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之始(2 / 2)

方怀听到他语气十分关切,心中也有些感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睡吧。你遇到这许多事,也难为你了。”赵迁揉了揉方怀的脑袋,起身离去。他关照方怀,倒并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无非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被迫离开家乡,又深陷莫名其妙的危机,总归叫人同情。

方怀看着赵迁轻轻关上房门,竟然忍不住流下两行莫名的泪来。不知实在感慨自己坎坷的遭遇,还是被陌生人关心心里感动。亦或者,大抵是二者都有的委屈吧。纵然是流泪,方怀也要爬起来,生怕泪水打湿了床。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李平之就悄摸摸地溜进了房里,准备吓方怀一跳。但是方怀因为那隋玄玉的原因,一夜没有困意,一直醒到现在。于是一个翻身,反倒把李平之吓了一跳。

“哇啊!”李平之抚着胸口,舒了一口气“你这么早就醒啦。”

方怀自以为失眠是因为自己心绪混乱,不想让人知道,于是说:“是的。我刚刚醒来。”

于是,简单收拾了些干粮衣装,李平之便领着方怀一路出了曲盐县,向西北处的一座高山行去。

这高山的名字叫做穷山,原本的名字叫做虬山,因为其形状长而弯曲。但自从曲盐附近其他山上的矿脉纷纷开采之后,人们却发现这偌大一座虬山居然半点矿脉也没发现。于是空留几处探查的营地,被当地人讥讽为穷山了。不过,也恰恰是因为没有什么商业上的价值,山势又颇为险峻,因此除了些许猎户与樵夫外,没有什么人烟,就连曲盐县所在的虬西郡唯一与外界相通的山口,也不在这个方向。实在是个修炼的好场所。

出了城,走了约莫四五个时辰。二人才到了山脚。随便吃了点干粮,在山脚处歇息了一晚,次日才上山。只是这一晚,方怀依旧是没有入眠,但也并不怎么疲惫或是有什么困意。

李平之的目的地,是位于山腰的一处矿物勘察营地。当年曲盐县曾经有过一阵开矿热潮,城里的商人都期盼着能在山上挖出点什么来。其中以白家最为势大,在穷山一共设置了四五处营地,虽然最后无功而返,搭设的营地却留了下来。

从凌晨爬山到晌午,这才到了这座营地,这营地设在一处平地,地势略高,数十米之下有一条小溪,视野也还算开阔。营地里面有几间木屋,四处有些散落的杂物。

方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营地,大叫一声,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嘴里哎呦地叫着。这穷山比老家的徐工山又高又陡峭得多,也没人工开凿的山路,再加上昨天也是走了一天的路,现在早已是四肢酸软,半点也动弹不得。

走在前面的李平之稍稍好些,还能控制自己坐下。发丝黏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上,衣服也被汗水打透。两条腿也打不住地发颤。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水壶喝了起来。

“我说,哈哈哈。”方怀大喘着气,把背上的包裹取下放在一边,翻了个身躺在地上“会不会,哈哈哈哈,急了一点。”

这一路上,方怀见李平之步履矫健,行步如飞。便以为李平之有些什么打算要如此赶路,因此一直一言不发,只是跟在后面。哪知道李平之听到自己说的话,瞪大眼睛,被水呛到,咳了好一阵,然后看着方怀,五官扭在一起:“哈?我看你一直不说休息,还以为你急着救自己的命呢。亏得我还走这么快。”

休息了一阵,两人各自挑了一件废屋子,简单整理了一下,作为住所。之后稍微吃了点东西,商议了一下,决定先休息半天。

经过如此消耗体力之后,方怀再自从吞下隋玄玉之后,第一次有了困意。吃过东西便倒在铺好的草席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将近傍晚,醒来之后,也并不觉得气爽,只是口干舌燥,头部晕晕沉沉,似乎隐约还有些痛感。于是拿出水壶,喝了几口,才略略觉得好受了些。

走出门去,看见李平之已在外面等候,她把杂物扫开,在营地中央划出一大块的空地。

看见方怀出来,李平之伸了个懒腰,说:“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开始吧?”

方怀点点头,走进几步,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左右环顾了一圈,又看向李平之。

“看好了啊。”李平之忽地开始打起一套拳法来,为了叫方怀看得清楚,动作十分缓慢“这是老头独创的拳法,所谓修行呢,首先要感知自己的身体,感知体内灵脉流动的渠道。”

这套拳法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实战价值,若要真说,倒更像某种体操。其精妙处在于几乎每个动作都在牵引全身的肌肉,对于锻炼身体而言,的确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只是不知道和修行是否真有什么关系。不过,方怀也不会去质疑,只是照做就是了。

方怀的记性很好,之前在学堂里,成绩也算不错。常年生活在农村,也让他相对城里的孩子,肢体十分协调有力。因此看李平之打了两遍,便记得差不多了。

看到方怀已经可以将这一套拳法从头打到尾,李平之便停下了动作,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笑容,点了点头。然后乘着方怀踢腿的时候,突然迈上前来,一拳冲向方怀面门面门,却在鼻尖处停了下来。

这一拳把正在练拳的方怀吓了一跳,,连带着空中的那条左腿一起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李平之的表情很是得意,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你的火候还早着呢。”

方怀瞪了她一眼,坐在地上,也不起来。似乎像是在生闷气。

“别生气嘛,开个玩笑。”李平之吐了吐舌头,伸出手来拉方怀。却被一把抓住拉倒在地。一下子尘土飞扬,弄得二人灰头土脸。方怀也呵呵笑了起来,也许是登山大汗淋漓之后的爽快,也许是山林的幽静,又或者是一次难得的睡眠,让他的心情比前两天好上不少。

李平之又将他扶起,指点了几处拳脚,便又练了起来。方怀在这边练拳,李平之就躺在一边看书。这书是她从家里背出来的,不同于方怀学过的儒学典籍,李平之看的都是些小说或是新学。所谓新学,大抵是些科学,社论之类的东西。这种东西虽不在官方教育体系内的,但数十年来,随着北方工商业的发展,也是越来越为人所重视。朝廷也在考虑是否对科举进行改革,只是阻力过大,一时不能实行。在不甚发达的南方尤其像是曲盐所在的虬西郡,更是反对声音极大。

一开始,方怀还以为,李平之的包裹比自己大上许多,不过是小姑娘要多带几件衣服,现在才知道包里装的许多都是书。不由得有些钦佩起来,自己练拳也加了几分劲。

但没过多久,自己重复一套拳法尚不觉得枯燥,李平之就把手上的书丢在一边,靠着一个木箱呼呼睡了起来。方怀看得无奈,只好自己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只是,两个孩子都没有发现,远处山崖上一双眼睛正盯着这里。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