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秘画卷（二）（1 / 2）

画卷忽明忽暗，地球模型好像还在蜕变。

没过多久，当小荣定睛注视到模型表面那些隐约可见的蓝色斑块——海洋，绿色斑纹——草原，白色圆圈——极点……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目光好像真的穿透了球体，头脑里也可以想象出地球上的一切景观——连人和动植物的面貌都活灵活现。

眼见地球模型不断趋向真实，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呜呜呜……”小荣滑下身子，双手捂脸，涕泪沾衣。

可能是想到了地球上那不足为奇的天与地，想到了抬头可见的云雾与空气；想到了已故的父亲，想到了还需照顾的母亲；想到了曾经懵懵懂懂的思恋，想到了与梦中理想的一次次远离。

他再也绷不住心绪。

见小荣眼角红着泪，老者一改厚重，柔声发话：“好了，不要哭了，你不是还有一肚子疑问么？你现在就当是一场梦也好，一出戏剧也罢，咱们现在进入休息时段——你可以把想知道的问题都拎出来了！”

“呜呜呜……”良久，小荣又是一阵情绪释放。

老者眼怀关切，却耐心等待。

小荣感受到老者的关怀，就更觉得老者奇怪：只因为看到自己难过哭泣，就要敞开心扉——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无妨，既然老者不再抱琴半遮，那么小荣也不能当个不识趣的人。

“好……好的……多谢老先生！”小荣恭敬说道。

紧接着，他放慢了哽咽，前倾着身子，扬起了下巴，一双大小各异的眼眸之中，迷茫的情绪早已像野花遇见飞雪一样香消枝眠，取而代之的是迸发到极致的发奋之情。

他还是畏惧老者，所以先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没时间悲伤，还是先把事情彻底弄清楚。小荣，你是那么优秀，地球需要你，你肯定可以回得去！”

小荣一会儿握拳，一会儿掐腿。

老者见状，沉默不语，只以微笑等待。

小荣见老者还在给自己空间，就静下心想着：“如果一幅神秘的画卷只是一出戏的开篇，那么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了，不知道这些怪异的情节还要上演多久……”

老者耐心等待之余，伸出手在一旁凌空催动画卷，于是乎，地球模型像得到了力量灌注，转得更加卖力。

小荣看到这一幕，又给自己的思绪埋起坑来：“看他的架势，当真身怀神力，他究竟能不能让我平安回去？我想应该是能吧，毕竟他强留我这样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用啊！如果不行，我就抱住他的大腿使劲儿求他……好，有希望就好！”

想到这，小荣破涕为笑，敢于直面老者：“我没事了，请原谅我刚才的丑态，就是过于思乡了。”

老者放慢手中的功力，看着小荣，点着头说道：“善！”

说罢，老者又将注意力放在维系画卷的运转上了。

随着老者手势变化，画卷不再忽明忽暗，而是如同酒后清醒一般焕发青春，长亮久新。

见老者欣欣然表示回应，小荣又不知是被哪道幸福的闪电击中，只想用一种无上的方式来给自己的感激加码。

只见他弯腰拱手，并没有简单抱拳，而是想要献上从影视剧中看到过的战国“推心置腹礼”。

行如此礼数，大概是因为自己一身的春秋装扮吧！

老者暂时没工夫搭理他。

正当小荣将微曲的双手向前伸展，即将伸直双臂的一刹那，突然整个空间有了微微抖动——像是对他表达热情，又像是对他回礼……

总之这微微的抖动让他轻盈自在，他的脚下产生了一丝丝与这片云海告别的浮力，立时如同羽化登仙一般微微凌空，但他无法控制脚下力量，眼看就要被甩出去。

他哪敢离开此地？于是只能似踩水一般努力下蹬，力求身体下落。

少时，上浮之力加剧，他意识到不妙，立刻向后挺颈，并且双手垂腹，匆忙结束礼数，这才费力阻止了身体的升腾。

老者从画卷处停下功力，这才注意到小荣一系列的举动，可他不为惊讶，反而就像事先知晓一样：“看来选中你是没错的，你的礼数让我的‘朋友’都感觉惬意！”

“朋友？这片空间是你的朋友？不跟人交朋友，反而跟一层层云团交朋友？那你怎么舍得切下‘朋友’来当甜点——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为朋友两肋插刀？”

想到自己差点被甩出空间成为星际垃圾，小荣有些尴尬，而为了转移尴尬，小荣不惜拿老者与老者的“朋友”开涮。

老者试图理解小荣话里的意思：怎么，不过是微微浮起而已，小荣这是魔怔了？

不久，他想到自己刚才化身庖厨的样子，又想到小荣此时的幽默，明白了一切，随即也捧腹大笑。

小荣也尬笑几句表示配合。

“看来你没事就对‘朋友’啃上几口，真是有够仗义啊！哈哈……”见老者并无怪罪，小荣又开始没大没小。

老者佯装发怒，嘴角抻成面条。

见到老者这副模样，小荣更是大笑当场。

“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这又有什么奇怪呢？”老者没等小荣的笑声散尽，开口说道。

“没有，就是佩服，让我再笑一会儿。哈哈……”

随着笑声逐渐消解，可小荣的内心却升起了迷雾：“他刚才念的是陆游的诗，这么说来，宋代……他到底是谁？”

“小荣，见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反倒觉得舒适了，起码说明你不再拘谨了。你今后不必多礼，也别再难过，不要再考虑怎么回去。待到时机成熟，我会给你答案。”

“啊？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呢！”小荣不再思忖，而是面露期待，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

老者敞开心怀：“我向你保证，你我在这里比在蓝星还要真实，有句诗是这样说的：我即使碎了，片片都是真实。从现在起，你就是真实的自己，我也是你真实的所见，彼此都绝对不是虚幻。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对‘忘年交’，可好？”

小荣茫然了：现代诗他也会，看来不是宋代。

“好！”小荣看老者眼含真切，也就停止了胡思乱想，赶紧应答。

“对了，从现在起，这片云已经不会再束缚你的手脚，反而会利用浮力带你上升。”

“啊？”

瞥见小荣露出诧异，老者接着说：“是这样，它确实对你做出的礼节有些兴奋，而它只要兴奋，就会升腾——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这股浮力压制住了。来，你扶着我的手杖，我们慢慢坐下。”

小荣摸到纹杖，顿时感觉整个人如山一般沉稳。

看来云轻，杖重。有了云，想走就走；有了杖，想停就停。单单这两样互补的宝贝就有这番功效——这老先生究竟还藏着多少本领……

小荣已然成为了老者的小迷弟，且对自己的将来平添了许多信心。

待小荣听令而行，老者也盘坐当前，整个云海更加减轻了摇晃，稳如大地。

“老先生，我原先只想知道怎么回去，而你既然已经答应帮忙了，我就先不去管了……我现在只关注那幅画卷。”

“好啊，知无不言。”

“那上面的地球模型，是等比例的么？”

“不是等比例的，它甚至还不怎么符合科学——它主要用来记录蓝星上过往的历史进程，而不是用来测绘距离。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只是用几个斑块表示地貌而已，并没有你熟悉的城市和农村……”

小荣凑近身子，边听边不断点头——上下窄而中间宽的大脑袋活像个打年糕的棒槌。

“不对！”小荣突然一反常态地摆出严肃脸，连头顶的地中海发型都开始泛起波荡。

“怎么不对了？”老者问道。

小荣的一声惊讶并不是因为质疑画卷，而是他感叹从老者口中居然能蹦出“科学”、“城市”、“农村”这几个词来。

小荣有些害怕，他不由惊颤了整个心脏，头皮发麻：“他的打扮完全是个古代人啊，怎么说这几个词的时候反倒像个后世之人？”

还说不是拍戏？他明明就像一个导演在给演员说戏。

老者见到小荣由谦恭变为惊奇的模样，没有在意个中缘由，倒以为是自己没讲明白，赶忙授业解惑：“我这画卷上的蓝星模型，它只能记录，但不能传送——至少现在，传送功能并不完善。怎么说呢，它相当于你所理解的记录仪。”

我去，记录仪他都知道？小荣已经彻底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