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来者何人（2 / 2）

小荣还真就不信了：二人久别重逢于此，辅以远离地球的处境，还不能让她对自己产生一丁点依恋？

得说点讨好的话，好让她正视自己这张胖脸。

他正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脸上却奇痒无比——怎么有股香味跑到嘴里了呢？

原来小荣之前承受了风压，此时竟流出了鼻血。

我去，完了，本就不堪的形象这回算是彻底垮掉了。

这滑稽的一幕让女子捧腹大笑，她用一只手捂嘴，另一只手捂着肚子。

就在女子开怀的时候，男子凑前一步，挡在女子身前，直勾勾盯着小荣。

小荣俯下身，快速摘取云朵抹去鼻血。

待他处理完毕，抬起头时，见到眼前不再是心上人，而是一个大个子，于是顿感不悦。

大个子露出凶悍的目光，小荣只是稍微提亮眼神以作回应，却没有丝毫惧色。

也许男子的高大威猛给了小荣如临大敌的感觉，可这未尝不是一种砥砺。

如果女子身旁都是这样的男子，小荣也可以把自己想象成潘安、宋玉——输人不输阵嘛。

最懂西施之美的，不是夫差，不是范蠡，应该是东施，因为最舍得下本钱追逐对方美感的往往都是情敌本人，所以那句熟语可以改为“情敌眼里出西施”。

男子见小荣七八个不服气，于是像老马呼气一样“哼”了一声，诡异的是，男子头上顿时出现一圈好似鱼鳞围成的环状物——其通体金色，活像顶着一圈迎风招展的向日葵。

显然，男子想要幻化出一部分原形来试探小荣的胆量，可小荣没有中此“下马威”，而是依旧怒目。

男子松开牙关，反复用“呵呵”、“哼哼”的不屑之声来示威，这特有的沉郁顿挫，跟女子的欢笑声瞬间搭配起来——此地的高低音环绕声场立时成了规模。

小荣还是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惧。

一旁的老者也啧啧称奇，心里暗道：“小荣可以啊！”

男子见状，有些憋闷，可有老者在场，他也不好动手。

矛盾是他挑起的，既然不能交锋，总要由他收场。

“这位贤弟，咋地，见到美女就乱放秋波啊？”男子用古今结合的词句问道。

“这位仁兄，咋地，你在头上变戏法啊？”小荣鼓足勇气回怼。

男子见没有吓跑小荣，当下收起了环状物，心有恼怒，可脸无愠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是被小荣的长相以及憨态逗笑的。

他这一笑，小荣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小荣笑是因为眼前这人白长这么高，个性却跟个小孩一样。

老者见大家都笑，顺势开口道：“这下好了，都到齐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除了小荣恭恭敬敬，静待谜题解开，那二人根本不理睬老者。

女子在兀自摆弄衣角上的雕花，男子还在俯视小荣——借此显摆高大的身躯。

老者无奈，将纹杖用力敲了敲，二人就被风压冲面，摇摇晃晃。

“可以了，老头，快收了神通，我听你说！”男子赶紧求饶。

老者纹杖一挥，二人顿时恢复如初——也许是老者暗中对女子手下留情，女子其实并未受到多大冲击。

“你们这些顽徒，什么时候能多尊重我一点？”老者先镇镇场子。

“什么叫多尊重一点？是要永远尊重，你一直活在我心中——这句话还是你教我的。”男子开始插科打诨。

老者怒目，又要举杖提振师纲，男子却风一样蹿到小荣身后来抵挡。

眼见老者还想发力，男子赶忙伸手挡住脑袋认了错：“不敢了，我错了！”

小荣心下了然，这大个子并不傻，他知道老者不可能对小荣下手。

老者一边给出一个警告的眼神，一边放下纹杖，随后在三人面前徐徐扫视一周，终于开口道：“这个高大的帅小伙，原名叫齐东鲛，现在叫龙文州——来吧，你不是贫么，自己介绍自己！”

男子得令，大步晃到几人中间，对着小荣爽快开口：“我是龙文州，艾斯兔米油！”

小荣赶紧回应：“我是小荣，艾斯兔米油——兔！”

学渣之间突兀的问候，不仅让老者颜面扫地，也让女子捂住嘴巴，强忍着笑意。

这颦笑间的神态，让留心观察的小荣更加确定，这一定是自己历经半生还寤寐思服的那个她！

老者从未听到过这么“地道”的外语，低下了头，摆荡着下巴，万分无奈——他恨不得立刻从云海跳入茫茫虚空。

“你好，我叫龙文文！我以前好像也有别的名字，但想不起来了，如今师父和师兄都这么叫我，所以我就叫这个名字。你，记住了么？”龙文文落落大方，露出洁白的牙齿，就要跟小荣握手。

“你以前是不是叫……”小荣双眼漏光，挂着一副大板牙，就想要上前求证。

“咳咳！”老者打断了小荣的问询，一下将杖身挺了过来，隔开小荣与龙文文。

小荣想要推开纹仗，更进一步，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他只能用眼波锁定龙文文，而内心深感无力。

“小荣啊，有一句话是你应该听过的：本不存在相同的叶子。叶子如此，人也一样，相同的没有，但相似的却数不胜数——你认错人了！”

“啊？我……”小荣一时尴尬而犯难，本来还想绕开纹仗跟龙文文握手，现在只能用手搓弄着自己的脸颊及衣领来缓解内心的慌张。

他既觉得老者说的有道理，又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龙文文眼见此景，开口道：“我服了，这种老掉牙的套路还能用出来？这位小朋友，你可真是个大情圣啊！”

说完，她盯着窘态百出的小荣，大大咧咧，语调高抬，而透露出的豪放不羁，跟那副闭月羞花的容貌属实有些不搭。

小荣心里暗想：“这次肯定是老先生骗我了……她就在眼前啊！连皮肤的白净程度都一样，大笑时嘴角的开合角度都一样，吐字的频率都一样——就连声音的质感都一样！就算是全宇宙，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我一百个确定，龙文文就是地球上的那个她！”

小荣想到这里，迎上龙文文的目光，看得痴了。

龙文文消受不了这烫人的目光，她赶紧转移话题：“龙州和我都自我介绍了，你呢？”

“你就演吧！将来你去戏剧学院肯定能免试入学。”小荣盯着龙文文，话里依旧不依不饶。

龙文文知晓这回是碰上无赖了，她赶忙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龙文州，又看向老者。

龙文州实在看不得小荣那副花痴的样子，可也没有帮助龙文文，反而冲着她戏谑道：“行啦，你看他那眼神从来就没离开过你，哪里还在乎我这个帅锅——就更别提师父他老人家了……你赶紧与这位叫小荣的兄弟执子之手，之子于归吧！为兄和师父也能了却一生之愿。”

这还不算，他刚一说完，就要动手“主持公道”——用力扯着龙文文的金丝袖口，要往小荣的身边推送。

“师兄，你不爱我了么？你不知道我的心都在你那里么？你是全宇宙少有的美男子，我对你的浓浓爱意可从来没变过啊！”

龙文文追风逐电般挣脱，直直望着龙文州，鼓起了腮帮——还用几根手指轻触龙文州的脖颈。

“非礼啊！”龙文州满脸通红，仰天大叫着，随后瞅准机会，径直跑到老者身后“避险”。

龙文文见状，抬起双爪，捉鸡一样紧追不舍——她缀满流星穗子的裙摆掀起了风力，将脚下的云朵一点点搅碎。

这对活宝举步生风，脚不点地，以老者为轴，一圈圈追逐嬉戏如小儿状。

“你俩啊，真是欢喜冤家！”老者见状，也不禁被带进了欢快的氛围之中。

这“爱笑三人组”，又是好一顿自在。

总得有一个人来打破氛围，小荣趁三人停下的工夫，走近老者：“师父，那我该管两位叫师兄、师姐么？”

小荣见无法识得龙文文的真面目，只好先刷刷存在感，用起了在地球上流行的“姐弟局”。

小荣暗想：“小样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立志重新活一次的我，不会让你再溜走了！”

老者万分诧异，心里想着：“小荣是何时认我为师的？”

小荣一个劲儿给老者使眼色，老者似懂非懂，可眼下只好配合小荣。

最先做出反应的却是龙文文：“师父居然真的收你了？”

她瞪大眼睛，那温柔的眼波飞快流转至小荣心里，如同暗夜里的星光一样忽闪忽闪。

“收他为徒？我觉得可能是这样，老头是想用这个凡夫俗子来衬托我的伟岸。”

龙文州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亮出硕大的肱二头肌——这一超帅的姿势简直就是男模在表演。

“小荣啊，你叫她们师兄、师姐，或者叫名字都行，就是别叫……”老者欲言又止，给龙文州使了个眼色。

龙文州收到指令，思索一瞬，会意之下，对着小荣抱拳，并将龙文文拽到一边谈天说地去了——那宽阔的臂膀始终挡住小荣看向龙文文的视线。

老者见腾出了空间，一手勾低小荣的肩膀，一手捂着嘴嘟哝道：“就是别叫出‘玥’这个字就行——只要是跟月亮的‘月’同音的字，尽量少在文文面前提起。”

小荣一时晕头转向，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有样学样地捂着嘴：“不管哪个“月”字，一般都是用来修饰女子名字的呀……你的意思是，她的大名叫龙文文，但别名之中带个‘玥’字？”

小荣说罢，不禁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她分明就不姓龙，是老先生把她的姓名改了么？她在地球上的名字可比这些什么“文”啊、“玥”啊的都要好听多了！”

老者不给小荣长久思索的权利：“没有别名，她的大名原本就叫龙文玥，带‘王’字的‘玥’，你今后少提这个字音就好。”

老者回答之后，紧盯着小荣，小荣被盯得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小荣是为了一个“情”字“误入”师门，可老者就是高兴，甚至拍了拍小荣的肩膀，差点把小荣拍倒。

少时，老者又回望远处的两兄妹，见一时无事，便对小荣讲出了二人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