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丁长喜攀旧主谋官禄 潘洪义幡然悔悟下山招降19（1 / 2）

一晃几年过去了，齐瑞武已是当爹的人了，一家四口人日子过得舒舒坦坦，只是逢年过节时齐瑞武总想着爹娘，还惦记那尚不知人在何方的妹妹。

齐瑞武见师父上了岁数，便把老岳父、岳母接到了京城同住。他在丰台镇中买了个四合院，丁长喜把镖行交给了儿子打理，老两口在京城与姑爷女儿一起生活也是其乐融融、十分惬意。

又是几年光景，齐瑞武再得了一儿一女，他与夫人是满心的欢喜。齐瑞武大省心，一年到头钻进军营里忙着军务，到时候交饷银、交小米，其他的事一概撒手，全靠老夫人打理。

八口之家花销太大，凭着齐瑞武那点军饷，全家人只能填饱肚子，其他花销都是老夫人从老家带来的养老银子。这天，老夫人找到丁长喜唠叨：“当家的，得想个法子挣些银子，这拮据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如果把咱俩买棺材的钱花完了，该怎么跟儿子们讲啊！”丁长喜听完觉得是个事儿，心里也别扭，想想泊头镇的镖行生意也不太好，儿子几次来信让他拿主意。如今闺女又添了一双儿女，女婿这里又不见升迁。眼下自己年迈，腿脚不方便，不能再出去打拼挣钱，唯一的办法就是找老东家，让他想办法给女婿升升官。如果女婿当上了地方官，不但饷银多了，还能把老家的镖行迁过去，两相有个照应。

李鸿章曾有过话，有朝一日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丁长喜有求于他，他必会应允。如今李鸿章大权在握，直隶总督掌控几省，又是北洋大臣，军政一身，在京城办公。何不去趟京城登门拜访，向他细说根由。丁长喜拿定主意便收拾妥当后在丰台镇的大桥头雇了一辆驴车，直奔京城李鸿章府上。

丁长喜轻车熟路，几个时辰后来到了李鸿章的官邸。李鸿章闻听是老部下、老熟人丁长喜来访，十分高兴，急忙让人把丁长喜带入客厅相见。主仆见面，客气一番后李鸿章便让丁长喜直入主题，阐明来意。丁长喜也知道老主子的脾气，便一五一十地把姑爷齐瑞武的事情说了个仔细。李鸿章听罢满意地笑道：“你这女婿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杀过河匪首领，立过大功，参加武考中举，如今是五品的步军校，正是我要用的人。正巧，廊坊的知府被我调入了直隶做事，那里的宣抚使只有副职没有正职。让齐瑞武一人都干了吧，官居四品。这是我最大的权限了，还得写举荐折子让皇太后和皇上批示，估计十拿九稳，只是要过些日子才能宣旨。丁侍卫，有一事要讲明白，宣旨的那天是去你女婿的兵营还是你的家里？这件事由你定，这个主我是可以做的。”

丁长喜听完喜出望外，连忙跪地磕头，不住地说着：“谢主子！谢主子！奴才心满意足了。至于宣旨的地点，我明白您的用意，当然是来家里宣读圣旨好了。皇上的诏书我会留一辈子，奴才更会永记您的恩典！”李鸿章笑了，笑的很开心，一把扶起丁长喜，向身边的仆人说道：“取我的外衣，再拿五十两银子来。”说罢又从座椅后的一个小木箱中取出一把手枪和一包子弹递给丁长喜说：“老丁，这是洋人送给我的玩意儿，给你留作纪念吧。”说完又接过仆人递过来的一件蓝呢子大衣和五十两银子继续说道：“一路颠簸疲寒，加件衣服暖和些。这点银子在街上买些吃食回去带给孩子们，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一会儿我就不陪你吃饭了，因为还有个会议要我主持，等你吃过饭我安排人用我的轿车送你回去。”

丁长喜接过这几样礼物，心中的感动无法描述。他对着走出厅门的老主人躬身喊道：“大帅，您多保重啊！”

过了些日子，传旨太监来到了齐瑞武的家里。齐瑞武跪地接旨，手捧诏书激动的落泪，口呼：“谢太后、皇上隆恩！”几天后，齐瑞武带着全家老小来到廊坊上任。等到任之后，他才得知，这官升两级全凭李中堂的提拔，更是老岳父的一番苦心。齐瑞武暗下决心，既得高位，下孝父母，上报国家，瞅准时机再为爹娘报仇……

潘奇、潘武带着潘洪义的大儿子潘念齐下山后，潘洪义心下惦记着儿子的安危，气呼呼地在厅中踱步。潘洪义万没想到，名为二当家、三当家的潘武和潘奇在山上原是有职无权，说了不算的人，怎么提起招降之事竟然得到大伙的一致认同。只有四当家木青站出来提反对意见，结果还因此送了性命。其他几位当家的大都是他的弟子，不但对此等变故不理不睬，反而对木青的死十分赞同。弄得潘洪义脸上甚是无光，心中窝火气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自潘奇、潘武上山以后黑虎山的确恢复了些元气，得到了壮大，有了洋枪洋炮，仓库有粮有银子还有棉花和布匹。每天下山拉水车的数量增至七八辆，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越过越好。想当初他放话让潘武除掉沙立太为得是报仇解恨，答应把小女许配他为得是让他安心听话。谁知，今天除掉沙立太后潘武竟提出了招降，还把官军也一并带了过来。潘洪义更加想不到的是，潘武的一番话打动了各位徒弟，大伙纷纷都投了赞成票，自己反倒成了鸡窝里的鸡，只等挨宰。此时他心里的主心骨只剩下夫人了，他准备先去后厅再做计议。

潘洪义正要离开，本家的亲侄儿也是他的大徒弟突然站起来喊道：“大头领，二当家的话算数不？”潘洪义停下脚步，回头问：“他说什么啦？”大徒弟现在是手握大权，负责山上的防务与喽兵调动。山上的众人对他没有不服的，只因他为人忠厚，对喽兵们爱护有加，办事公道不讲私情。五当家接着说：“二当家的临走前交待，要收缴喽兵的武器，都在营房待命，不许走动，那我们就去执行命令去了。”潘洪义迟疑一下，只得回答道：“自然是作数的，去吧。”

五当家六当家带人走后，厅内空荡荡的，潘洪义更是心烦意乱。一低头看见了四当家木青的尸体躺在地上，身旁一滩血迹，突然一股不祥征兆涌上心头。他不由得喊道：“潘二！”话音刚落，潘二进厅，一见此情景便慌忙问道：“师父，我这就把木青的尸体抬走，安排人把厅里打扫干净。”潘洪义点点头后说道：“把木东给我叫来。”潘二出厅，安排把死尸抬进了庙的西厢房内，擦去血迹打扫干净，潘洪义这才松了口气。

潘二是守护聚义厅的侍卫长，还是潘洪义的大女婿。他长得俊俏，心眼子多，会来事，人称鬼机灵。鬼机灵迷住了潘洪义大女儿潘思佳，两人私定终身，还有了孩子。潘洪义、薛妹子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得成全两个人的婚事。不过薛妹子是死活瞧不上潘二，平时也不大与他说话。潘洪义则不然，因为他吸取了小白龙的教训，深知阻拦男女之间的感情会把人逼上歧途。所以潘洪义不仅原谅了潘二，还重用了他。

木东来到了聚义厅，自然明白大头领唤他是要商量他哥的后事。木东对哥哥木青一直佩服得很，认为哥哥走南闯北是做大事的人。想当年木东跟着哥哥随大马牙来到泊头运河，做了河匪。一年后大马牙当了匪首，哥哥当了小头目，但哥哥不安于现状一直在筹谋单干。他们瞅准机会拉走十几个人带上武器回到黑山寨在土煤山拉起一支队伍，哥哥是大头领，自己是二把手。谁知好景不长，他们遭到了深山县官府的清剿，三十多个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七八个人，只得重回黑山寨务农。一年后，黑虎山被潘洪义占领，大肆招揽人马，哥哥带着七八个人上了黑虎山入伙。不久后哥哥当上了头领，管理着山上的后勤，掌握着钱粮仓库。可木青他又打起了小算盘，他不愿一直寄人篱下，便拉拢了十几个兄弟，准备枪支钱财，伺机下山，重回土煤山立竿子。他为了转移储藏物品，几个月来十几个人轮班黑白天的干，终于挖出个山洞，趁着月下灯黑时从仓库里往外倒腾东西。日久天长竟存了两大箱的钱财，私藏了十几条长枪、七八支短枪还有不少的子弹炸药。这眼看要下山的时候，突然间发生了官军围山招降的事情，打了木青这伙人一个措手不及。可惜木青没有看清形势，开会时硬挺着唱反调，招来了大祸，丧命于聚义厅。得到消息后木东带着十几个同伙紧急商议准备起事下山。正当紧要关口，五当家、六当家带人来收缴枪支武器，派人看守营门，不许任何人外出。木东一伙儿人这下干瞪眼，没了脾气，只得灰溜溜地回到营房里。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木东被潘二领到了聚义厅，木东打定主意，准备趁机逃走，到后山取武器炸药，把营房炸塌救走众兄弟，一起逃下山去。

潘洪义一见木东，拿出一百两银子，对他说：“大兄弟，对不住了，你哥撞上了老相识鬼子六的枪口，自讨了无趣，这个时候我也是爱莫能助。这样，我写个令让你带两个人套上马车下山去把你哥发送了吧。”木东一听大喜，接过银子，连声道谢，只等潘洪义的大令。谁知正当木东高兴的时候，薛妹子快步走进聚义厅，上前一把抢过潘洪义的大令并将其撕碎，斥责道：“什么时候了还敢放人下山，你想过没有，山下到处是官军！何况潘奇他们正在山下，你的做法会引起李督军的反感，也会惹来潘武、潘奇二人的意见，对招降不利！”薛妹子说完，大喊一声：“潘二！”潘二进厅，两眼一眯看向木东：小样儿的还想跑，办不到！原来是潘二向薛妹子告的密。薛妹子下令：“把木东送回营房，严加看管！”潘二手快，揪住木东的脖领子，把一百两银子的布包扔在了大案上，对他说道：“走吧！你还是等官军来了再下山吧！”木东见好事破灭，心灰意冷，长叹道：“大头领，您惧内啊！”潘洪义傻傻站在那里，看了眼撕碎的大令，又看了眼桌上的银子，无奈地说了句：“惧内才是好丈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