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至曲盐县(1 / 2)

竖日凌晨,方怀才在赵迁的呼声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赵迁气喘吁吁的模样,眼中满是关切。

“你可吓死我了,如何,受了什么伤吗?”赵迁一边将方怀扶起,一边责备“你也不怕追上了斗不斗得过。包裹事小,性命才最重要。”

“包裹里有银子呢。”听得赵迁的斥责,方怀有些委屈,他看看四周,连带着包裹,早已没了那贼的影子。在他心里,包裹自然是重要的,里面装着自己这辈子没见过的银子,至于自身安全,倒还真是一下给忘记了。

“哎呀,银子算什么东西,你到底有没有事,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赵迁听了,急的眯起眼,头向后扬了一圈。现在宝玉在方怀体内,也不知是什么状态,所以自然也关心起方怀的身体状态。

“没什么,只是伤口还有些发痛。”方怀挠了挠头,低着眼,老实回答。自己替老爷拿着东西,却叫人偷了去。实在是不应该的过失。以往替村里乡亲跑腿,就是少算了一文钱人家也要斥打骂,倒不是他们心恶,不然也不会借着跑腿的名义招待他吃饭了,只是庄稼人弄两枚铜钱实在也不易。故此方怀才学着也这般计较,心中把财物看得重了。“老爷,我本来都已经追上了,只是那小偷有蒙汗药,我,我没料到。”

“我看看。”赵迁并不听方怀在那里辩解,伸手轻轻掀开方怀衣领。只见方怀肩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留了一道大疤以及一团紫红色的淤青。心中不免啧啧称奇,换做一般人,受了这样的伤就是不死,说不定也要化脓躺上三五个月。但这宝玉具有如此力量,能将伤口治愈。看来徐工山龙怒的证据大概就是此物了。

“等到了县里,去找一家医馆再看看。”赵迁又为方怀整理好衣物,方怀本想自己动手,奈何赵迁瞪了他一眼,便不好坚持。“我身上也有些伤,一并看看,不然我们一老一小都要死在路上。”

“至于银子。倒不用担心。”赵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示意自己还有些钱财,总不至于把二人饿死。看着方怀有些吃惊的模样,重重咳了两声“还不快走?今天走不到县城,就是金子也花不出去。”

说罢,二人便再次上路,所幸这贼人逃跑的方向恰巧通向县城,因此也无需再回头赶路。又过了半天,约莫申时,饥肠辘辘的二人才走到曲盐县的县城城门口。

曲盐县位于大成疆域的南方,相比于成安、阮京这样的中原大城,曲盐的规模实在太小,对于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城来说,无论是新兴的商业行会还是用于生产的灵渠机,都还是稀罕玩意。但相比于周边的其他地县,依靠着盐矿与漕运系统,已经算是具有相当规模的城市聚落了。

两人走到城门口,却被一架牛车挡住了去路。赶车的人是一位农民打扮的老汉,那牛则消瘦得与主人如出一辙,此时正被两个守卫拦住搜车。方怀见的多,看出来车上装的不过是些谷物蔬菜。因此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昔日自己在县城念过几年书,并不曾见进出县城要这样搜查。

“老爷,他们在搜些什么?”既然心中有了疑虑,方怀便把自己所想与赵迁说了。赵迁心中也是狐疑,此前来此并不见有这环节。听了方怀的话,一边心中暗赞这小孩也算机灵,一边走上去与那两位守卫交谈。

赵迁走上前去,对着两位守卫作了个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袋打开,从中捏出两把干草,递给那守卫,道:“二位这是在执行公务?”

那守卫见赵迁打扮贵丽,只是身上满是尘土破损,心中有些疑虑。但终究不关己事。于是接过干草嚼了起来:“今天早上的公文,说是有贼人盗窃了一块宝玉,叫我们仔细搜查出入人员。”

另一个守卫也接过那干草,仔细嚼了嚼,称赞道:“好烟果,不知道是哪里的货色?”

赵迁呵呵笑道:“这是西域的产物,但也不算稀罕。”原来这干草学士唤做避侃,有解乏提神的效果。民间因其生嚼滋味甚好,常当做零食服用,又因为烧起来烟雾颇多且有异香,故起了个俗名叫做烟果。

赵迁心想,这宝玉大概就是自己所寻之物,所谓公文想必也是许党的安排。这也恰恰说明对方尚不知宝玉在自己手中,设置关卡搜查,反倒是打草惊蛇了。当下心中庆幸这宝玉在方怀体内,谅两个寻常守卫,怎么也搜不出来。

说话间,那老农的牛车也已经被检查完毕。只是那牛泄了力气,一时却动不起来。老农绕到车后,一边俯身伸手去推车,一边嘴里安慰着:“老伙计,可别在这当口泄气啊。”方怀看见老人吃力的模样,本来也欲上前帮忙,但一想到自己此时应该是富人家仆,或许不该有此举动。

“喂喂,没完事呢。”其中一个守卫不耐烦地把手按在了牛车上“谷物进城一律要按十一的比例缴税。”

这是什么规定?这是什么时候的规定?方怀听着有些迷糊,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法令。就在上个月,他还记得自己替村口的张婶进过一趟城,当时也没有听说有这回事情。

但老人显然没有什么异议,或许是他不敢,也或许是他年岁大了,不愿意再去争执。总之,他从自己的上衣取出了一个麻袋,然后颤巍巍地准备去解开牛车上的米袋,好装些米作为税金。

“打住。”守卫又拦住了老人“现在不收米了,只收铜币。”

这下连老人也有些懵了,他拿着麻袋,站在原地显得是那样局促,他舔舔自己所剩不多的牙齿,张着嘴巴,用沙哑的嗓音小心翼翼地问:“长官,这,,这没听说过啊。怎么会不要米呢?”

赵迁在旁边等着,本就有些不耐烦,看到两位守卫在此刁难一位老人,更是恼火,于是上前一步插入谈话:“两位军爷,这乡下人哪有几个铜板在身,何况不进城,他上哪赚这铜板。也烦请通融通融吧。”

纵然恼怒,但赵迁语气依旧客气。加上那两把烟果的面子,守卫的态度也缓和不少。

“这有什么法子,上面的公文就是这样。”守卫摊摊手,指向城门旁的告示,示意老农和赵迁去看。老农不识字,只得望向赵迁,投来一束乞助的光。

赵迁看那告示,浆糊未干,俨然是新近方才贴上去的。上面说因北方瘴兽侵袭越发频繁,因此要整顿军备,扩招兵士,故此开辟新税以资开支,且不似旧法,谷物布帛不得抵税。这下明白并非守卫刻意刁难,只好对着老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老爷您行行好,我,我是真的没钱。”老人干枯的脸皱在一起,似乎每一处褶子都在发抖“我总不能,总不能再把这车拉回去吧。要不,您收我五一的粮食,我也愿意啊。”乞告之间,已经能听出些哭意。

那守卫看老人可怜,也是无奈,只能说:“老人家,我们也是秉公办事,今时不同往日,那皇上要买刀买马,征兵招人,那都得花银子。不同我们这小地方,北边现在没几个人拿谷物去做钱使啦。您老人家就是交二一的税,我们也要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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