让早三递过水袋，轻声慢语地说道：“齐大人，上山后接管聚义厅、牢房、仓库以及占领山上的要道，尤其是上山的入口和出口，派重兵看管好啰兵的营房，与山上的六爷、小栓子的人配合好，由他们引路捉拿木东及其他负隅顽抗的人，最好是不动刀枪。另外要严肃军纪，不得伤其无辜，违令者严惩不贷！一切等我上山后再做定夺。”

齐瑞武此时心里是百感交集，深深地感慨自己这份大机缘，能够与李莲英这样的大人物一起共事。而李莲英也完全理解齐瑞武的心情。看着齐瑞武眼光闪亮，噙着的泪花说不定什么时候落下，李莲英也有些心疼。杨立山看在眼里，急中生智上前拉了把齐瑞武提醒道：“齐大人，该准备率兵上山啦！”齐瑞武这才醒过味儿来，慌忙道：“督军大人，卑职遵命，咱们山上见。李莲英笑道：”你先行出发我紧随其后，山上见。”

转过身的齐瑞武满怀着喜悦，他知道这次剿匪不但完成的出色，最重要是结识了李莲英和他的几个友人，还寻到了妹妹的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