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历下汴京两地长,苏门各尽觞(2)(2 / 2)

王贺之见一桌都是大宋朝上得力的人儿,遂推之,正说之间,楼下店小二上来说话,“王大人的酒菜亦准备停当。”那王贺之便欲下楼去。

只待此时,秦观拿出苏迈所誊抄的诗文递与王贺之,“请贺之将此几篇文章,送于正在王府上休养的李格非。吾毕竟和李文叔同朝为官,今日有酒却不见李文叔,非常之憾也。”

王贺之道“现今我已经搬离了王府,此物……”王贺之迟疑片刻,但还是接下了书稿,拱手道“我一定将此物送到李文叔的手上。”

王贺之下楼自去饮食酒菜,众人纷纷觉得奇怪,“自打王贺之被大理寺关押以后,即独来独往,不知何为,此等宁愿独饮,也不与吾等共饮,甚是奇妙!”晁补之奇怪曰道。

“那王安石公及其幕僚门生向来不得众人支持,想必其独来独往亦是因为其看不惯旧党因循守旧,阻挠变更,更不想与我等不作为结交罢了。”张耒似解释道。

苏轼曰“新旧的抗辩久矣,岂是一时之事,昔者范文正公举事。众人助之,但当革新触及到个中利益之时,众人又纷纷避之,今者王安石公所事又何异哉,况且今日我等人多口杂,即便他真的有什么作为,也不会让吾等知晓。待日后我将亲往求证一二,但看他要何作为?众人今莫要疑之,来,吾当更进一杯。”

众人纷纷有饮宴数杯。

又过了少许的时辰,众人皆醉意临头,酒席间亦是高歌满唱,汴京城头,今日又重游,年华好景,忘却尘世几多愁。酒至数番,皆皆不省人事,幸得店家认得这几位,要不然恐身不能全也。苏迈最为年少,头脑最为清醒,他与店家将诸位一一扶上马车。

然后,再说到李格非,从历城归来,马不停蹄呀!即便是年轻气盛之人,这千里的奔波,也难吃的消,更何况是李格非这样已逾不惑之年老人,是的,这一段话前面已经说过,李格非已经老了,他不再年轻,苏翁等人也渐渐老矣,自从王安石公去,这大宋就步入老迈之年,不仅是人,更是这个尘世。李格非全身发烫,不能言语,只待下人扶持。此时王贺之从门外入来。

李格非见王贺之入来,微微翻动眼睛,示意还礼王贺之。

王贺之见李格非虚弱难堪,遂细心切问“侄贤婿,身体若何?”

李格非只微微变动了呼吸的频率,并无甚言语。却是下人先说话“李大人长途跋涉,又偶感风寒,身子骨虚,不能动弹,郎中说需要休息时日方可动弹,已经开了方子,先前已经饮了一副,现在方才躺下。”

本来王贺之想问其兄王苑之在历城怎么样了?何时须归?可是看见李格非其状,便不忍打扰,只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文稿,对李格非说,“这是衙门同僚的文章,秦少游托我稍带给你。先放于你之床榻,待你病愈,再行查看。”

李格非听说衙门里秦观有文章到,定是非常紧要之事,遂强撑病体,坐了起来“秦少游之文必是紧要之事”,孱弱的双手无力的翻动的诗稿。李格非本人是对官家,对朋友之事向来一丝不苟,每每都像打了鸡血似得,可是官家对他,那就一言难尽了,嗯,此前作为大宋仅次于宰相文彦博存在,就是尚书右仆射郎(副宰)。李格非没有上朝,官家也只是略微提了一下,足见其地位不重要。

李格非细心的阅读文稿,王贺之却在旁瞅了几眼那文稿。

王贺之思虑这文稿原来不是衙门里紧急事务,却是他们吃酒的伶文,王贺之刚想说话,只见李格非兴奋起来“这乃千古奇文,有苏迈‘长风万里悲秋客,有酒莫问得失’,是为感慨劝慰之语,有秦少游风雅之语,张耒的困顿之言,更有黄鲁直‘醉意论江山,杯酒倾盘’豪句,不倾酒若干,就不甚欢,亦有苏辙怀旧抒已之文。此番种种,吾前生未可得也,而今叹息未亲临宴席相敬数杯,真是恨惜自己这不堪远行的身子。而这其中之文,尤其以苏子之文更为突出,似飘渺于宇宙之间,不仅仅是宇宙,还在花间,也是极品的妙文。”

王贺之见李格非如此的激动,却又像是在自说自话,非常的奇怪,也难怪,这读书人视书为命的风格从来改不了,王贺之看着不着自我的李格非慌忙安慰道“李文叔,侄贤婿,你须注重自己的身子,切勿动了自己的精气。”

李格非哪里肯听,遂要整衣出门去见苏子,王贺之阻道“苏子与客早已醉的不醒人世,你莫要动身,即便你现在去苏轼府上,也恐难见苏子一面。”李格非稍稍冷静一下,便开始听王贺之的话躺下,还紧紧的撰着诗文,捂于胸前。王贺之觉得这李格非莫不是傻了,明明别人根本不在乎他,他却还是兴奋的像个孩子。现在的王贺之看着这一切却显得格外的清晰,或许曾今他也被众人当傻子,因为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公子一旦人生际遇发生改变后,性情便会更加坦然,就像出狱以来就以各种不争的面目示人。

李格非兴奋之后,又渐渐平静下来,安然的睡去,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李格非做梦也想要和苏子举杯问道一番,王贺之却依然十分神秘的留存于汴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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