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三清(2 / 2)

李子意只是坐起身,双腿自然下垂,右手撑着树干,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径直朝着背篓走去,路过马闲闲时,不忘说一句:“净说废话。”

马闲闲没有回嘴,他还是一贯的大度,微笑着面对一切。

李子意之所以没有发作,是因为他今天心情还不错,因为马上就有酒喝了。

见马闲闲没有跟上来,李子意转过身:“站在那里干嘛,祷告吗?”

还真被李子意说中了,马闲闲此刻就是在祷告。

祷告接下来的一刻能够风平浪静,希望三清观的所有人能够和谐共处,亦或是接下来一切顺利。

祷告归祷告,步子还是得迈起来。

于是他三步并做两步,装出一副要追赶李子意的样子。

此情此景,李子意见怪不怪,转身继续朝背篓走去。

看到李子意朝自己这边走来,何满子的心就开始暴走起来。

当李子意走到他跟前时,他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平时经过严格的训练,遇到这种情况还能够强装镇定。

即便如此,李子意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直接开门见山:“没买酒。”

“子意,你听我说……”何满子开口道,但刚开了个头,后面的话就像自己长了腿,跑得无影无踪。

李子意静静地看着他:“你说啊。”

何满子咽了口唾沫,把那些胆小鬼找了回来:“子意,我也打算给你买酒的,但是师父给的钱只够买红毯和香蜡,买完我们就没钱了。”

李子意没有回答何满子的话,而是径直走向那两个背篓,看着里面的红毯和香蜡:“师父买这破玩意干嘛,不能吃不能喝的,还不如给我买酒。”

如果没有其他事发生,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马闲闲不知道是那根神经搭错了,还是在重压之下出现了反弹,亦或是好不容易拉到何满子这个盟友。

居然大声责备李子意:“师父给的钱是用来买红毯和香蜡的,不是用来给你买酒的。”

李子意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向马闲闲。

不止李子意不解,何满子以及其余三十多位三清观弟子都感到困惑。

原因也不复杂,因为机会难得,他要趁何满子还站在他这边的时候,及时敲定李子意何时还钱这件事。

不等李子意回话,他立马接着道:“一分钱没有,还成天想着喝酒,我问你,欠我的2两2钱什么时候还。”

说完就丢了个眼色给何满子。

何满子见他看向自己,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装着没看见。

李子意也看向何满子,何满子还在揉眼睛。

见此情景,马闲闲深感疲惫,他又一次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李子意没有生气,因为他欠马闲闲的钱,而他是个讲道理的人,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微微一笑,走到马闲闲身前,拍着他的肩膀道:“格局,格局,平时怎么跟你说的,格局打开,金钱自来,等我下山……”

马闲闲不买他的账,索性放开了胆子,打断他的话:“少来这一套,总是拿不能下山当借口,只要你帮我们干点活,让我们多点东西拿到山下卖,你欠我们的钱早就还清了。

而你呢,成天好吃懒做,除了玩就是睡,除了睡就是玩,但凡你把还钱这件事挂在心上,也不至于此。

所以,你压根就没想还我们的钱!你就是个无赖!”

在“我们”二字上,他再次加重语气,依然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跟他站到一起。

李子意平静地听完了马闲闲的控诉,然后朝着老榕树走去,在那树上,插着一把拂尘。

来到树下,李子意拿下拂尘,面无表情,沿着原路开始返回。

马闲闲站在原地,看着李子意朝他走来,看来他今天真的打算和李子意硬干一场。

如果时间就此停留,那上面那句话还是对的。

但就在一息之后,马闲闲沉不住气了:“李子意,你想干嘛!”

“干嘛!打你!”李子意露出邪魅的微笑,云淡风轻地回道。

这一刻,马闲闲再也绷不住了,脚底如同抹了油,朝着宽阔的修炼场跑去。

“师兄、师姐,帮我拦住他。”李子意朝着修炼场喊道。

这些师兄师姐并没有答应李子意,只是不经意间出现在了他们该出现的地方。

在宽阔的修炼场上,马闲闲四处碰壁,而且还有何满子这块铜墙铁壁。

三清观的这些弟子非常默契地围成了一个圈,将马闲闲包围在中间,并且迫不及待地朝他聚拢。

眼看平地无门,马闲闲只好脚尖一点,腾空而起。

也不知道是那个没良心的,在他腾空的那一刻拉住了他的腿。

待他低头一看,那憨厚的脸庞映入眼帘。

何满子拉住了他,在他即将飞出包围圈的时候。

毕竟,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

“满子,你这个叛徒!”马闲闲咆哮道,抬起没被束缚的右腿,就朝着何满子的手臂踢去。

何满子抬起左手,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然后成功控制住了马闲闲的右腿,接着双手发力,将马闲闲从空中硬生生拉了下来。

接着又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紧紧抱住马闲闲,哈哈大笑道:“别跑嘛。”

围观的三清观弟子们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李子意扒开包围圈,来到马闲闲面前:“你跑什么,不就是给你拍拍灰尘吗?”

“李子意,你别欺人太甚。”马闲闲不服气道,这已是他最后的倔强。

“我就欺人太甚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说着便抓住拂尘上的马尾开始在马闲闲脸上给他挠痒痒。

刚开始马闲闲还忍得住,当李子意抓起一小撮马尾在马闲闲鼻孔下面游走时,马闲闲终于还是讨饶了:“子意,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错哪里了?”那一小撮马尾开始有意无意挑逗一下马闲闲的鼻孔。

“我不该叫你无赖,也不应该叫你还钱,我是小鬼误闯阎王殿,胆大包天。”马闲闲连声哀求道。

“好嘛,还在变相骂我。”李子意笑着对何满子使了个眼色。

何满子瞬间领会,立马将马闲闲翻了个身,迅速将他的头夹在自己的咯吱窝下,马闲闲的大腚就此翘在了李子意面前。

很明显,何满子对这个动作已经熟能生巧。

马闲闲顿感大事不妙,他没做任何挣扎,看来往昔的经验告诉他,挣扎毫无用处,只好继续求饶:“我刚才只是嘴快,没有要骂你的意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这次吧。”

李子意环顾众人:“师兄、师姐,你们说,要放过他吗?”

“不放、不放!”众人异口同声道,其中还夹杂着笑声。

可怜的马闲闲,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句公道话。

只因三清观的这些人,已经不仅仅是同门关系,他们都把其余人视作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之间,那有什么道理可言,玩得开心才最重要。

“你看看,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说不放,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代大家处罚你。

既然我欠你的钱是2两2钱,怕你以后忘记,我就打你22下,权当是我给你的借据。”

李子意心如止水、面无波澜地说道。

显而易见,他是一个惯犯。

马闲闲不再反抗,主动认栽:“好,我接受大家对我的处罚。”语气里没有一丝不甘,刚才的倔强荡然无存。

李子意扬起拂尘,拍打在马闲闲的翘臀上,由于用的是马尾那一头,所以并不是很疼。

只是由于条件反射,马闲闲随着拂尘的起落,有节奏的哎哟着。

“子意,不要打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上方的大殿传来。

接着便见一个年过半百、面容祥和、鬓角已有几缕白发的老者飘然而至,这人便是这三清观的观主,也是这道观的创始人——张陶然。

张陶然走到李子意身边,此时李子意已不再打马闲闲,但其余的一切都维持不变。

马闲闲翘在那里,众人围在那里,仿佛大家都知道,这仅仅是个插曲而已。

“别再打了,这月还未过半,就已经折了两把拂尘了。”说话间便伸手去拿李子意手上的拂尘。

见师父的手伸向拂尘,李子意无比自然地将拂尘换到另一只手上,仿佛不是在有意躲避张陶然伸过来的手,仅仅是不经意间的换手而已。

张陶然没有拿到拂尘,只能尴尬地将手缩回去:“师兄弟之间,要团结,要和睦相处。”

这种套话李子意少说也听了上百次了,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走走过场。

所以,李子意没有正面回应张陶然,而是直接开口问道:“师父,你花钱买那堆破玩意来干嘛。”

张陶然看向李子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子意,你是大宋皇子,明天皇帝会来接你下山,红毯和香蜡是为了迎接皇帝而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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