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渊凝视(2 / 2)

那是控制傀儡的丝线,大片尸潮不过是受它奴役驱动的傀儡。

“逃生潜艇!它们的目标是逃生艇。”

黑山羊幼崽略过探照灯朝研究所后方游去,所长立刻明白它们的目的。

这些怪物或许存在智慧,能让他们略过光的诱饵,直接攻击逃生潜艇,它们的目的是让研究所人埋葬在海渊中。

研究所地基处,丧尸般的骸骨蜂拥而至,这些被浸泡的尸骨看起来很脆弱,但其实它们骨架的硬度甚至超过普通合金。

锋利指骨不断抓挠着研究所的墙壁,拼尽全力也只能在墙壁上留下淡淡的划痕,因为打造海底研究所的磁菌金属是目前世界存在最硬的物质。

缠绕在骸骨间的血管突然有规律的闪烁着紫光,像电磁波在尸群中荡漾着,血管便是以此传递信息。

它们收到指令放弃了无意义的挠墙,转而开始绕过墙壁涌向研究所后方,也就是逃生艇离开库房的位置。

看着追向逃生潜艇的黑山羊幼崽,所长只能寄希望于整个海底研究所唯一拥有武装的潜艇。

“立刻解锁捍卫者使用权限。”

随着所长一声令下,控制室下方库房大门敞开,里面存放着是为了应对突发事件而配备的武装潜艇,捍卫者。

“你们现在马上离开控制室到潜艇库房,去维持秩序,等所有人撤离之后你们再离开。”

发刚说完所长便转身走向捍卫者所在的库房。

“那您怎么办?”

约尔看着所长,他知道所长是想驾驶捍卫者潜艇去吸引怪物的注意力,这样就能为逃生潜艇撤离争取时间。

“无所谓,我已经一把老骨头了,活不了几年。”

“那我怎么办?母亲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她?这么多年你都有回家看过我和母亲几次,现在又要自私的选择离开吗?”

约尔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双鬓已经泛白。

他毕业后选择来到这里,为的也是陪在自己这位几年见不到一次的父亲身边。

除了凯瑟琳,公司没人知道约尔是所长的孩子。

“抱歉孩子,我知道对这个家来说,我很自私,但我能说的只有抱歉,我会保护所有人,也包括你,这是我身为所长和父亲的责任。”

“至少最后再让我抱你一次,可以吗?”

两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下作为诱饵去吸引那些怪物的注意力,很难有可能活着离开。

或许这是他与孩子最后一次拥抱,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泪水,他猛地抱向前面自己的孩子。

生离死别千言万语,但他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约尔反身推回控制室。

按下墙壁上的紧急制动按钮,控制室与捍卫者潜艇库房间的隔离门落下,一道门将父子永远隔开。

“抱歉的话你还是亲口和妈妈说吧,这些年你最对不起的人是她。”

所长只能用拳头不停敲打金属隔离门,哽咽的说着那些没能和自己孩子说出的话。

这些年为了科研工作,他很少有机会回家,与孩子见面大多是在视频里。

到突然有一天,他的孩子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他的研究所里。

是自己公司的徒弟凯瑟琳瞒着自己,通过内部关系将他送进的海底研究所。

父子相见其实他大心眼里高兴,却又有几分懊悔,因为在他的成长足迹好像很少出现过他的影子。

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他那样把生命的大部分时光献给孤独的深海,到最后却还一事无成。

他曾经牺牲家庭想要凭借海渊的机遇获得伟大成就,可一无所有的海渊却让他所有雄心壮志化为泡影。

这让他更加无言面对自己的妻儿,以至于面对面看见孩子的时候他感到的竟是无尽的羞愧。

他假装生气呵斥自己孩子思想幼稚,通过不正当手段进入研究所,同时还以父子关系避险的缘由尽量减少两人见面。

但其实他只是希望无能的自己不要拖累孩子,让他把青春留在海底,他值得外面更精彩的世界。

所长还在门外垂泪,库房内约尔已经熟练的进入到捍卫者的驾驶舱。

抹掉眼角的眼泪,他会拼尽所有的一切保护父亲和他的研究所。

其实在他的心里从未因此怨恨过研究所和自己的父亲,相反他很爱他们,这也正是他会来这里的原因。

虽然这些年父亲没有留在自己身边,但母亲嘴里的父亲是原因为科研牺牲小我的人。

毕业后他想方设法找到凯瑟琳将自己送入海底研究所,为的就是陪在父亲身边关。

海风仍在吹拂,夜晚夏威夷海面只剩海浪翻滚的声音,而在海底,约尔驾驶着捍卫者号全力像眼前那些畸形丑陋的怪物。

正如他们所猜测,这些怪物的目标是逃生艇,黑山羊幼崽不断用触手拖拽逃生艇偏离原本的航线,将潜艇拖向更深处。

捍卫者潜艇所谓的武器也不过是几枚追踪深海鱼雷,凭这几枚鱼雷很难全部击杀那四头体型巨大的黑山羊幼崽。

约尔的目的并不是消灭它们,而是要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他选择将火力分散雨露均沾,鱼雷均匀射向每个黑山羊幼崽。

约尔成功了,爆炸激怒那几头正在拉扯逃生潜艇的黑山羊幼崽,它们调转方向朝捍卫者追来。

望着那些追来的怪物,约尔将捍卫者前进方向对准海底,动力输出功率开向最大。

声呐通过运动轨迹分析,那几头黑山羊幼崽速度要在潜艇之上,大约十分钟后它们便能追上潜艇。

约尔能做的便是尽量吸引黑山羊幼崽朝逃生潜艇反方向前进。

他驶入深渊,只为保护他们逃出海底。

方向固定后他开启潜艇自动巡航,拿起驾驶舱内已经过期的苏打水,带上耳机选了首自己最喜欢的歌,将腿悠闲翘在控制台上。

耳边传来40年代伟大歌手鲍勃·迪伦的歌曲《随风而逝》。

‘鸽子要飞跃几重大海,才能在沙滩上安眠。’

‘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回想起父子在海底研究所初见那天,他满怀憧憬,所长却认为他思想幼稚,抉择轻浮,约尔对此耿耿于怀。

希望这次过后,在父亲心里他能算个合格的男子汉,也希望他能有时间多陪母亲。

没有黑山羊幼崽的拉扯,逃生潜艇成功回到预设航线,捍卫者潜艇最终被黑山羊幼崽包围,拖入深渊。

海底研究所内部,所长抹去眼角的泪花继续维持人群的疏散工作。

还来不及为自己的孩子伤心,潜艇库的方向,更大的危机已经出现。

伴随之前第二艘逃生潜艇出舱,几具人形尸骸利用库房闸门开闭的空隙挤入研究所。

阀门开启的瞬间,它们从泄水口涌入库房,对毫无防备的人群开始血腥屠戮。

这是场毫无人性的单方面屠杀,手握枪支的警卫挡在人群面前,子弹从枪口倾泻而出那,与那脆弱的骨架相撞后竟擦出阵阵火花。

尸骸身体强度远超他们想象,枪林弹雨的冲击下骨骼上粘黏的那点腐肉被掀飞,交错扎根在骸骨之上的血管形成诡异的紫色纹理。

它们好似拥有生命,依附在骨骼之上不断蠕动,即使尸骸被子弹彻底粉碎,紫色血管也会断裂并去寻找,而后寄生在战斗中死去的人类尸体上。

被血管寄生人类尸体再次睁开双眼,浑身骨骼增生肌肉暴涨,那倒下的尸体以更狰狞的姿势重新站起并扑向人群。

紫色血管将人类躯壳转化为自己控制的傀儡,并让它们重新加入这场猎杀游戏,循环往复之下,人类阵营很快支持不住。

狭窄的金属通道挤满了逃命的人群,断裂的高压线缆与桥架触碰冒出阵阵火花,点亮人群拥挤的身影。

硝烟与血腥充斥整个研究所,逃命的人群只要摔倒便会被后方人潮践踏至死,即使侥幸存活,等待他们也是怪物的猎杀。

半刻过后,研究所仅有幸存者被逼回前方控制室,所长满脸绝望的按下控制室的紧急隔离门,将怪物与幸存者分割开来。

这道门是他们最后的庇护,也会是困死他们的牢笼,除非有人能在他们饿死前到来救援。

控制室外,怪物层层叠叠挤挤在金属隔离门前,不断用锋利的指骨抓挠摩擦着金属门。

金属摩擦声此起彼伏,听的人浑身立毛肌收缩,许多人被这声音折磨的精神崩溃。

但在持续十分钟后折磨后,这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厚重的喘息和抽泣。

正当幸存者以为逃过死劫时,控制室内的监视屏被诡异的紫光占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盯着屏幕。

那是监控海渊的镜头,镜头内无数粗壮的白色粗手如海潮般覆盖向海底研究所。

紫色竖瞳悬浮在镜头前,瞳孔中燃烧着无穷无尽的恨意,仅是与那竖瞳对视,便能让人理智紊乱,精神崩溃。

幸存者五官从呆滞,逐渐被恐惧替代,最后演变为扭曲放肆的笑容。

狂热的兴奋取代恐惧,化为最后超度他们安详离世的葬魂曲。

在不可名状的生物面前,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它早已从心里层面将他们每个人生存的欲望击碎。

控制室内还有几个倔强的人抱有生存希望的人,他们不再直视怪物的竖瞳,转而在心中默默向神祈祷。

几个被怪物咬伤的人蜷缩在地,七窍出血头痛欲裂,身体能清晰感受到大脑在被某种生物一点点蚕食。

在肉体痛苦的折磨中,他们失去意识,浑身血管化为紫黑色。

再次起身,它们已经沦为行尸走肉,开始无差别攻击控制室内的幸存者。

撕心裂肺的惨叫,夹杂少许怪笑,血肉模糊,垂死挣扎。

无论如何祈祷,海渊之下也没人能听见他们临终前的祷告。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