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去的方法（二）（1 / 2）

小荣没办法，还在做着最后挣扎：“我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真的没有一丁点心思了。我对天发誓：我今生只想平平淡淡，安稳度日。”

老者说道：“我相信你，我已经暗中用灵宝测试了你内心的纯净度了——你的心就一面洁净的湖水，但是2021，真的不行。”

既然老者都这么说了，那么小荣只能以良好的“得失心”来应对：“太好了！能得到你的信任，这可比亿万资产都宝贵。”

就在小荣握住老者的手，表示自己不在乎金钱的时候，老者也于手上用力：“湖水表面是很平静，可底下是否波涛汹涌，就不得而知了。”

小荣笑笑，表示无奈：“嗨，我还以为你刚才是真心夸我呢！”

老者看到小荣苦乐参半的脸，还是道出了实情：“真正的原因是，2021年的你尚处于活蹦乱跳的状态，你们无法融合。”

小荣脸色一变：“你可算是说实话了，融合……那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想我可以这样理解：2022年昏迷的我是一半，现在的我是另一半——残缺的两半拼在一起，刚好可以融合为一个整体；而2021年的我本就是一个整体，现在的我是多出的一半，这样加起来就是不人不鬼的‘一个半’，也就不可能融合，对不？”

“你的逻辑思维能力值得夸赞，但现在的你就是你——完整的小荣。”

“又是这句。如果我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你是不是又要说‘等我徒弟来告诉你’了？”

“然也，我的徒弟一定会把这个问题向你解释清楚，正所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堂堂战国时期的圣人，为了阻挡小荣回到2021年，竟然连《师说》都整出来了。

小荣越想，气就越不打一处来，但他除了克制，别无选择。

老者见此，转移话题道：“闲话少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你要努力记住口诀，熟练心法……”

“又是一个月？”

“以你的资质，一个月能记住就算不错了。”

在与老者的斗智斗勇过程中，小荣又一次败下阵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无所谓了：既然可以拿地球的某个时代作为跳板，那么小荣在云海居住多久都没什么影响了。

老者就地躺下，好心提醒小荣道：“这里离恒星很远，但依然分白天黑夜。晚上的时候温度略有下降，我已特意于你背部注入灵力，可保你温暖；白天的时候会有云浪翻滚一阵子——以作晨起练功之警示。还有，我已设定好程序，你若是有急切之事，只要心里默念，大量的云朵就会为你建造出一片空间来，一切全交由它们处理。”

小荣的胖脑袋立刻大上了一圈：在这里还要007跟996？这不是跟上班差不多么？不对，上下班还可以更换地点，而现在却只能固守此地，唉，命苦……

这几天，小荣练习着口诀与各种手势，可画卷只是偶尔一动，根本无法展开。

“你真的有徒弟么？历史上就连你本人的记载都异常朦胧，谁都不知道你有徒弟。”

“确有，但大多都自立门户去了。”

“也就是说，现在凋零了？”

“可以这么说。”

“如果你收下我，我就是你最后一个徒弟？”

“暂时是。等到公元3500年或者4500年时应该还有类似的机缘。”

“为什么是‘应该还有’？”

“以蓝星目前的发展态势，能不能撑到那时候都不好说。”

“如果我不回去了，一直追随你，你能看护我的家人？”

“不能，我只能看护你。”

“所以你还是不想让我回去，因为那样的话，你就要再等上一千年才有收徒的机会。”

“不想让你回去，但还是得让你回去。‘不想’只是心思意念，终究大不过一句承诺。”

这几天，小荣已经与老者打成一片，可小荣每次想要从老者口中探得一些秘密，老者都会使出一手太极，将小荣的伎俩碾落成泥。

小荣只得仰头一声长叹。

眼见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小荣举起了白旗：“好吧，感谢你以诚相告，我都接受，我会继续熟记这些口诀，还有，2023年挺好的……”

老者听后，微微点头，拍拍小荣的肩膀以示鼓励。

可小荣却像触电一般，直打了一个激灵。

老者心里纳闷：“难道是我这一下拍太重了？”

小荣缓过神来解释道：“我没事，我就是想到了一点——难道我的晕厥跟2022年的‘射线暴’有关联？”

小荣天马行空的思维着实“将”了老者一军，老者没想到小荣又将几天前的“射线暴”问题提了出来。

“这个嘛，我目前还在调查，现在还不能给你答案。”老者表情平静，可内心却有所触动。

“没关系了，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有没有答案都无所谓了。总之，你老人家已经为我想得太周到了，我都不知道一张嘴够不够给你甜蜜的吻了！”

小荣多在职场瞎混，早就学会了借坡下驴，而且“下”得又快又稳。

“你小子啊！哈哈……对了，灵宝不能随你一起去宋朝——我得确定你是绝对安全的，才会想办法将灵宝运送到你身边。”

老者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留心观察小荣有没有不满之情。

小荣学乖了，也学精明了，只是用微笑来回应。

老者接着说道：“灵宝珍贵，等你到了宋朝，要尽快掌握使用之道。”

“你所言极是，我没有任何本领，你现在就把宝物放在我身上，确实不安全；等赶路的时候给我也不妥，万一宝物被你的仇家夺去就糟了；还是等我到了再给我——你永远正确。”

老者点头表示满意。

“我觉得你得先教教我要领，这样才能大大增加学习效率，不然等我抱着灵宝反复念口诀的时候，一旦还是无法启动而耗费了时间，又恰好被宋朝人看到，就会破坏了地球上的时空规则。”

小荣也不知道啥是时空规则，只是于话末试着说出来，想看看老者的反应。

老者立时明悟，大手一挥，从袖口里飞出一枚光洁的玉佩，向着小荣飘来。

小荣双手接住，并按照老者的指引，闭上眼睛催动口诀。

整个玉佩将小荣带到了一个碧绿的境界：天和地是绿的，一池冒着气泡的水潭也是绿的，空气中泛起的雾也是绿的。

境界的尽头有一块绿色的大石碑，上面用浓墨书写着几行字：当灵力集中的时候，字体就会变大，反之字体则会缩小。

几行字的末尾还有一个箭头，直指那一潭湖水。

湖水表面就像幕布一样，泛起各种奇形怪状的文字——或者叫做符号更为恰当。

原来需要将灵力集中，才能将这些符号的读法记住……这才对嘛，有这片湖水作为“黑板”，一下子就会事半功倍，如果光是听老者生搬那些声音，谁能保证万无一失？

小荣还未完全记牢，字体已经隐匿——他体内来自玉佩赋予的灵力也随之消失了，看来今天只能体会到这了。

出了境界，小荣几乎站不稳。

老者一边扶着小荣，一边说道：“等恢复了体力，你还可以继续去那里记忆。你要努力将口诀转化为心决，等你到了宋朝就能第一时间运用灵宝了。”

“我一定平平安安到达宋朝，然后了无牵挂回到2023年。”

小荣看似简单的回答，却让老者忍不住微笑。

这句回答看似简单，实际却指向老者的隐忧：前半句把最难堪的一层说了出来，那就是小荣如果没有活着到达宋朝，接下来的一切也都没有了意义，所以是在借安全问题向老者施压；后半句则是小荣对老者的承诺，即他一定会回归平静的生活，不泄露秘密，不掀起风浪。

老者面对小荣的聪慧，甚为满意，他真的想要正式收小荣为徒了。

而之于小荣来说，与老者斗智的过程将是他整个人生最轻松的经历，因为此后，他遇到的每一个对手都会更加难缠。

此刻的老者，越看小荣越喜欢：如果说木桃与琼瑶相遇只是一种寻常的馈赠之喜，那么春风浇灌桃李，桃李反哺春风，就是百倍的辽远之境。

老者从出生到修行，从地球到宇宙，一向不以貌取人，他看重的只是小荣平凡外表之下那颗不平凡的心，以及小荣身体透支之后头脑依旧灵活的潜质。

“小荣，回去重新活一次，你有信心么？”

“当然，除了你这些云彩，其余事物在我余下的生命中，还真的只是过眼云烟呢！”小荣正说着，兀自揪下一大块云团，就地取材，大快朵颐。

“很好，很多事情都是失去了信心才变难的，蓝星如此，‘云界’如此，很多星球也是这样。”老者嘴唇有些打颤，“那你会忘记我么？”说罢，握着纹仗的手有些抽搐。

小荣并未注意到老者的举动。

“原来这片空间叫‘云界’啊！真美，我还得好好看看。”小荣咀嚼着云朵，还想多奉上几句称赞，可却发现老者露出一丝乞怜的神情。

小荣这才留意到，老者一手将纹仗握得更紧，另一手用力攥着拳头。

这是怎么回事？老者是在流露不舍之情，还是在担心小荣的安危？

小荣暗暗猜测：“我明白了，他刚才的问题是在试探！我若是回答‘不会忘记’，老先生到时就会抹去我的记忆……可我总不能回答‘会忘记’吧？那可就太伤人了！”

小荣知道事情没完，可又一时想不出答案，怕自己乱说话会触怒老者，只得压低了调门：“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之前不是要教我使用画卷么？开……开始吧！”

老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慢慢放松下来，然后又从小荣手里揪了几朵云团大口嚼着。

只见老者强忍着情绪：“开启画卷的口诀可有点难啊！”

看来小荣的回答是过关了。不对啊，小荣感到老者的话里明显带着难过。

既然相识一场，那就得关怀一下。

“没关系的，再难……再难还能比你在这里遗世而独立，忍受两千多年的孤独来得更难么？”

小荣的话里既颂赞了老者，也表明自己再无退缩之意。

老者全都了然，只是眼睛有些泛红，可他不想让小荣看到，赶忙背过身去。

小荣心道：“人们常说‘老小孩’，看来说的就是眼前这位，还真得一边尊重一边哄啊！”

想到这，他抹去了从鬓角滑下来的汗珠。

接下来的几天里，老者教得仔细，小荣学得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