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匹夫莽勇（2 / 2）

虽然似乎是个道理，但方怀想到徐工山上那道士，又想起先前冯少楠也要杀自己。就对着温伯常呸了一嘴，只是混在雨水中看不见：“我才不信，你们一个个的，上来就要杀人。”

妈的，那不是这妮子脑袋有问题，能避开偏偏不避。温伯常心中一边骂道，一边咒恨先前人办事愚笨。

“你没得选，小子。”温伯常替李平之包扎了伤口，便站了起来。“只要你死的够快，就来不及做任何事。”

“你试试我来不来得及。”方怀忍住痛，强行咧嘴笑道。手上忽然发力，将剑锋送入自己腹部，一时间，竟然真的从伤口处泄出金光来。

“啊！”剑客乙吓了一跳，连忙把剑抽了回来。

这一下，实际是那隋玄玉正在消耗元气修复方怀的肉体，因此恰好发光。却把剑客乙吓得后退几步。

方怀见如此之巧，心中不免窃喜。一下没有注意到身后温伯常又将雨水化作了兵刃。

只见温伯常浑身爆发出金黄色的灵压，原本被暴雨浸透而粘粘的长袍一下鼓了起来，竟然在大雨中飘扬。

“老东西我要是怕了你。”温伯常额上青筋暴起“就未免太可笑了。”

说罢，就大步一迈，直接跨到方怀面前，无根手指犹如铁爪一样擒住方怀颈部，将其一把提起。果然不出温伯常所料，一个孩童，还没有杀死他自己的勇气。

方怀被一把擒住，一时间呼吸不畅。两只手去掰温伯常的大手却撼动不了分毫。恰此时，呻吟声也被远处传来微弱而绵长的轰鸣声遮盖，而这远处的声音，也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强。

是泥石流，大雨把天雷从云间带到了山岩之间。大地如同乌云般在狂风之中翻涌起来。一股极具破坏力的狂躁的力量，正在山峦至上，如同万乘铁甲般摧破沿途的林木。向众人所在的地方袭来。

“师伯！”剑客乙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加上大地的震颤，整个人显得更加摇晃。

“该死。”温伯常发觉远处的异常。连忙向剑客乙移动“你师兄他们人呢？”

“就，就在那边。”剑客乙慌慌张张地指向来时的方向。

速决！温伯常心想，就要拿刀去杀方怀。正要下手，忽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暗自叫苦，没想到那人来的居然如此乘时。于是只好手上加快速度但那刀尖抵触到方怀体肤之时，却宛如碰到什么坚硬之物一般。温伯常心中暗叫不好，没想到这小子在情急之下，竟然不自主地将体内的灵力运用在此处用作防御。虽然对自己而言不过稍微费点功夫的事情。但此时情景，已经容不得一秒钟的拖延。

“几个废物，你们若是不来我反倒得手。”温伯常丢下方怀，冲过去像提起一只猫崽一般，拦腰抱起剑客乙便向外冲出去。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半秒，就有一道惊雷炸向自己方才所在的位置。

“畜生！”温伯常破口大骂，却又是头也不回地飞奔而走了。

纵使大地垒动，犹如万鼓齐震，空气中依然能听到锐利的尖啸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方怀捡回一条性命，来不及窃喜，就连忙赶到李平之身边将其背起，又搜视四方，试图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避泥石流。奈何大雨不见一毫停息的迹象，黑幕之间，看不见半条出路。无奈之下，只得背起李平之胡乱寻了个方向跑去。须知躲避雪崩或是泥石流，乃是向两侧而非山下逃命最为正确。

但，那也是有时间的情况下。方怀身上负伤，虽有隋玄玉修复却又极大消耗精力，身上又背着一个李平之。这昏死过去的人与常人不同，身体僵硬冰冷，似乎要重上千倍，又加上雨水润湿，一具身子止不住地往下滑。急的方怀用手死死抓住，指甲几乎嵌入李平之大腿肉里。

方怀背着她，脚步虚浮，可以说得上是在地上拖着滑动，死死咬住牙关，女孩的皮肤贴上来，两件被雨水浸透的衣裳黏在一起，冻得方怀毛发竖逆，可伤口处的血还在涌出，滚烫地像一把尖刀划破他的后背。

大地的颤怒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就像是儿时梦里的怪物，咆哮着，可是那声音却不如耳边女孩，那轻轻的喘息送出的冷气。长发垂到男孩的脖颈，痒得像是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在抓挠。

方怀并没有看出来，李平之其实可以躲过那一刀。但其实就算他看出来了，也只会奇怪为什么李平之不去躲开。他从不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如果有人被自己拖累了，自己就对不起人家，如果有人帮了自己，自己就该还人家。哪怕不是对她，还是偿还李辞的恩情呢？

所以他在涉险，试图从天与地的灾害之间救下一个可怜的小羊羔，好吧，也许她不是一个小羊羔而是一只狐狸。但不管怎么样，方怀的脑子乱乱的，但还是在想，不管怎么样，如果她是因为自己倒在那里，那自己绝不能看着她死在那里。

不过，两个人都不会知道了。方怀的举动，又和李平之的愚行有多大的区别呢？泥石流已然近在眼前，无论他做什么，实际上也是无济于事了。或许有那么一些小小的区别吧，李平之的愚蠢是付出了不必要的代价，而方怀则是做出了不可能的抗争。

所以，洪流在转瞬之间已至。可怜的孩子并没有跑出去几步，就被卷入到由断裂的树干与岩石组成的泥流之间。蛮横的伟力瞬间将二人打散，只剩下方怀能够死死抓住李平之的手腕。胸口在泥土的挤压之下，几乎是已经喘过不气来。一时间天旋地转，已然分不清自己的头脚是否尚在人间。

方怀还不知道，此时他的身上正慢慢地散发着金色的光辉，那是那隋玄玉在他不自知的情况下，被他运用起来，施展开一层灵压向外放去，稍稍为二人抵消了许多冲力。不然，凭借这山川的巨力，早已将二人撕成碎片了。只是这时候泥污雨水一起糊住方怀双眼，因此什么也看不见了。

撞击从四方而来，剧烈的疼痛感似乎要扯碎方怀的内脏。他想要咳嗽，可无论是空气还是血，都从肺里面挤不出来。

但饶是如此，他依旧死死地抓着李平之的手腕。

直到一整紫光划过，恍惚间，一个似乎满身血污的人影跳入泥流，一把抱起了李平之，身上的紫光似乎有实体一般，呈气旋状扫开周围泥流。只是稍微显得有些吃力。

那人抱住了李平之，又欲伸手那抓方怀。但方怀看见李平之已然无恙，手上力气顿时卸得一干二净，顿时便被乱流冲得远了。那人见到方怀与自己有了距离，稍微犹豫了半分，便抛下方怀，蜷缩起身子，专心运起灵力抵御泥石流了。显然是并无余力。

随着手上力气松弛，方怀脑中的意识也随之消散。只觉得似乎有千万只大手一边殴打一边推耸着自己，将他向甩向山林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