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悬案勾人心（2 / 2）

原来的那个警察，身体一下子软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完了。”

012

肖沐恩一步步引导，做了半天的推论，还让宋昊纶从二号楼梯到一号楼梯，再去到三楼，又去二号楼梯，最后来到一楼模拟杀人，又原路返回。

宋昊纶累的气喘吁吁，声音幽怨的说：“五分钟从你口中所说的最短路径去杀人，根本不可能。更何况我体力这么好的人都累成狗了。”

“那你觉得还是钱夫人杀的人吗？”肖沐恩问。

宋昊纶使劲的摇摇头，对肖沐恩的解释已经理解透彻，心服口服，不再质疑了。毕竟他可不想再顺着刚才的路径重跑一遍。

“快下晚自习了，我们差不多就回宿舍吧。今天累了一天了，明天可不像今天一样会下雨，要是跑早操迟到的话，我们女宿管真的是要把我的皮剥了。”肖沐恩左右来回动了动脖子，想来也是劳累一天了，所以脖子咔嚓咔嚓响。

“喂，肖沐恩，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绳之以法吗？”宋昊纶问。

“你想什么呢？别天真了，那些正义的化身光明的化身，还是让别人去做吧。像我这样的人啊，没有多大的理想，也没有经历过多大的挫折，不过是想好好的活着，有份工作混口饭吃，没你口中所说的那么伟大，所以不要什么事情都指望着我。”肖沐恩一边说一边走，他刚说完，下晚自习的铃声就响起来。

毕竟他也没有把宋昊纶的话放在心上啊。

“那你就真的看着凶手逃之夭夭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如果凶手再去杀人呢？像我这种老师口中的垃圾废物，都能在讨厌的老师死掉之后还能想着要把凶手找出来，那么像你那样人见人爱的就一点正义感都没有吗？”宋昊纶在肖沐恩背后吼道。

白星陨在旁边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却不说话。

“那我就问你了，如果你很喜欢很喜欢的女生去杀了人，你会把她送进监狱里去吗？又或者让正义的枪口对准你喜欢的女生的脑袋？”肖沐恩听宋昊纶把这件事情认真看待，也转过身来回应他的话。

白星陨心中一凉，眼中飞速掠过一丝惊慌，她转头看着肖沐恩。

宋昊纶迟疑一秒，正义凛然的说：“我当然会！凶手杀了人，我们明明知道杀人凶手是谁，就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警方吗？”

肖沐恩原本平静的脸上嘴角一扬，像极了讽刺：“这样啊。那我现在就只剩一个问题了，那个女孩，你到底爱不爱啊？”

说完，肖沐恩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了，白星陨也赶紧跟上去。虽然肖沐恩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但是白星陨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肖沐恩平时最讨厌说话夹枪带棒的人，半句话也要含沙射影，有屁不能直接放。而宋昊纶刚才的话，着实说到肖沐恩心窝里去了，这才激怒了肖沐恩。

肖沐恩的意思也很清楚。那个女孩，你到底爱不爱啊？这个问题也问到宋昊纶心里了。

013

宋昊纶这个人吧，平时看起来玩世不恭，又是小镇里数一数二的地主家儿子。从小到大穿过的衣裳，玩过的玩具，才一两次就扔了。

什么回忆，青春，童年啊，再怎么说都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一直到周媛媛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他当初喜欢周媛媛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时尚。穿的吃的都是潮流，走在时尚的前端。做事说话，完全没有小镇上的那些人的土里土气。

他开学一瞧见周媛媛就喜欢上了。

不停的巧克力玫瑰花，一星期都不到的时间，周媛媛就答应了他的追求。在这一点上，大大降低了周媛媛给宋昊纶的惊艳感。

他很失望，本来他以为周媛媛好歹也会坚持那么一个月，却没想到这么不矜持。

更糟糕的是，后来学校不让学生穿名牌衣服，怕学生产生攀比的心理，口红胭脂散粉底液，也不给学生带了。

周媛媛的皮肤娇嫩，是靠面膜和护肤品那一类的东西撑着。同一个校园里，大家都穿着同样的校服。于是白星陨的优点开始凸显，那种可以形容为清冷或者优雅的气质在人群中如同星落尘埃。

都说日久生情，宋昊纶对周媛媛，也只不过是好奇而已。班级里的所有人都认同周媛媛和宋昊纶的感情，甚至把周媛媛对宋昊纶的一往情深看在眼睛里。

每当宋昊纶跟周围的男生说出要把周媛媛弃掉的时候，他们都会对他说：“周媛媛不是挺好的吗？你们多般配啊，她在你面前温柔的像只小白兔，你却抛弃她去追别的女生，就不怕被学校里的其他女生骂陈世美啊？”

是挺般配。宋昊纶清楚的知道他们是怎样想的。都觉得他这个废柴和周媛媛那个草包，两个人本来就不聪明，相貌又不拔尖，凑一起正合适，省得去祸害其他人。

于是宋昊纶对白星陨求而不得的怨念加重，恨意全都发泄在周媛媛身上。周媛媛只当他是少爷脾气，忍忍就过去了，于是周媛媛成了贤淑的典范。

周媛媛是宋昊纶的心病。肖沐恩一句话，就说到了宋昊纶的心窝里。

而肖沐恩却对正义二字的逆反心理特别重。如说钱大伟，开家长会的时候父母们都喜欢说他教学严厉，多么多么正义。

又或者，像生活中的事情，肖沐恩母亲每次看到肖沐恩拿着手机，都会告诉他不要打游戏。可是他没打游戏，他在听直播课。然后他母亲还跟他说，一定要成为像屠呦呦或者钟南山院士那样的人。

肖沐恩却偏偏和她母亲过不去，问说：“那我就是要去当个医生，哪怕猝死或者被病人砍死，凭什么就不行了？”

于是矛盾就这样一天天的累积。肖沐恩便对那群自称是光明，自称是正义的人有了异样的理解。

一部分生活在光明里的人并不光明，反而内心黑暗。另一部分，继续想象着他们那光明美好的世界，继续芬芳依旧。

他也继续，坚持他的选择。

014

“你相信光明吗？”肖沐恩此时坐在校园的池塘边，盘着腿问。

白星陨并没有一来就回答他的话，而是指指天上的满天繁星，“你觉得天上黑吗？”

“黑。但是天上有好多星星，尽管它们散发着微弱的光，可是连在一起看，就不暗了。这就是我的答案。”白星陨笑笑，声音如同夏夜银铃。

“听说桂田中学西校区有一个班花，特别喜欢坐在操场的草坪上晒着太阳看书。”肖沐恩没头没脑的说出一句话来。

“这个事情，我记得。那个班花跟班上一个长的很丑的女生说，边晒太阳边看书很舒服，于是那个女生就去这样做了。后来学校的人都说她东施效颦，甚至对她恶语相向。”白星陨看了看星空，最后低头看着池塘。

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人们总喜欢把人美和心善这样的词连起来，就像是美好的词只配跟美好的词组和在一起一样。比如说我小时候吧，实在不懂悲剧。认为书里的故事呢，女主如果有倾城倾国的容貌，就必须心善，因为她人美。而且男主也要爱她，因为她人美心善，她身边的人都该对她好，也因为她人美心善。她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还是因为她人美心善。”

“后来呢？”白星陨问。

“后来我又读了一个故事。故事里的女主，长的丑，一出生就被抛弃了。没有人爱她，人人都希望她去死，因为她丑。她做的选择，永远是错的，因为她丑。后来作者给了她一个悲剧，读者说那是她贱，那是她活该。”肖沐恩说到此处的时候，嘴中不屑的笑了一下。

“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们过不去呢？平平静静的，像你父母和老师教你的那样，就算错了又如何？现在每一个人都这样选择，就算再痛苦再难过也总好过你怨恨他们一辈子啊。”白星陨华中略带试探性的问。

“我虽然是她生的，但我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她希望我懂事孝顺，成为大明星或者公务员，赚钱给她买一栋大房子，或者光宗耀祖，让她有炫耀的资本？可她要知道，我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儿子。她可以重新生一个。”肖沐恩到最后一句话时，字字清晰的说。

白星陨表情有些凝重，“还有，你对宋昊纶说的话，真的是你心中所想吗？”

肖沐恩眼中闪着泪光，“就算错了又怎样？我坚持心中所想。你以为为了正义，宋昊纶真的会亲手把深爱的女孩送到枪口下吗？”

见肖沐恩起身要走，白星陨也连忙起身，她我光坚定：“黑暗中的人只是抱团取暖而已，这世界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正义和邪恶，光明中也有黑暗的，不是吗？”

肖沐恩转过身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走吧，要熄灯了。”

白星陨眼中泪光闪动：“如果我真的杀了人，你真的不会为了正义把我送到枪口下吗？”

肖沐恩再次转过来看她，怔了一下，目光由下而上，换了一副平常的语气：“你开什么玩笑啊？走啦，要熄灯了。”

肖沐恩没有直接回答白星陨的答案。因为在肖沐恩眼中，白星陨不可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