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天下集散九曲疆,汴京共梓桑(1)8(1 / 2)

至于李格非去苏轼府上到底商议什么此时暂且先不写,且说这历城风雨,正是三更息来五更起,断断续续,连连绵绵,这孕者呀,最是害怕风雨,风雨来时即生骨寒,中医命之为气血不调,而实是心力交瘁加上痛恨无人怜的情致淤积。王甄儿也大致如此,万般情愫只恨无人说,虽然爹爹在侧,可是爹爹只懂得皮肉之苦,哪里能明白人心力之累呢?

或一日,三更时,是临期。虽然李府上下已经早做好了准备,但是未料到此夜雨急,雷电在上,雨打屋檐,声色俱厉。雷雨之势伴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手忙脚乱下人还有痛心的王苑之。大家都明白这一刻迟早会到来,却没想到在这一个混乱的夜。老天呀,你是来凑什么热闹,难道是汴京城的盛开繁花,还是历城不停息的绵绵细雨把你引来。总之这一切似在冥冥之中的定数,却又显得异常的突然。是的,是凡人子降生,必须是雷电交加,云雨骤起以凸显情势逼人,要不然都不好意思写。

站在屋檐下的王苑之听着这雷声雨声混合着夜色,有无比的恨,又无比的痛。恨李格非不归来,痛是我的甄儿呀,为父何曾见你前二十载受此痛苦,而后十载却是真真切切受得这般苦难啊!此时李易安亦是被惊雷搅醒,听其娘的声音似十分害怕,却说不出声来。李府不大,所有的声音便在李府中回荡。

清晨时分,伴随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的停息,婴儿呱呱坠地,李府的每个人才松了一口气。婴儿的哭声对女人来说是最好的应承,这也是女人最感欣慰的声音,哪怕是她已经昏死过去了,听到婴儿的啼哭,也能瞬间的感应灵修的召唤,王甄儿此时也正是如此,下人和稳婆收拾好房间,引王苑之进去,下人将包裹好的婴儿送到王苑之手中。王苑之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王甄儿,倍感痛心,再看看手中的婴儿,又似有点欣慰。此时下人等大都已出去休息,唯有王苑之还醒着,他可是一夜未眠呀!

李易安也跑了进来问道“外公,这就是弟弟呀!”诚然她是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的那些事的,是的,她现在才五岁。

王苑之和蔼又眼泛晶莹的道“这是你的弟弟!”

李易安稚气的问“那他怎么没有胡子呀!”

王苑之答道“他迟早要长胡子的,只是现在还没有长大,你唐迁哥哥不是也没长胡子吗!”

李易安“哦”了一声,似明又白一些道理,但是到底有没有明白,谁能知道,孩子的想法总是新奇又出人意料。

此时的李府格外的寂静,只有婴儿偶尔的啼哭声和王苑之的喘息声,王甄儿还在熟睡,抑或是昨日的精力虚耗的厉害,总之是世人都能理解的痛楚。李易安个自在房间里玩耍,不时过来张望一下王苑之手中婴儿,天真又好奇。偶然的会有一两个下人过来帮忙,请王苑之老爷回房休息一会,都被王苑之拒绝,因为他身边的一块,两块或者是三块心头肉还未及愿遂,他怎么能躺下。王甄儿尚未苏醒,他若醒来之后要找的人必然是王苑之这个爹爹,他怎么能放心得下离去呢!

约莫巳正时分,王甄儿渐渐有了生气,先是嘴角微动,再是臂腕上扬,王苑之见此情形急忙唤起“甄儿,甄儿……”

那王甄儿亦是慢慢苏醒,眼神迷离,嘴里却呼唤着李格非的名字,是的,她醒来后的第一声叫的不是爹爹,而是李格非的名字。在旁边的王苑之略有伤感,却也是情理之中。当王甄儿睁开眼睛看得真切之时,方才识得在自己身边的是爹爹。

王苑之来不及顾忌王甄儿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放下手中的婴儿来到王甄儿床边,殷切的道“甄儿,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王甄儿看清是王苑之,然后说道“原来是爹爹呀,文叔不在身侧,可是辛苦了爹爹了。”

王苑之回道“爹爹哪里辛苦,倒是我的甄儿承受着万般的痛楚,吾却无能为力呀。”

王甄儿道“小时候,爹爹是我心中的一座山,扛起了这世间的一切。长大了甄儿的心中有了另一座大山,却还是辛苦爹爹。”说完皱了眉头,悔恨不已。

王苑之气氛道“你别跟我提那李文叔,其一心仕途前程,却丢你等于异地,真是让人气恨之。”

王甄儿倒是劝慰道“爹爹莫要动气,这生孩子本就为人间痛事,谁不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呀,况且甄儿又不是第一次,上一次约莫也是如此,爹爹莫要惊怪,只是上一次甄儿一个人,这一次却有爹爹相伴,意足可也。”说到孩子,王甄儿突然想起,要看一眼孩子。

王苑之将孩子抱到王甄儿的身旁说道“你呀,和你娘一样的逞强,天下女人都一般的模样。”

王甄儿看着婴儿面露微笑道“爹爹看我这孩儿多可爱,可还未有名字,若等官人归来,不知何日,不如请爹爹赐名吧!”

王苑之思虑片刻后“就叫李迒吧,迒即远长,用走作边,意为行路悠长,长命百岁,世人皆有此愿也。”

王甄儿说“若是生活顺利,自然都是希望长命百岁的,若是世道艰难,长命百岁亦是痛苦百年。”

王苑之则阻道“呸呸呸,甄儿莫说悔命的话,人之生年,即望远长,哪有还未出世就先悲悯天下的。”

王苑之接着又道“人间之道,哪有世事顺心,就如你之临期,却不见李文叔其人,实为恨也。吾能愤力苛责于他,却难改你曾声嘶力竭的痛楚。”

王甄儿道“不必过分苛责官人,也许这些都是女人的宿命,今见我儿平安,也算欣慰也。”

正说之间,下人来报,门外唐国昌携夫人来访。

王苑之出门迎接。见唐国昌相互拱手作揖。

唐国昌先说话“原来是家翁在操持,文叔兄果真还未归来?想来也是汴京琐事繁多,耽搁了路程。”

王苑之叹道“莫提此人,我这一把老骨头为他操持家业。他执意远行,一心功名,弃妻儿于不顾,可谓负心薄倖也。”

唐国昌笑曰“呵呵,家翁此语乃真性情也,我观文叔兄并非负心之人,真乃是时事所逼,不得已而不为之。”正说之间,那唐夫人就去家室内屋去看甄儿和娃儿了,果然熟门熟路,轻然飘矣。

王苑之缓了一口气道“罢了,莫提此人。”

唐国昌拱手道“此番我来,除了携夫人看一下孩儿,还是想替李文叔作一些朋友该做的事,此后,王大人但有差遣,我唐某人定不辜负。毕竟这历城地界我轻车熟路,办起事来,也方便很多。”

那唐夫人携带上好的补品,径直来到王甄儿的房间,王甄儿半躺在床上,手轻轻的抚摸着李迒,母性有加。

唐夫人见王甄儿道“甄姐姐,身体可无大碍呀!听下人说是个男孩,我家迁儿可又多了一个弟弟,可甚好矣!将来一起玩耍,一起行走天下,可算是有伴了。来让我看看这孩儿”于是其双手“拿捏”着李迒“这孩儿通体透亮,可是吉物,李家门楣必是将要光大呀!”

王甄儿笑意相迎“唐夫人过誉了,只是一普通的孩儿,未来尚未可知呀。”

唐夫人笑道“姐姐,我可没胡说,你看他的父亲乃有经天纬地之才,他的外公亦是国之俊邦,再看看姐姐亦是大家闺秀,在这些人周围长大岂非是麒麟高枝,一蹴而就的飞腾万里!你再看看那小易安,小小年纪便以书文潜行,礼仪更进,比我家的迁儿不知道聪慧多少倍!”

听到这么说,王甄儿多少有点不好意思,遂阻曰“妹妹切莫如此看重我儿,李迒将来还未可知,我只希望易安莫要承受我这般痛苦,毕竟女人遭的罪你我都皆明了。”

唐夫人亦有担心道“女人总要有过这一场经历,这是自然之理,我等何能拒哉。只能……只能入得富贵人家,至少吃穿用度,补帖熨慰不用愁苦。”

王甄儿道“没有这边愁来却有那边愁,生存于李家府第,虽然不是豪门贵胄,亦不用为钱财生忧,可是这生死之事,却无丈夫在侧,即为叹也!”

唐夫人安慰道“李相公乃朝中大臣,想必有万般公事需要操持,且莫要与寻常人家的男子相比。”

王甄儿又是一阵叹息,这人之间就是要相互慰藉,唐夫人来此说了一些体己的话儿,王甄儿倍感安慰。

王甄儿与唐夫人闲话一阵之后,唐夫人便归去,唐国昌亦与王苑之拜别。

王苑之来到王甄儿的房间说道“这唐国昌倒是个忠义之人,每每李府有事,他总能相帮,让人欣慰。”

王甄儿道“唐国昌乃我夫之挚交好友,虽然唐国昌曾不幸为朝廷所弃,但他毕竟也是读过书明事理之人。”

王苑之切切以为然也,正说之间,王苑之却已经困顿不堪,王苑之嘱咐下人照顾好王甄儿,草草食些东西便回房睡去了。

再说那李格非被苏轼派来的小厮叫了去,路上真是马不停蹄,不敢耽误。

李格非慌慌张张的来到苏府,见晁补之,黄庭坚等人早在门口等待,倍感诧异。

黄庭坚焦急喊道“文叔呀,你怎么现在才来!”说完便搀住李格非,拉着他往苏轼的内府跑。

李格非急解释曰“鲁直,无咎,你等知道王府乃远郊旧宅,路途遥远,来之匆忙呀!”

晁补之边走边说“快别说这些,我等等速速进去,”就这样三人带着小跑进入苏轼的会客庭。

李格非见到张耒,秦观,苏辙已经在庭中端坐,知苏翁所遇乃急事,恐是难以立决,所以招大家前来商议。

苏轼先见大家已经到齐,遂说“既然大家业已到齐,老夫亦不拐弯抹角,昨夜官家太后遣人来报说,整顿汴京吏治,需速速行事,莫说三五年,就是三五月,亦是长也。”

李格非问道“那官家何意会如此着急,有甚未明之事。”

苏轼答曰“我久不在汴京,这汴京的人事尚认不清许多,却让我如何是好。”

“既然太后如此着急,必然有事发生,吾等须要弄明白为何如此着急。”黄庭坚劝慰苏轼说道。

“吾近些时间入得内府行事,听得内侍说,太后最近身子不太好,莫非是大限将至。”秦观小声告知大家。

黄庭坚闻言遂说“既然如此,我等可要早做打算,若是竭力为太后行事,恐日后遭赵煦记恨。”

苏轼道“太后将去只是大家的臆测,并非一定是实际情况,倘若判断有误,行事必生乱也。况且三五月就行变革,简直不可理喻,王公之法前前后后数十年,中间亦是反反复复,当真以为我苏某有通天的本领,能在三五个月内成事。”

晁补之劝道“此中情形,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两手准备,太后不去,我等还需尽心为太后办事,太后若去,我等即当及时转换角色身份,务必将为赵宋卖力,赵煦虽然年少,但其心志已成,谁好谁坏,定是能分辨的清楚,切不可做毁君之举,否则恐有撤官罢职之灾矣!”

李格非道“无咎说的在理,目前权利分配明显是太后强于皇帝,实际皇帝是毫无实权,只看太后能存多久。吾认为三五月可能就是大限之期,太后想在最后期限里为其家族及支持者谋最后一笔福利。吾等在这三五月里即不能停滞不前,亦不能急速冒进。皇帝虽然为太后所立,但是毕竟隔代且非亲,此番利益冲突必会影响大部分的汴京公职人员,尤其是苏翁。”

苏轼听李格非的话,瞬间觉得此事并非简单行事即可,尤其在这权利更迭之际,搞不好自己又在汴京栽了跟头,苏轼对众人道“目前太后让苏某行事速决,私授苏某无限之权,可是权利越大,责任越大,将来若是生的变故,苏某必是最为痛哉的一个。既然我邀请各位前来商议,须说说各位的看法和建议。”

黄庭坚说“若想自保,则弃官远涉,管他山雨欲来,我自各在逍遥。”

苏轼则道“鲁直之言,虽为避世之句,不失为一良方,只是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只恨自己在吴郡过得好好的,为何要来汴京趟这顿浑水。目今太后定不会让我请辞。吾是骑虎难下,我苏某虽然潇洒天下,却亦非万能。”

秦观道“汴京城自王安石,司马光相继去后,就巍巍于停滞不前之态,官家所为,包括授予我与李文叔至高公职,都是官家寻找一应平衡。吾与李文叔朝中无有根基,兴不起大的风浪,能兴的起大的风浪的人,要么老迈,要么远放,官家只是等待苏翁归来。苏翁名利天下,又追随者众多,必然可以挡一番风水,成一番大事。官家以为苏翁的能力在王安石公和司马光之上。必能破此局。所以此时避之,定会被官家斥责,恐立于危难之间也。更何况吾等这些欲生退意者少,求进立功者多。”

苏轼叹曰“即不能逃,又不敢冒进,当何以为?”

秦观叹息道“当下唯有行拖延之术才能破局,因太后所命不长矣,将来之天下,必然为赵煦所有,前番了解,赵煦虽然庸碌,但其性可为烈也,若是当下不顺其心意,恐将来有贬谪之祸。”

李格非紧接着道“赵煦也算是读过圣贤书,知古今大事,更以霍去病,李飞龙为榜样,若是家国兴疆,必然多起兵戈,徒耗大宋国力,若然国内再不济,行疆之事可能败北,其必归罪于行力者,就是苏翁你了。”

苏轼听了,却觉得十分惧之“吾久不在汴京,汴京之事,依然让人胆寒。”

李格非劝慰道“苏翁莫怕,吾有一计,可缓破之。”

苏轼急道“文叔,但说无妨。”

李格非道“首先太后将去,这是迟早的事,只是时之长短,但她现在还掌权,她的支持者犹在,吾等不可轻易逆之,太后之所命,当积极应之,同时吾等须将更多精力秘密投向赵煦,并与赵煦达成私下合作,让他以为我们是以他为核心,这样即可保他上位后不会剪除贬谪我等,亦可不令太后生疑,如此行事可成,料新党和旧党在太后和赵煦的压力下必然不能从中作梗,此为大化之解!”

黄庭坚反对道“自古以来,贤臣皆因从一而终,若是吾等同时向着太后和赵煦,会否成为首鼠两端之人。要知道赵煦和太后现在可是敌对二方。”

李格非回应道“我看不会,毕竟此二者乃是祖孙,我大宋而来也没有嗜血杀亲的故例。”

苏轼对李格非道“此法当真可行也?”

李格非答曰“此法当真可行,但还需要细细斟酌如何施行。”

苏轼又问苏辙有何看法“子由,你未有言语,且说说你认为吾等当若何处置?”

苏辙曰“文叔之言善也,但我只作补充,不作新策,太后,赵煦我等都假意逢迎,但是行事还是要自己的特点,多结交些老臣,探查走访一下他们的意愿,文彦博,蔡卞,广彪,黄道离等,王安石公之失败不在于法不正,而在于推动之力单薄,若是我等行事能拉拢各方势力,不论新党旧党同为一家,同为一个方向使力,不怕事不成也。”

苏轼赞道“子由之语也善!”

苏辙道“无论如何,我都与家兄站在一起。”

苏轼又道“大宋之天下,吾为之算计,可是吾等自己却在官家的算计之内,实在是笑谈,老夫非怕个人之得失,而是怕吾之力不得长久矣。前者王公之计深远,却屡屡为反对者所扰,不得成长久之计,吾今又算计百年之计,则吾恐三五年之后,又为反对者所弃,实在是慨叹矣。但愿情能遂己,物能通灵。”

“诸位都乃人间俊秀,当为大宋谋长计,苏某个人之得失,不在计较,即便我远谪他乡,也不过只需酒肉相随,只是这汴京城……嗯,难矣,四方之地,皆有强匪,若不自强,若干年后,必又为胡人所侵。前朝之鉴,不可不防!”苏轼叹息而言。

众人漠然,却更难也!

苏轼又道“既然各位皆为苏某计,吾等更当安排实事,以行正道。张文潜则领秘书监之责,专门记录查验新策之能效功绩。”

张耒回道“然也”

“秦少游,李文叔则尚书右仆射郎,专门负责朝中人士安排,按擦各公职人员能力,原职及新职等。”苏轼安排。

秦观,李格非纷纷应之。

“晁无咎,你与子由为我府中侍议,且待奉其他职”,苏轼安排。

晁补之,苏辙应声。

“鲁直……嗯,鲁直之职最为特殊,因你为人豪放,朝中交友甚广,行事方便,就委你秘密接触赵煦。必要时告知他我等助他之策,务必让其明白吾等心之所向,以除其防备之心,表面职为翰林院专修,实则多去内府衙门行走。”苏轼安排。

黄庭坚笑道“此职甚好,酒肉可不能少。”

众人纷纷领职拜谢,只是苏轼看出李格非尚有几分难言之隐,遂问道“李文叔似有不隐情,有何异议。”

李格非拜谢“苏翁原谅,目前吾妻于历城将要临期,吾需速速赶回历城,否则恐错过时机呀。”

苏轼惊讶道“却把李文叔这事给忘却了,文叔为何不及早言明,历城需速速赶回去。你与少游同职,可由少游先行代之,勿忧也,速去晚回!”

李格非亦点头示谢,且又道“速去晚回,恐怕会误了朝廷大事,还是速去速回吧!不过我有二人可以先引荐,可代我责,他们二人是我同贬历城的好友李乘风和董禄江(李禧和董荣),也是才干非凡之人。”。

苏轼即刻回应“哦,此二人速速告知其入我苏府议事。”

李格非然也,遂拜谢,告辞。

李格非知家事紧急,再不回历城只怕来不及了,临行之前,命人去馆驿送信于李禧和董荣,然后从苏府直接北上历城。只不过这历城与汴京相隔数百里,就算不需要十天,星夜兼程也是需要三五天的。可是啊,李格非此前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大病一场,这一次真希望他平安而去。

汴京表面上虽然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但是实际情势确实十分的紧张,但那高家的纨绔子弟们却一点也不紧张,太后去则无所依托,看他们还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这些人除了吃喝以外,就是横行乡里欺行霸市,虽然个个都以公子王孙自居,却没有几个能有公子王孙的才气的,都是仗着家里的权利地位,又得众小厮们吹捧,一个个都厉害的很,这一切却让另一位将相之后晏秋看在眼里。

一日,正是春风和煦的日子,晏秋料定高家子弟会上街寻嘶,故晏秋早来到“食锦记”酒楼,寻一个视线好的位置坐下,点了几盘小菜坐下个自的喝酒。正当此时那有几个高门子弟进楼吃酒。这几个人张牙舞爪对店家呼来喝去,想必店家也是畏惧这高家的权势,表现的唯唯诺诺。这一行人一共六人,分别是系出高太后哥哥高公绘家的嫡孙高景祐,庶孙高景襄,高太后弟弟高公纪家庶子高骠(属于老来的子),庶孙高景凌,高景洪,还有一人也姓高,不知道什么来历,但是众人都唤他高俅,显然这高俅的“高”多半是为了附和这群高门子弟而后改的,其本人究竟姓不姓高,则不可考证,只是高俅明显只是听命于这一群高门子弟的小厮。这一群高姓恶徒晏秋早就知晓,“喝酒不给钱”,“白吃白喝”,“调戏民女”,“滥收保护费”等等。

只听得高景祐道“各位兄弟几个”,却低声转向高骠说“骠叔”,“吃完这顿酒,我们可以去‘杏林苑’耍耍,那的姑娘可是长的俊俏,而且我听说最近还来了几个西域的姑娘长的可是非常的动人”。

众人附和,高景凌故意大声道“由大哥哥带头,我等自当愿往,只是去完之后莫要声张,上一次爹爹的板子我还记在身上呢。”

众人嘲笑高景凌胆小,高景祐道“若是你爹爹教训你,你直接打还他就是了,保证他下次不敢再打你,或者你有空去宫里走一遭,把你爹爹打你的事情告知大祖母,看你爹爹挨不挨她一顿板子。”众人又是哈哈一乐。

说时间,高景襄有点不耐烦的向店家叫道“老板,我们的酒菜快点儿上来呀!再不快我抄了你们家的小店呀!”只听得店家远远的喊道“来了,来了,”却还是久不见店家其人。

见此情形,那高俅自告奋勇的说道“待我去看看店家为何久等不来!”于是高俅一溜烟的跑去楼下找店家,速度之快,众人竟然未及反应。果然这高俅跑步的本领这时就可见一斑。

等酒之际,高景祐对着高骠道“小叔叔为何每次总是不言不语呀,莫非我等有怠慢之意?”

那高骠故作大声粗野的说道“哪里哪里!我年纪尚轻,各种行事还需要向诸位贤侄学习学习。”显然听高骠的语气并不愿意与之为伍,但却为这席间时事所驱。

高景祐道“哎,这叫什么话,向我们怎么能叫学习,能跟我们一起行事那是小叔叔看的起我们。虽然二公公让我带着你一起玩耍玩耍,但是你是长辈,应当给我们带头才是。”高景祐此语说的高骠有点不好意思,很显然高骠跟这一群人一起觉得十分的不自在。这一切却让一旁独自喝酒的晏秋看在眼里。

高骠对高景祐等兄弟道“我哪里是你们叔叔,按照此等状况,我都得喊你们哥哥。”

高景祐等笑道“哇,不可这样,我等虽然顽劣,但是礼法却不能乱”,正说之间,高俅已经回来,酒菜也随着上桌,店家小厮说道“各位慢用,这顿是我们店家请你们的。”

高景襄笑道“算你们店家识相,可是我等是那种赖账的人吗?”实际上也从来没有付过账。店家小厮也“呵呵”的离去了,想必店家也明白这一伙人吃酒从来不给钱,不如卖个人情,说是送的。

众人狼吞虎咽,酒足饭饱之际,高景祐示意大家一起去“杏林苑”耍耍,众人齐刷刷的兴起,唯有高骠似有反对之意,高骠退却曰“爹爹不让我去那种地方玩耍。”

高景祐劝道“你看景凌被打了一顿板子去那种地方都不惧。还有别看你爹爹我二公公跟你一本正经的,他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去那种地方。”

高骠执意回家,高景祐只得让其归家,只是他年纪轻轻,又未见的多少世面,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家,“不如高俅你送小叔叔回家吧,你脚力甚好,一会就到了,送他回家后,你再跑到‘杏林苑’来,我们在那里等你。”

那高俅一百个不愿意啊,“我脚力虽好,那是我一个人可以,但是我拉一个人,或者背一个人脚力可就不好了。”

高景祐却待要向高俅生气之时,邻桌的晏秋突然出言,“不如我送骠公子回家吧!”,众人见这个人,是有人识得,高景祐说道“莫非是晏秋晏大人。晏大人,今日朝中无事啊?闲情雅致坐我们身边喝酒却不作声。”

晏秋道“秋乃是一无权无利臣,何敢打扰诸位公子呀!”

高景祐后面的几个弟弟有点不耐烦,心中嘀咕“既然识得他,就让他送小叔叔回家得了,这小叔叔本身就与我等不是同一辈份,带着多有不便啊!”

高景祐也就同意高骠跟晏秋回去“既然这样,就劳烦晏大人了。”然后还盛气凌人的对晏秋说道“若让小叔叔有任何差池……”

晏秋当然是另有目的的,他也懒得跟无礼的高景祐等一般见识,其微微而笑应声。

于是晏秋和高骠一同下楼去了,但是另外四人的脚步却比闪电还快,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晏秋与高骠一同前往位于紧邻宫门西侧的高府,途间,晏秋寻一僻静处停了下来,此间唤做“十里亭”为故人送别之用,此时更无别人在场。高骠正疑惑晏秋到底意欲何为,其父曾讲过晏秋此人乃圣贤之后,遇见则必敬之,但也不必委全于心,毕竟晏秋只顶着一顶圣贤之后的名讳,高骠则谨记在心。

此时晏秋说话,“高小公子为何不与景祐,景襄,景凌,景洪公子一起去杏林苑潇洒呀?”

高骠终于见得晏秋说话,但还是不知其意,且静静观之,遂如实答曰“吾尚且年幼,家父早就叮嘱,不可与景祐等做出出格之事,况且我即为他们长辈,亦不能全然与之为伍。”

晏秋说“令尊大人高公纪果然是明眸天下,高小公子被调教的也是非同寻常。气节更是景祐等人所不能比也。”

高骠谦说“晏秋大人且勿如此说来,我父之所以喜欢我,必是因为年幼,生的俊秀,在家中遭众人爱护,所谓人云亦云,爱屋及乌,然骠为庶出,倘若一朝父去,家中则无所依靠,迟早有一日会惹嫡出之人嫌隙,尤其是我这软胳膊软腿的,还不为那帮豺狼之徒给生吞了。”

晏秋上下打量一下高骠“骠小公子今年有十五了吧。”

高骠答曰“及满十五。”

晏秋道“没想到小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地,国有贤遇,而家却只论嫡庶,诚然家事国事皆应是能者居之,令尊已老,汝还年少,他年令尊顾不及你,你必为你的兄弟侄辈等所欺凌。为今之计只有早作图谋,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高骠急问道“不知晏大人有何高见,可指点一二。”

晏秋唯唯诺诺,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高骠见晏秋如此这般讳言,便说“晏大人但说无妨,不必讳忌吾父之权利。”

晏秋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便拱手作揖道“公子之见识不凡,晏某觉得汝父与太后都已年迈,三秋之年恐也不及也,汝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未来多事,汝必将为众兄弟所不容,汝之年幼,未有权柄自系,恐生计难以保全。况且太后去,则高门不荫,又因众兄弟子侄多为泼皮无赖之辈,无人会念及旧情。眼下汴京城百姓皆畏之,实乃畏惧其权利,他日权去,谁还肯让汝等白吃白喝。”

高骠听的晏秋之语格外的刺耳,虽然内心不悦,但是此等状况亦是他心中所思,遂对晏秋说“以晏大人之见,我当若何才能破局?”

晏秋叹道“晏某也曾是高门之后,祖父数度拜相,家父也曾官至开封城令,奈何我年少生活富足,未明其理也。”

高骠听晏秋之言确实是实情,晏秋之身世早有叔婶伯侄等谈及,亦听门下小厮多有论述,可为叹也,若今高门之后将来恐更不如彼。晏秋祖即为闻名天下的相邦宰子,弟子众多,却少有人助其仕途,而吾父伯皆为勾利之徒,子孙辈更是恶名在外,他日若是不落个乱臣贼子就已经不错了,所以今日晏秋之言,实为善也。高骠遂又急切相问,“请大人许以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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