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及时行乐(1 / 2)

那老狐狸看着我回来,就急着要把那张油腻的老脸凑过来,我甚至能用我的鼻尖丈量出他褶子沟壑的深浅。吓的我立马打了个喷嚏来拉开距离。

“好点没,医生说有事没事呀,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晕过去了。”

“没事,就是低血糖,没来得及吃饭,缓一缓就好了”说完,我转头看回那坨面,心里还想白瞎了面上的煎蛋,还得亏是没点牛肉面,哎!

老狐狸转头喊了灵洁去给我买了份午餐。再回头看我的时候,那功利的眼神回来了,其实不用开腔我也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做惯了“南水北调”的歪策划,这会儿想必是无从下手吧。

我铺开A4纸,开始绘图,边绘边说:“离委托方的仓储园大概三十公里外,有个老仓储,这会儿要想招商,去天南海北的招,不现实,就从老仓储身上做文章,我们要对比新老仓储的优劣势,包括价格,地理位置,硬件设施,服务好坏,还有被招商人群心里想法,主要就是找到老商户为什么不肯搬迁新市场的原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说完,把纸编号了123456,撕成小团。

“那要怎么安排人手去两个市场考察呀,我手里的活可还做完,我也是,我也是……”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巴不得我一个人都做了。

“看,这些纸团里有6个对应不一的数字,除去两个组长,我们六个人抽签,123去新市场,456去老市场,因为是分工合作,各自交代好要考察的工作内容,有交集的地方可以商量一下整合好资源,不会太耽误大家的工作时间,我查过了,新市场没啥时间限制,因为没啥商户入驻,重点考察设施完备率和服务水平,随时有空了就可以过去查看做记录,还有对方公司开后门,不懂的可以亮自己的身份表明来意,要求协助或者带路,免得像无头苍蝇没有方向,他们比我们更着急,不怕他们不配合,老市场早上会比较忙,九点过后一般就闲下来,下午三点半收摊,我们可以利用他们闲暇的时间段去做探访,尽量不要影响他们工作,重庆人耿直大方也健谈,如果商户忙,抽不开身或以其它理由不接受访问的话,不妨就问问工人,他们在一线上货卸货,懂得东西不会比商户少,甚至可能比商户们了解的东西呀,规章制度流程呀更详细明白,反应的东西也更直接,我估计也就发几瓶水,发几根烟的事,这不是我们出门揽单子常做的事,不敢说各位是得心应手,但想必各位是能应付的过来的吧,都客气礼貌点,嘴巴甜些,多站在他们的角度说些他们爱听的话,我想不难吧,为了公平大家抽签吧。我最后一个抽”说完我就把手掌摊开,看着他们陆续拿走纸团,我合上手掌,把最后一个纸团揣进兜里。

赶完稿,我迫不及待的趴着办公桌上,像滩烂泥一样,审视着这伙人的嘴脸,平日里吹嘘自己多厉害多棒,招揽客户的手段说的让我是啧啧称奇,自愧不如,这会儿都怂成什么样子了,互相推搡。突然没来由的觉得一阵恶心,胃里不停的返酸水,看着那份卤肉盖饭,也是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有这会儿才会想喝妈妈煲的汤,以前犯胃病没胃口的时候,妈妈就会煲我爱喝的老鸭酸萝卜汤。我也记不得什么时候开始,这点年纪就和胃病扯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前和汪城一个寝室的时候,他总老笑我一天天这没胃口,那没胃口,活脱像个怀点啥东西的小媳妇,而我总反驳他,男人能怀点啥,这个年纪,一多半是怀才了吧~

看着表刚走过四点半,我收拾好桌上零碎的东西,锁好抽屉,胳肢窝里夹起笔记本,就准备去机场接人了。先是到便利店买了包黑兰州,提了箱苏打水,取了两瓶扔在副驾驶座上,剩下的就扔后备箱了,一路轻踩着油门,向机场行进去了。以前我会觉得日头倦意慵懒的挨着窗边与席地而坐面面相觑的时候,我和它都是互相嫌弃的,我嫌弃它步子老迈,每一瞬的落没都不够干脆果决,我想它也该觉得我喜新厌旧,只贪图快意人生,丝毫不知珍惜此刻活在当下的道理。直到此刻它趴在我的挡风玻璃上肆意欢脱的时候,我才惊讶的发现,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未正眼看过它了,离家时,它也曾是我向往外面世界的一个由头,只是生活的本质常把我在昏沉的时辰里搬运,能有几时的清醒和它面面再相觑。

我把车停到了车库里,估摸着还有半小时人才下机,映像里上一次和汪城见面,就该是临毕业那次了,那天夜里,同寝室的人都喝到八九点,彼此畅谈着在现在看来太过理想浮夸的未来,有说要捞偏门早日上岸退休的,有说要去满中国溜达走走的,有说回家相亲结婚体验天伦之乐的,只有汪城一晚上笑着不说话,烟一根接着一根,酒一杯接着一杯,那嘴脸就跟我们放屁让他逮到闻一样,聊的都是他不感兴趣的,也就全程没插一句嘴。直到第二箱酒喝完,他自告奋勇说要去再买一打,起初没多心,就放他去了,等到大家伙杯中酒见底了也没回来,小卖铺离寝室不过五分钟的脚程,他这溜达出去可不只二十分钟了。我那姨母心上头,怕他喝多了出事,就揣着手机和钱包出门了,一起去的还有镪子。我们绕着学校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他,六月咸湿的暑风把我白衬衫里外都湿了个遍,镪子一个巴掌就在我的衬衫上拍出了花,他说他大概知道他在哪了,我顾不得他那脏手刚霍霍完了我的衣服,就跟他上车了。“师傅,北站谢谢。”听他说完,我才发现我是酒量最差的那一个,酒醉上头的我这才反应过来,中午的时候听童木说她要搭最后一班高铁回重庆,还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这铁脑壳,肯定去送她了,又不好意思说,哎……下了车,在月台上,看着两人隔着行李的间距相背而坐,夜色里,一只耳机塞进了汪城的耳朵里,另一只在童木身上,那个憨憨坐的笔直,我是看不清他的脸色的,只是那双木屐我太熟悉不过了,一眼就能知道是汪城,大学四年,全校就他独一份这么穿,不一会儿,童木低下头靠着行李侧躺下,汪城仍不逾矩的守着行李守着她,就像他这四年里日常做的那般,背靠夜色,在幽静灰暗的站台上,守着她,如同守着一盏清冷明亮的白月光……

我看见他出八号口出来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还爱眯缝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多看不起人。我绕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脑门,看着他慵懒的转身,扭跨的同时,身上的帆布包也顺带撞向我。

“我说你呀是过的有多清贫,那么多补丁的包还不舍得换,你看那色都脱成啥样了。”

“嘿嘿,她送的。”

“噢,那你是准备当传家宝吗?啥牌子的,跟你的尿性倒是挺搭的,够能装的哈。”

“是吧,我也觉得跟我很配,尤其是水洗褪色后,比原来更好看了。”

“听不懂好赖话是吧,配你一鞋拔子老脸个配,赶紧走吧,机场停车费可贵了?”

上了车他倒头就睡,我侧过身,给他扣上安全带,拧开水递给他。“醒醒,我夜盲,晚上开车需要人盯着,你飞机上没睡够是吧,我可忙了一整天,还大老远的来载你,你好意思睡。”

他坐直,从兜里抽出烟,点燃后往我嘴里送,这就是他对待过命朋友时一往的脾气,随后自己又夹上一根,把头杵在车窗上,默默的看着外面的公路发呆。“喂,你摸摸我口袋里的那个纸团,看看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打开看看写的啥?”他摸摸我的上衣兜。“你往哪摸呢,不是这里,口袋,没听清楚吗,口袋,裤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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