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异样星期五（1 / 2）

015

派出所的电话已经响了一早上，可是没人敢去接，因为那是镇长打来的。

电话都快要被打爆了。

最后，电话打到了所长的手机上。他不能不接，因为他手机不离身，要是不接，镇长心中肯定生疑。

接通后，“镇长，”本来所长还想要恳求镇长再宽限他们几日，可是话没说出口，电话那头镇长却已经扯着脖子朝这边喊话：“好啊，我这打了一早上的电话你们敢不接？原来在这等我呢。你没听过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这话呀，不准再继续调查下去了，学生们就是小镇的希望，要是闹得人心惶惶的，升学率该怎么办？啊！学校那边钱夫人又去闹了。你们还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所长被骂的狗血淋头，不敢回嘴，派去搜查线索的人全部被撤回，桂田中学各个年级各个班级也下达了一条通知：

桂田中学东校区四月十日（星期五），因为学校安排，早上十一点半点准时放学，每班的任课老师不得耽误，必须保证学生在十二点之前全部离开学校。同时，学校也希望任课老师能合理布置作业，希望各位同学们有一个短暂而休闲的周末。

当肖沐恩听到班级里的任课老师念完这一大段话的时候，非常勉强的拉出一个很开心的笑容。其实也并非只有他一个，周围的人皆是如此。

“说到底，这算什么休闲的周末，不过是中午提前放学，多放了四个小时的假而已。况且学校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一边警告老师说升学率搞不上去的话要加班，一边又让老师合理的布置周末作业。这笑话我早就听多了。”肖沐恩对着自己的同桌胡美怡嘴里不停的说。

张恬注意到肖沐恩在下面的小动作和悄悄话，眉心微蹙，脸色不悦道：“肖沐恩，看来你对校方的安排不满意啊。”

肖沐恩听见张恬喊自己的名字，如同弹簧反射一样立马站起来，脸上一副认真模样，嘴里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满意，非常满意。学校说什么就是什么，学校让做什么就是什么。学校的指令是天，老师的指令是地。我们作为学生的一定要爱学校爱老师，必须积极服从一切指令！”

如果张恬听到肖沐恩是遵从真心说出来的这一番话，那至少也得感动得泪流满面。但是看样子，现在的场面和想象中的大相庭径。

此时，教室内爆发出一阵更比一阵高的笑声来。包括平时安静优雅的白星陨和认真负责的班长胡美怡，都忍不住笑了。

肖沐恩说出来的那一段话，影响力可想而知。

钱大伟教的语文里面，鲁迅的反语教得最好，人人都运用自如，肖沐恩这话中有话，人人都听得出来。

张恬也不像别的老师那样，直接破口大骂不讲道理，而是眼角含笑地问：“那肖同学，你觉得今天作业多了，还是少了？”

底下坐着的人心中一寒。因为不管是多还是少，张恬都能放大招让他们这个周末做作业做死。众人目光齐齐看向肖沐恩。

016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刚刚好。”他这话顺口，硬是让张恬说不出话来。

“肖同学，看来你对掩耳盗铃这个词颇有心得，要不你给我们大家讲讲看？”张恬没有肖沐恩那样巧舌善辩，于是从最开始的漏洞中下手。

她拿起讲桌上那根细竹棍子，一边拍拍手掌心，一边顺着讲台往下走，身体的方向准准地对着教室后面的肖沐恩。

肖沐恩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老师，我错了，我上课不该讲悄悄话，再也不会没有下次了。”

张恬松了一口气似的说：“好，这次我放过你，再有下次，啧啧。”

肖沐恩看着张恬走回讲台，又把棍子放回讲桌上，心中的想法跃然嘴上，于是试探的问：“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老师，您这一有什么问题就叫我的名字，怕不是……怕不是……怕不是”肖沐恩欲擒故纵，周围的人却紧张起来，像是急不可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说啊。”张恬也开始没有耐心了。

肖沐恩在心底暗叹一声，就是现在！然后，非常大声的说：“你怕不是觊觎我的美貌馋我的身子吧！”

最后声音大的连班级外面的路人都能听到。已经不是疑问句了，尖叫把句子改成了感叹句。大家都魔怔了几秒，随后有人带头笑起来。

于是五班里爆发出比刚才声音还大的笑声来。

张恬也跟着想笑，可是下一个瞬间反应过来，恨不得一棍子抽到肖沐恩脸上去。

往日举止优雅女老师此刻面色僵硬的拿起棍子，被气得身体都略有不协调了。肖沐恩却打开英语课本蒙住脸，嘴中振振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要比厚脸皮的话，肖沐恩就不带怕的。

此时，下课铃声如同救急一样的响起，张恬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拿起桌子上的书，撂下一句话：“肖沐恩，把我布置的作业做上两遍，好好反省反省。”

“是！”肖沐恩闻声，立马干脆利落的回答。

回办公室的路上，张恬脸红的跟菜地里的番茄似的。

“张老师，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学校附近有诊所，有病得赶紧治，迟了，脑子会烧坏的……”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面露担忧之色。

张恬使劲的摇头：“没事没事儿，就是衣服穿得多了些。”

不过肖沐恩话倒是在点上。她要是有个像肖沐恩那样青梅竹马型的男朋友就好了……

但是对于这场课堂闹剧的主角之一肖沐恩来说，味道却大有所不同。对于班上的其他同学来说，不过是嘻嘻哈哈，小打小闹。

对于张恬来说，这两天又累又忙，应该睁眼闭眼都是钱大伟惨死的模样。而为了不让班级崩盘，她接过班主任的职位，把平时一副温柔委婉的模样硬生生改成了严厉冷酷的样子。

看着张恬那副模样他实在心疼。他也只是希望张恬能恢复最初的模样，至少不要迷失真正的自己。

017

早上最后一节课是历史课。

下课的时候肖沐恩出去外面晒太阳，却无意中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的钱夫人那独特的声音。

不过也没什么独特，就是那扯着脖子大声吼叫，声音嘶哑，却把人比作鸡鸭猪狗的，这内容实在让人……过于清醒。

“没想到老钱和他夫人平时吵吵闹闹的，现在这一个人死了吧，另外一个也不安生。”肖沐恩从教室外面回来，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言自语。

也不能算是真正的自言自语。因为他左边隔着一条走道，走道那边就是白星陨，而他的右边是胡美怡。不管对着谁说话，总会有人接上的。

白星陨座位后面的宋昊纶过来捧场：“那干脆两个人一起死了得了。”

肖沐恩直起身子，眼睛往斜后方瞟了瞟，“话不能这么说。老钱是被杀，就算和他媳妇平时又吵又打的，现在到天上去了，还不是希望他媳妇好好活着。小心你这话被天神听见了，一个雷劈下来，把你脑袋打开花。”

宋昊纶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切！”

上课铃声响起。

历史老师前脚都没踏进来，钱夫人却大摇大摆的冲进教室，她脸上阴云密布，前排的学生全当她心情不好，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儿。

突然，钱夫人反手把前排某个学生桌子上的一摞书拿起来重重扔在地上，干净的课本散了一地，沾上了许多尘土，那学生气不打一处来。

共情不够，团结来凑。周围的学生对钱夫人的印象纷纷变坏，男生女生难得的共同皱起眉头来。

钱夫人声音嘶哑却照样大声吼叫，气势丝毫不减：“还想上课？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究竟是谁杀的人？给老娘站出来！镇上不管这事了，我管！”

前排的学生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愤愤不平，一个二个的都站起来对钱夫人用言语表达着心中的不满。才短短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双方就开始恶语相向。

钱夫人也不累，对桌子又踢又踹，和学生险些打起来。历史老师站在门口踌躇半天，每次都是左脚踏进来，最后又艰难的挪了出去。

后排的同学也没有那个闲心挤上前去乱骂一通，反而是想看书就看书，想聊天就聊天。真可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肖沐恩低着头装作很疲惫的样子，用眼神一边暗视白星陨，一边看看门口，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白星陨抿唇笑笑，轻轻点点头。

胡美怡看着旁边眉目传情的两人，又看看自己孤身一人发着呆，没人理。她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那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混在人群中跑到教室外面去，她也没有上前去告诉老师。

肖沐恩和白星陨，一个长得帅，一个长得美。郎才女貌，实在般配。胡美怡心中一阵酸苦之味。

她没用她班长的职位之便刻意的去切断肖沐恩和白星陨的联系，是因为她对肖沐恩足够宽容，就像现在他们离去一样。

和白星陨包容肖沐恩的厚脸皮是一样的。

她和她，是对同一个人的喜欢。

018

校园的操场上十分安静，肖白俩人坐在操场的椅子上，静听叶落。

“待会儿，你有什么事情吗？”肖沐恩盯着角落里的垃圾桶看，忽然觉得脸上很烫，不想对着身边的女生。

白星陨一下子就望穿他的心思，坐在椅子上前后来回晃了晃脚，悠闲的说：“没有。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啊。”

肖沐恩也没有回怼她的比喻，继续问：“要不，一起回家。”

白星陨疑惑的看了看肖沐恩，抬起手来摸摸自己的脑门，又去摸摸肖沐恩的脑门，满脸疑惑：“没发烧啊。可你的青春期不是过了吗？”

见肖沐恩面露不解之色，她又说：“你刚才那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上个星期上上个星期都是一起回去的啊，你不会……对我打什么歪主意吧。”

“我能打什么歪主意啊！”肖沐恩漫不经心地说着，脑袋里面却清晰地飘出早上他问张恬的话：你怕不是觊觎我的美貌馋我的身子吧？

这个问题，怎么从白星陨口中来问他就那么合适呢？

白星陨拍拍他的肩：“再逛一圈我们就上去吧，一直在下面闲逛，不太好吧。”

肖沐恩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多时，已经走到了校园的角落里。桂花树旁路边的展板上，将贴着学校里的各种通知报告和对老师和学生的表扬书信。

让人好奇的是展板右角落里那张紫色的报名通知，上面说的是学校里一个叫做“星岚女子天团”的舞蹈社团。招募的成员是各个年级的女生，没有任何限制，报名可以通过邮件或者见面谈话的形式，报名通过就可以加入星岚女子天团。

肖沐恩心中却觉得一阵诡异。

白星陨也停下来看。她凑近了瞧：“看起来不错嘛。这上面还说了，学校平时搞什么活动的时候，这个社团都有参加。”

“不会吧，难道你要去吗？”

白星陨认真的看着肖沐恩的眼睛，点了点头。

“哦，那随你好了。”肖沐恩一句话就结束了他们的对话。

偷偷的回到班里，钱夫人周围站着几个老师嘴里不停劝导，学生们讲话的不多，各做各的事情。虽然不算太安静，但是相比刚才好了许多。

肖沐恩闲不住，又不想做作业，于是去问旁边正在认真做作业的胡美怡：“喂，你知道学校里那个叫做星岚女子天团的社团吗？”

胡美怡听肖沐恩找自己说话，本来挺开心的，可是听到他叫对她的称谓，好不容易用繁多的作业压下去的那股心火就又烧起来了。

“你喊谁呢？谁是喂？”胡美怡很不高兴。

“好吧好吧，我错了，我亲爱的班花，伟大的班长大人……”肖沐恩嘴里开始念念不停

胡美怡受不了肖沐恩那些虚伪称呼，赶紧开口让他住嘴：“停停停，班花在你左边，我也不是什么伟大的班长大人。你刚才的问题吧，那个天团就是个舞蹈社团吧。社长是高三赫赫有名的美人，叫做程薇薇。”

“哦。”肖沐恩若有所思。

程薇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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