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禁地 主府忌讳(1 / 2)

事传开了也越传越离奇,但眼瞅就要鱼肚日白,在八卦的心始终还是抵不过眼皮的千斤重担儿,所以该睡的还得接着睡,该吹得只得明日再续了,渐渐地,伴着曲终人散的味儿,七姑八大姨逐个散去,城内再次安静了下来,似乎今夜就未发生过什么一般。

而这时候,府城中的一处大宅子内,一队甲卫依然沿着内院巡着,虽说还在巡着,但早没了方才的正经,取而代之的是松散兼满脸的疲倦。

领头人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彪汉,豆丁大小的眼珠子,厚鱼唇般的额唇,左腮还长了一颗溜着三根长毛的黑痣,虽嘴里一直不停地喝着,但连自个也懈怠了不少。

此人名曰冯彪,出身不好,干过流寇,十三岁时被地方的边军剿了寨子,因年岁不到便免了死,可打小就不长手艺的他,没得个地去便又从了军,起初在后厨,后来当过马夫、门卫、侧营,最后三十岁前后受了老上司的照顾,安顿到了内卫,这摸爬滚打的戎马生涯里除了镇边军、冲锋营、精卫队这类要命的活儿外冯彪都干过,练的自然是一身人精的本事。

上头交代的没交代的都得办还得办好,府内府外军内军外大小神仙都得拜还得拜足了拜爽了,八面玲珑脑门儿亲清,冯彪既能捞得上领头的位置自知道这府里内外,上主下仆,堂前深闺的各种深浅忌讳。

中州军的彪悍他心中有数,自个这样的别说比拼,怕就是个垫底的杂卫也比自个强百倍,因此也清楚,今夜之事,摊上的能办则办不能便闪的道理,反正府城能人多得是,自个无非就是没得啥臭毛病,上面的用着顺,便一路得了个安稳罢也,然今日他的似乎运气也背了些,让他脑门儿都大了不少,因为今夜正好给安排的竟是巡走主府内院的这一带。

若是平日里,这就是个递钱也值得的差事而,毕竟是在家主面前露脸的美差,可在今夜里却成了一件烫手货色,毕竟今夜里死了人,不管是人还是鬼,没逮着就代表事情还没完儿,所以今夜与寻常不同,这没事也就罢了,但一旦出了点什么事儿,按府城边军的规矩,可不能退啊!

冯彪一路胡思乱想,脚下的一行人已巡到了主府的后院,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放眼中州不敢说,但在府城的地界内,能被称得上是禁地的就没几个,而这,恰恰就是这宅内唯一的禁地,一个不知为何被家主亲令划禁的地儿,听老一辈人说,这就是一个会吃人的地!

当然,这禁地说着恐怖,但说白了就是处与主府后院相连的野竹林,说大也不大就是长得密的慌,就是不知道这玩意遭了啥孽,在中州这旱的裂皮的地界,竟发了神经似的长的那么密,也难理解为何传了这种那样的传说。

不过冯彪是个门清的人,竹子终究是竹子,长的再密也不吃人,所以吃人的绝不是这片竹子林,想来应该是林里见不得人的秘密,还是个让家主不得不亲自下禁令也得守的秘密。

这人在府里混久了,自然而然多少知道些许底细,眼前的玩意不管有没有秘密,最好的结果就是没事千万别染上了,否则就不是掉一颗脑袋能了事的事了,因此冯彪决定装会儿样子就撒豆子(撤),别没事给自己整一身的麻烦,届时羊肉吃不着还惹一身骚就不落好了。

只是背地里的心思又不便明着说,瞅着底下那些兵依然规规矩矩地拎着火把巡查每一处角落,冯彪也没辙,便随手唤回一个借着火把,燃了旱烟,狠狠地抽起来,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干净。

“头儿这林子里要搜不?”

见冯彪抽起了旱烟,他的副官也借着由头凑了过来,虽明面上说的是公事儿,可实际上却是讨口烟过瘾子,果不其然,副官也就冠冕堂皇一句,自来熟地掏了烟卷后,一正一副两个领头的便一起靠着院墙壁抽了个欢快,由得底下的甲卫乱逛也没心思搭理。

随着舒爽的白雾燃起,副官有些飘飘然起来,或许是平日里随意惯了,副官随意扫了扫,已查的差不多的甲卫,又看了看自个手上抽了半截还剩的烟卷,竟真的吆喝着指使几个人往林子里闯,只是这举动可差点没把一旁抽着的冯彪给呛死了去。

“妈勒个巴子,你找死!”

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个巴掌,毫无防备的副官被抽了个满眼冒金星,一副茫然地看着暴怒的冯彪,可还没明白发生了啥子,就又被冯彪如抓小鸡一般拎起,然后在耳边传来低声的怒吼:

“你娘要的作死也别拖爷几个下水,知道不?”

“咋,咋了冯头”

副官被一巴掌打了个蒙圈,只得一脸惊恐地看着冯彪,而冯彪看着副官惊恐,却也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有些东西存在就是个禁忌,有些事沾边了就惹了因果,所谓祸从口出这些年头因为一张嘴的祸事见得还少么?

冯彪既深知当中的忌讳,犹豫之际不由得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副官,让他的副官有种老鼠被猫盯着的恐惧,可不过会儿冯彪也不知想到了什,犹如泄气的球似的没了神采,只是一把将其推开,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这整的,实在叫副官既莫名其妙又不知所以,丈八的脑袋摸不到头也搞不明白今天冯彪抽的是什么羊癫疯?不过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反着自个就是个副的,别人就是个正的,还能咋滴?

因此副官虽一脸不爽,但依然像个没事的人似的,拍净了身上的尘土,转个身就要把刚憋的一肚子火气都往手下的甲卫泻去,可副官转身离开时,却听的身后冯彪自言自语了起来:

“早年,老子用了两瓶春烧刀,给府里的一个老人换了一个故事,对面那片林子里有鬼,是会吃人能要命的鬼。”

冯彪说完看了眼副官,而副官则是一副你快拉倒吧的神色,见此冯彪继续便冷笑道:

“老人说林子前朝时的玩意,还是个野林子了,十五年前家府扩建,家主见这都旱的裂皮地还能长这么密的竹林子实在稀罕紧了,一连并了左右三个老宅院才将其留在府中,充当自个主府的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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