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去的方法（一）（2 / 2）

小荣装模作样地问出这句话，倒是让老者吃了一惊。

其实小荣并不打算得到准确的答案，因为即便老者给出答案，小荣也不懂。

小荣只是想通过老者回答时的样子，判断出老者的动机。

“这个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我的门派宗旨就是专注于回到过去，修补历史，润泽生气——这就够了。”

老者的策略是将专业知识隐瞒，反而提出新的概念。

可这反而是小荣希望听到的——他只想要一个结果来证实老者的真诚，他才懒得关心过程。

“哇！太酷啦！我太爱你了！”他冲上去给了老者一个拥抱。

小荣并不在意什么修补历史，什么润泽生气，而那些门派啊，宗旨啊，大道啊，就更显得无关紧要——只要能用科学的方法回归，其余的问题通通不重要。

老者坦然接受小荣的感谢，但还是略带不舍地推开了小荣肥胖的身躯。

微风吹过，老者的胡须与衣襟一同飘逸。

小荣为了烘托开心的氛围，想要将老者的面容捧过来啃上几口。

老者接住这一坨大肉蛋，调侃道：“已经拥抱了，这还不够么？你真是顺毛的啊，不见利益就不会高兴！”

“师父，你听我唱：我爱你，爱着你，今生今世我不忘怀……”小荣实在是太过激动，竟然叫了一声“师父”，而且还通过拼接的形式“原创”了一首歌曲。

可就是这一声讨好式的称谓，让老者愣在当场，甚至他的指尖都开始轻微抖动，连身子也有些恍恍荡荡。

小荣并未在意老者的情绪变化：“既然不用等两个月了，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很快……对，虽然不用两个月，但还是要用一……一段时间准备。”

老者本打算说“一个月”，但一时没想出留住小荣的理由，于是临时改变了说法。

小荣一听，既然很快就可以，那还等什么？

他将云海当成了蹦床，欢快撒泼，尽情释放着情绪。

不一会儿，老者叫住了小荣，小荣等他发话。

老者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怜惜，想说点什么煽情的话，还是忍了下去。

小荣又想去玩耍，老者伸手阻止，并平复了情绪：“莫急，你往那里看。”

随着老者的指引，小荣这才发现了先前的那幅地球画卷已从失去螺帽的纹杖里“攀爬”了出来，像是理顺了田地的庄稼汉一般，懒散地‘躺’在舒适的云气之中，外表看上去是那么安然，只是它的光亮还在跟云团的阻力对抗着——时而散动，时而凝集。

这画卷真是悠闲，只是一味打着鼾，美着梦。

“我努力开发传送功能，你也不能闲下来。我这就把使用画卷的整套口诀教给你，你要谨记！”

看来这副画卷就是能帮助小荣回归的灵宝。

小荣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声答道：“好！一百个好！”

正当他悬着的心松弛下来，可那颗永不停歇的大脑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等一下，你说的时间节点是哪里——哪个朝代啊？”

“你希望是哪个朝代？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都行——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去出生前的100万年看蓝田猿人……”

老者又开始为老不尊了，可小荣并未计较，他仰面吐息，斩钉截铁：“宋朝吧，那可是吃货的打卡点！”

“好，我就满足你！”

“还……还有个问题，你之前提到的是2023年？我记得我倒下的时候是2022年11月啊，难道你真舍得让我在医院躺上几个月？我家可不富裕。”

老者摇摇头：看来小荣满脑子的聪明劲儿都用在小细节之上了，难怪他活得那么失败。

“是这样，本来我是坚决反对用预测等手段改变未来的，但是一切都是不得已，只能是2023年。”

“改变未来……怎么说？”

“首先，你很普通。”老者刻意看向小荣，做出了停顿。

小荣只是咽了咽口水，显然是认可了“普通”一词。

老者续言道：“还有，你已经处于休眠状态，所以你的回归不会对蓝星的未来产生太多改变。”

“原来是我太卑微，你才敢改变未来……你这是骂人不带脏字啊！好吧，你说对了，送我回去肯定不会对未来有一丝一毫影响。你可以放心，我的平庸在整个星球都名列前茅。”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小荣还是有些难过：看来平庸就是自己一生的标签了，撕也撕不掉。自己还说什么重活一次，真是太可笑了！在地球上，优秀是可以掩饰的，但平庸是骗不过任何人的。

“你担心的，就只有这些么？”生活还得继续，小荣极力抑制住委屈。

“担心也算不上，其实我让你去2023年，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有一个可以感应星系能量变化的宝贝，就在刚才，我用心意加以调用：我按你的需求，将你打算以宋朝为踏板的想法输入了进去，结果它给出提醒，说是计划可行，因为北宋时期盘踞在蓝星周围的蟹状星云会大规模炸裂，而你恰好可以借用这股推动力，直接去往2023年5月。说到这股推动力，它巨大的威力可以掩盖灵宝本身的能量，免得让你招惹麻烦；而到达时间选在2023年5月，是因为那时会有一颗神秘的小行星加速驶至蓝星上方，到时你可以搭个‘顺风车’秘密降落。”

小荣听了这一大堆话，却只说出了四个字：“还有一点。”

老者自是好奇：“还有什么？”

“这一点就是，我在那时回到地球，灵宝也就恰好失效了，这样才更‘安全’，对吧？好的，我懂了。”小荣将老者隐藏的心思说了出来，但故意没有说透。

“你要理解，一方门派的各项事务要想妥当维持，只有尊重法则，才能更加安全。”老者被说中了心思，只好讲起了大原则。

的确，老者已将灵宝的失效时间计算在内，一为小荣的安全，二为灵宝的安全，三为星际法则的安全——总之不能让小荣这个凡人打破规则。

“好，没问题！法则与安全若能齐头并进，何乐而不为？”小荣对着老者眨了眨眼。

见小荣的思维如此敏锐，老者反倒有些难为情：“6月或7月也可以，只不过那时的小行星没有5月的大——真的不能比7月更久了。”

讨价还价？不对啊，咋还反向讲价呢？

小荣并未急于回答，而是先平躺，再将双手放于脑后枕着。

他这样做，既表示接纳，又表示无奈：“2022年11月到2023年5月——那个可怜的我还要躺上半年是吧？虽然艰苦，但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躺平’的梦想……”

老者以为小荣还不满意，出言道：“怎么，你躺着就能拥有希望，这还不够幸运么？难道你要回到2022年11月之前重新经历一次痛苦？”

小荣听闻此言，头脑里像是安装了一部鼓风机，强大的风量给予了他万丈深渊般的智慧：“等等……你说的是11月经历痛苦……对啊，你要是把我送到2022年10月不就行了么？我一定格外注意身体，不让自己晕倒，就可以免于痛苦了。”

小荣也开始讨价还价——正向讲价。

“我理解你的感受，不过……算了，还是告诉你吧：2022全年，蓝星将受名为‘GRB221009A’的‘射线暴’之苦，这些宇宙射线会导致很多观测设备瘫痪——就连你们最引以为傲的‘费米’级望远镜也无能为力。”

“射线？那不正好就能将灵宝的能力隐藏起来么？等等，我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射线会干扰我的回程？”

“不仅如此，在‘射线暴’泛滥的同时，其发射源也会释放出巨量的气体、尘埃等物质，这些物质会对极大范围内缺乏重力的飞行设备大肆干扰，最可怕的是它们还会发出X射线、紫外线、红外线、可见光、无线电波——不管是哪种星际介质，都会威胁你的安全。到时别说是回去了，可能你连小命都不保！”

老者足够坦诚，这些危险因素确实是要考虑进去。

可小荣发现了一个逻辑漏洞，他此时已经顺着洞口钻了进去，一下子爬出不来。

“小荣，你怎么了，突然就眉头紧锁，还在想什么呢？脑袋大不是你的问题，但不让脑袋休息，就是你的不对了。”老者送上关心与调侃。

小荣从洞口爬了出来：“我只是觉得，能不能让我去到2021年或者更早——也就是在射线暴出现之前？这样我早点从那家公司辞职，就不会再有以后的意外了！”

“不仅如此，你还可以将2021年的某些数字记住，再一举发家致富，对不？”

老者的话如醍醐灌顶，彻底破解了小荣的那点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