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噩梦 残魂庇佑(1 / 2)

“子然哥最好了......”

子然哥最好了!子然哥最好了!!这么一句六个字儿的话,在孟子然耳内在孟子然的心中来来回回翻滚回荡,它对自己生前所剩记忆不多,但却知自个绝非常人,它始终不知这一句算是这丫头对自己的回复,亦或是仅仅是一个小丫头梦里说的糊涂话儿。

但这一切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句带给孟子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甚至可以说莫名的感受,所谓“人生三魂七情为魄”天魂:掌天道轮回、地魂:查生死往过、人魂:定祖性德行,生人后便滋生七魄,又名七情根茎,喜、怒、哀、惧、爱、恶、欲,皆为其一已。(注:此处三魂七魄较原意略有简变,一是魂魄之说甚为繁杂,二是便于后续剧情推进,如有求详细者自阅史料,而在此书中,三魂分别为:天、地、人魂,七魄则为:喜、怒、哀、惧、爱、恶、欲,故而特注。)

就一般而言,凡人身死后即魄散魂离,灵魂多归于浑噩在身死处回荡,直至得巡引鬼差引路,方得以重归黄泉,之后便是阴司通判查三世往过及祖性德行,在核销此生功过判罚,才得以送往再生轮回。

而所谓的孟婆汤,它人或是不知,但孟子然却清楚得很,那碗东西说白了就是一勺离魂汤水,染者三魂离弥散,经历轮回后重塑为人,故而新生者不知过往更不存神异,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来时犹如白纸,就是为何人之初性本善了。

只不过世间多异事,身怀大德行者,凭着仙人点化可借着天魂路引,得保三魂七魄白日飞仙,身怀大冤屈者或大因果者,则七魄难消,故身后成“鬼”自行游走与天地,或寻仇或施报或哀愁,人世间流传的聊斋鬼话中多半于此。

而如孟子然这种,则或是生前又或是死后,遭遇巨变,导致三魂有缺而又七魄未尽,故而生死未定往生却无门,往往是最为绝望,连路过鬼差都瞧不上的一种。

正如前言,这一种注定了要不在阴风中弥散,要不成其他鬼患口腹之食,下场何其凄凉,然此时此刻孟子然却因赵彩儿一句,顿觉灵魂某处被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安插填补了一般,这种感觉很怪,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既不沉重,亦不轻快,它谈不上痛苦,却又并非欢乐,总之是难以言表。

深感奇怪的孟子然,不免用那具幽蓝的面孔邹了邹眉,但下一刻它便不再追究了,只因为时辰已经到了,此时鬼魂抬首对月,喃喃自语:

“想那么多婆妈作甚?呵呵,先能熬过这晚再扯吧。”

随即孟子然的鬼魂再次深深地看着昏睡而去的赵彩儿,因为心中清楚,或许今夜便是它和她最后一夜,本来只管往生通判的阴司鬼府,为何非要僭越插管人间事宜?横竖不过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女娃儿,就近有什么值得鬼府不惜做出血月围城的恶行,甚至再后续六年里夜夜噩梦连连,每年的七月十五更是以“三阴夺命”追杀不放?

怎么都想不懂弄不明的孟子然,此刻却冷冷怪笑,它笑得狠厉,笑得愤恨!虽为残魂,但它十分清楚,这完全叛离鬼府职权之行,定有背后大谋算,而赵彩儿这丫头恐怕最终不过是这滔天的阴谋中一个不起眼的一环,甚至连同什么武大伯、七婶儿、余娘娘......以及它自己在内,这些残魂败坏赵彩儿肉身皮囊的亦即可能是某位阴司的谋算。

所以若问赵彩儿这丫头这样熬着有什么意义??有意义!意义可大着呢!既然那么多牛鬼蛇神巴不得让她死!!这便是说只要让这丫头多活一天,便多扇那群混蛋一天的脸,多活一年便是多扇个幕后之人一年的耳光。”

“哈哈哈,所以,吾辈定让汝活着,得让汝继续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孟子然犹如宣泄一般地狂笑,原本昏睡在床榻的赵彩儿,恍若鬼魅一般飘浮,鬼上身!!此时的她被孟子然的鬼魂所控,眼瞳由黑转白由白化银,嘴里念念有词而双手则如蝶舞飞花一般舞动。

而原本雅致的闺房内随即散发出一阵阵诡异的波动,随后一个个由灵力演化而成的怪异符箓图腾一起,组成一个又一个怪诞且古老的法阵,随之而来的便是层层叠叠的光影笼罩,将床中的赵彩儿包裹得风雨不透。

然而不过一刻的功夫,被鬼上身的赵彩儿猛地咳喘抽搐,随即便是双眼反白鼻渗血丝,口中白沫喷涌,上一刻还恍若铁壁一般的法防护,竟犹如纸糊般迅速消散,之后一个又一个土崩瓦解,随着最后一个法阵瓦解,赵彩儿好似如遭雷击一般,在半空中跌落,浑身绷直的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发一声惨呼,便瘫软在地上再也不省人事了。

“起来,快起来,给吾辈动起来,赶紧逃!赶紧逃!!”

昏沉间,赵彩儿被连串的急呼所惊醒,只是刚想动弹才知浑身传来剧痛,四肢恍若灌铅一般难以挪动,而最后亦不知被什么东西刺中顿时头昏欲裂,但下一刻,随着一声惨叫,她还是睁开的双眼,看着自个胸口的起伏,感受这大口大口的粗喘,才似乎知道自己还活着!

还活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双瞳中的景色不知为何变的满目腥红,艰难抬首却发现自己早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满身伤口,轻者不过擦损,重者却已经开皮露白骨,甚还有血腥喷涌,赵彩儿痛的本欲张嘴,哪怕哭喊一句,却才知晓嘴里吐出来的不是字而是一口口血腥,随后是一阵乏力,头壳坠地,双眼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四周事物顿时变得迷离。

就在视线越发模糊的最后,赵彩儿的眼中瞳孔却不自觉的放大,一个面有铜斑猪鼻黄牙,品相十分粗鄙的侏儒穿着一身衙差服饰出现在眼前。

“娃啊您命不好啊,别怪老奴啊,您命不好,是您的命不好啊……没错就是您的命不好,是您不好!是您不好!!不是老奴的错!!不是!!不是……”

“娃啊,既然命不好,就去死吧……”

“对,去死吧……”

“啊~啊啊,谁!!是~啊,疼!!!”

就在赵彩儿力竭昏迷的最后,隐约看见是一个穿着满身铠甲的甲卫从旁将那鬼差扑倒之后只有断续模糊的鬼差哀嚎,待她再醒来时却发觉自个被这一个不知名的甲卫,犹如死狗一般拖行,身体各处剧痛依旧,看这被拖行一路上留下的一地的血痕以及满身的红肉白骨,赵彩儿甚至都不明白为何,在这种状态下自己还活着还如此清醒。

然而她也似乎记起来了,没错,这就是她在六年来夜夜弥留的噩梦,因为这个梦永远停留在那一个血腥且漫长的寅时,道宗四十八年七月十五日,府城八百里开外的平城县满门灭门惨案......那一百三十二户县民身死绝户的那一个晚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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