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形记(2 / 2)

赵老爷话虽不假,但若是个成年人,总要怀疑他如此好意是为了什么。但方怀不过是个孩童,自幼又是村里各户一起看大,也就并不对他人的好意有太多怀疑。其实倒不如说就算怀疑,对于方怀也并无其他选择,心中明白了一点,没多想便答应下来,又跪着磕了两个头谢谢赵老爷恩情。赵老爷倒也没有架子,连忙来扶。虽然不多怀疑,但方怀也有许多好奇,于是便地问他:“老爷,这石头是什么宝贝吗?”

赵老爷回答他:“这玉石是个值钱的法器,你拿了人家的,一定要找你算账的。”此话自然也是假话,那道士堂堂一个问莽阶的高手,背后势力自然也不是什么流氓混混,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寻常的宝物。但方怀没见过世面,只觉得既是值钱的玩意,确实值得争抢。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赵老爷渐渐感到力气恢复,寻思是那道士法术失效了。于是嘱咐方怀清理了身上血迹,换了套自己包裹里的衣物,扮做阿菜的模样,又要他切记不要告诉别人身份,只说自己名叫阿莱,是赵老爷的仆童。再介绍自己名叫赵迁,是京中一位贵人的幕僚。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勘测矿井的。方怀乖乖听他的话,换上了一套赵迁从包裹中取出的衣物,这包裹原是由那叫阿莱的小厮背着,如今自己也穿上他的衣物。自然,饶是小厮,这阿莱的穿着也不是农家孩子能比,不比村里的粗布,这套新衣服不知道是由什么高级布料织成,十分清爽顺滑。方怀一个乡下孩子,哪里穿过这样的好衣服,但此时心中悲愤,也没什么心思去打量自己的新装扮。

方怀又问他,为何自己吞了宝玉后,又是涌出力气,又是伤口快速愈合。赵迁思虑一会,告诉他想必是法宝的功效。但有一点却没说,这法宝一直处于休眠状态,这次突然生效,想必是受阿莱所释放的灵气影响。这样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何囚惶阶的阿莱明明食用了灵渠丸,却无法实际伤害到那问莽阶的道士。看来,灵渠丸所释放出的灵力大都被这宝物所吸收了,这才激活了这宝物。想到阿莱,赵迁不免又有些伤感。

按赵迁的意思,应当避开旧路,另寻一条下山的路,之后取道县城,由官道回京。下山前,方怀久久望向徐工村的方向。又不舍地看看几位乡亲的遗体,眼中又泛起泪花来。赵迁也是明白他的心情,但情景凶险时间紧迫。若是再有人向他们出手,可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于是也只好催促方怀。方怀心中倒也明白,跪下对着村子的方向拜了三拜,便随着赵迁下山了。

二人走到傍晚才回到官道旁。此时两人都是肚中饥饿,分享了一点干粮,随后又沿着官道前行,不敢有一丝耽误,生怕那道士附近还有同伙接应。直到夜深,才在路边找了一处废庙休息。这本是无奈之举,须知俗话说得好,宁睡荒坟不住破庙,只因野外贼人大多聚集于这类地点。但是赵老爷身上带伤,实在需要休息,加之往日阿莱在旁,也不习惯于操心这番事宜。故此算是犯了在外旅行的忌讳。方怀又是个小鬼,自然也不省得其中的道理。

方怀主动铺置几条布单,又伺候了赵迁更衣,两人便在庙歇息了。赵迁入睡倒是快,不一会儿便传来微微鼾声,混着蝉鸣,顺着几缕屋顶泄下的月光,化作泪水在方怀眼眶里打转。他毕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遭遇这般变故,心中自然混乱。躺了一会,左右辗转,始终是难以入眠,方怀只觉得自己神思清明,身上并无半点倦意,不免奇怪,按照平日里的作息,他向来是躺下即睡,今日却闭上眼睛都觉得不自在。思来想去,料定是自己心伤神乱所致,于是皱起眉头,紧缩双目,把双手往胸前一抱,身子一缩往右侧一倾,逼着自己睡去。

但饶是如此,过了多时也不见倦意,蝉鸣声,风声似乎随着刘三的惨叫和那道士剑舞声在脑中冲撞。内心越发烦躁,仿佛有什么虫子在胸膛里抓挠,如同有团火在身上乱烧一般。于是终于忍不住爬起身来,想到外面吹吹风平复一下心境。但刚睁开眼,便看到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准备从大门离开,手中还提着什么东西,叫人看着眼熟,那黑影看到方怀起来,连忙向外跑去。方怀初时还一愣,心中惊恐只怕是那道士的同伙,但再一看,那黑影手上拿着的分明就是赵迁让自己背着的包裹。这下总算是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别跑”便从地上翻起,也向着庙门外冲去。赵迁梦中听到这一生喊,慌里慌张地半醒过来,口中还嘟嚷着些许梦话。

那贼拿了包裹,便沿着官道逃走,方怀咬咬牙,也迈开步子紧跟上去。那贼显然矫健,追了一会只能看见越来越远,所幸此处路段地处开阔,没什么树林阻挡视野,因此那黑影纵使已经跑开一段距离,方怀也能看到背影。若是换做一般人,也就罢了,一来不知窃贼是否有后手,二来也是追赶不上,往往就此放弃,懊恼着骂几句粗话,自认倒霉便了了。但方怀此时却并不想这么多,也说不上为何,只觉得自己非要去追不可。

又追了一阵,那贼显然体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方怀这边却是相反,随着两条腿在地上飞腾,夜间的凉风拂过身边,只觉得反而神清气爽,一点也不觉得乏力。于是越跑越有精神,甚至于感到腹部有股温热的气力向上翻涌,顺着躯干游动至指尖脚底,竟忍不住大喝出来:“哪里跑!”。惊得那贼回头来看,脚下失了神,顿时摔倒在地。方怀抓住机会,连忙追赶上去,那贼方要起身再跑,却又一个踉跄,被方怀又扑倒在地。

“小偷!还我包裹!”方怀压住那贼人,伸手便去抢夺包裹。直到现下他才发现,这贼人的年纪似乎与自己差不多大小。此刻被自己压在身下缩成一团,嘴中还发出叫痛的低吟。

“大爷您行行好,小的知错了。”那小偷哭道,声音也是十分稚嫩“家里母亲得了重病,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做这勾当的啊。”

方怀虽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倒也不至于被这种谎言骗到。他一把取回包裹,狠狠踢了这小贼一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番,接着对着他的眼睛喝道:“胡扯,我看你气色红润得很,哪里像是家里困难的样子。”

“老爷,我真不骗您,我现在也就天天吃些野菜根,那东西煮出来汁是红的,加上在这跑步,这脸怎么能不红呢。”那贼还在狡辩。

“####,你当老子我没吃过吗,老子吃这些玩意脸都是黄的!”方怀听他狡辩,生起气来,扬起拳头装作要教训他的模样。

“哦?”那贼忽然收起求饶的嘴脸,撅起嘴瞪大眼睛,轻轻摇头道“老爷,您穿着这身衣服,还有吃野菜的日子呢?”

听了这话,也不知怎么,方怀只觉得有些难受,是了,自己现在不是徐工村的孤儿方怀,而是京里的老爷的小厮。自然不该知道吃野菜是什么滋味。

“总有尝过鲜的时候。”这下轮到方怀狡辩。“之前在县里的酒楼尝过。”

“老爷,敢问是明月斋还是济醉坊啊?”

“明月斋”

“哈哈,县里哪来的叫明月斋的酒楼啊。”这贼咯咯一笑,反叫方怀脸色发赤。若是有旁人看来,倒显得是方怀做了什么亏心事。乘着方怀走神,那贼从怀中掏出一包不知什么粉末,洒向方怀面门。躲闪不及之下,方怀不慎吸入粉末,顿时觉得头脑发晕,眼看着便昏倒了过去。只能看着贼人乘机溜之大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